“朕難道還缺這一百頭牛羊?想娶走朕的皇妃,他伊爾科扎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宋志軒氣不打一處來,從未碰見過這麼荒唐的一件事!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很多人都在保持冷靜看待這件事,魏王朝才恢復統一天下,急需休養生息,恢復經濟,若是兩國此際交戰,必定是生靈塗炭,哀鴻遍野。
只是此次匈奴人膽敢求親,直指宮中鳳昭儀,也是膽子肥膩了。
世人都知道,鳳昭儀乃是當今聖上喜愛的女子,又是兩位皇子、一位公主的母妃,朝中大臣就算出於大局考慮,也不敢上陳皇妃和親的益處。
此際,宋志軒怒不可遏的要斬來使,消息已傳到紫蘭殿去。
“你說什麼,匈奴王想要本昭儀和親?”鳳未央問着底下的小安子,一臉不大相信的表情。
小安子回覆道:“是的娘娘,送來的帛書寫得清清楚楚,指名道姓了要昭儀您作和親的王妃。”
鳳未央可謂是氣笑了,“我都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也已不是二八芳齡的女子,這個伊爾科扎的眼睛長腦袋上了吧!”
“來使如何了?”鳳未央復又問底下的小安子。
小安子答道:“人還好,只是差點就被皇上砍了頭,若不是郭大人力陳來使不可斬的話!”
鳳未央起身,對身邊的蕊心道:“天氣寒涼,羊羹最爲溫補益氣,蕊心快去小廚房用食盒裝上一盅,同我去宣政殿走一趟。”
“是,娘娘。”蕊心福了福身,轉身就去準備。
宣政殿。
“皇上,梅園的梅花已打花苞,估計下一場大雪,就都被催開了。屆時園子裡紅豔似火,皇上辦個遊園會吧。”顧來儀拿起石墨,準備爲宋志軒研磨墨汁。
宋志軒還在爲今日的事氣悶着,哪有什麼閒心情談梅花的事,只是對她道:“皇后若是喜歡,就皇后來辦吧,朕今年已沒那個心思賞梅!”
“皇上還在爲今日之事而煩惱?依臣妾看,匈奴人的單于的確不知好歹,怎麼就看上我朝的皇妃了呢?”顧來儀把石墨擱下,來到宋志軒身邊站定。
宋志軒長嘆了一口氣,“朕也沒想到對方會提出這麼無禮的要求,當初就不該放此人回去,還以爲匈奴單于來訪,不會提出得寸進尺的條件!”
“皇上也彆氣了,鳳昭儀乃我朝皇妃,斷不會用她去和親。只是,西域各國卻是不好交代,伊爾科扎指明瞭要求娶鳳昭儀,才肯不再騷擾西域各國。”顧來儀頗爲顧及地道。
宋志軒沉默了下來,如今各國送來不少質子,爲的就是求魏王朝的庇護,如果肯把鳳未央嫁過去,那麼各國就會對魏王朝更加的擁護,每年送來的貢品歲銀會只多不少。
只是賣妻求榮的事,宋志軒絕對做不出來,也絕對不會去做,哪怕是西域各國對魏王朝失望也罷。
顧來儀看得出宋志軒決心,只要獻計地道:“皇上,聽聞鳳昭儀的堂妹長得與她頗爲相似,如今正好是二八芳齡,相比之下伊爾科扎會更爲喜歡。不如就讓這位使節把畫像帶回去,若是覺得滿意,我朝就把她封爲公主和親過去。”
宋志軒擡眼看着顧來儀,狐疑地問:“怎麼我沒聽鳳昭儀提起過這個堂妹?”
顧來儀愣一下,隨即笑道:“皇上沒聽過也難怪,鳳昭儀這個堂妹一直在金陵,自幼喪父。前些年母親辭世,她才守孝三年,而今攜帶弟弟到盛京投奔,正由着堂兄堂嫂照顧着。鳳昭儀這個堂妹臣妾見過,水靈靈的一個妙人兒,標誌模樣與鳳昭儀可有三分相像呢。”
這顧來儀這麼一說,宋志軒確實有些印象了,說起來鳳紫萱還入宮來過,匆匆見過那麼幾次,只是沒多大記憶了。
只是平白無故拿人家的妹妹去和親,總得要與鳳未央商量過纔是,宋志軒只好對皇后道:“這事皇后就不必操勞了,朕自有分寸。皇后還是早些回宮休息着,你此刻身懷皇嗣,就不必常來宣政殿看望朕,朕一旦得空,就去會長樂宮陪着你。”
聽到最想聽的話,顧來儀哪能不笑顏如花,便朝他屈膝行禮:“四個皇兒們都時常唸叨着他們的父皇,皇上若能多來長樂宮坐坐,皇兒們看見父皇了,也自會高興不已。那麼,臣妾告退了。”
顧來儀退出來後,就看見等候在外面抱着手爐的鳳未央。只見對方朝她微弓着身行禮,“皇后金安。”
“鳳昭儀進去吧,皇上可在裡頭等着呢。”顧來儀昂首挺胸地跨出門檻,越過鳳未央身邊時有停下來,“你作爲皇上的妃子,該懂得如何爲聖上排憂解難。不過,鳳昭儀向來以大局爲重,本宮倒是瞎操心了。”
鳳未央送走了皇后,才攜帶蕊心進去,只見宋志軒對着奏章眉頭高蹙,一臉的凝重。
“皇上萬福聖安。”鳳未央屈膝行禮,喚醒對面的人。
宋志軒放下奏摺,對她招了招手,“央兒來了,幾個皇兒可有想朕?”
鳳未央端去一碗熱氣騰騰的羊羹伺候他喝下,這才道:“冬日裡冷,幾個孩子鬧騰得不願離開屋子,就整天圍着臣妾轉,對着臣妾吵着要見父皇。臣妾這不趁着他們睡着了,纔過來的嗎?”
“央兒的手藝就是不錯,這羹湯喝下去後,朕就渾身發暖。”宋志軒誇讚道,隨後試探性地問,“這個伊爾科扎,央兒與他可是認識?”
剛纔顧來儀的話,宋志軒多少是聽在耳朵裡,伊爾科扎不可能平白無故要求娶一個皇妃。
鳳未央端碗的手滯待住,放下碗後纔回身過來笑問:“皇上問的什麼話,他一個堂堂匈奴人的單于,臣妾怎會與他有所結識?若是論過節,那肯定就有。臣妾那日回宮,正是他聲稱追一頭梅花鹿而擋住了車輦,還大言不慚的要臣妾下車一見。對了,金秋設宴時,他不是姍姍來遲嗎?他是迷路了,正好讓臣妾碰見了,臣妾還讓身邊的奴婢給帶了路。”
說完,鳳未央看着前面的男人若有所思的神情,大膽問了一句,“皇上,您不信我?”用上了我,撇去君臣的身份,肯見鳳未央多少是有些失望了!
宋志軒趕忙起身去擁她入懷,“朕怎會不相信你?只是這個伊爾科扎突如其來的要求娶央兒你,朕只是心中犯嘀咕罷了!”
“那皇上你要怎麼辦,是要把央兒嫁過去?”鳳未央眼巴巴地看向宋志軒,直接讓他給出個答案。
宋志軒虎着臉,“朕捨得了誰,亦都舍不了你!你是朕的女人,這輩子都只能留在朕的身邊,好好替朕養大那三個孩子,朕不會把你讓出去的!”
“可兩國一旦大動干戈,臣妾不就是千古罪人了?”鳳未央不想成爲紅顏禍水,引起兩國紛爭的導火索。
宋志軒一臉嚴肅地道:“兩國勢必交戰的話,那都是匈奴人太過猖獗,他們只懂得燒殺擄掠,滋擾邊境安定,天都會幫朕滅了他們!”
說及此,宋志軒點了點她的鼻尖打趣地道:“所以,你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自比什麼紅顏禍水了……”
鳳未央撲哧一聲笑了開去,“那皇上覺得臣妾的羊羹好喝,不如就把匈奴人送來的牛羊都收下,算是他們今年的貢品納銀。聽聞草原上的牛羊最爲肥美,不如就做個牛羊筵席,宴請軍中將士,只有吃過了草原牛羊的美味,纔會想着如何徵塞外牧民,就如同飛龍將軍一樣橫掃匈奴千軍,只爲讓他們臣服大魏,令他們每年都進貢牛與羊!”
既然送來的東西,那就別想着帶回去,皇妃沒有,別的女子倒是有,他伊爾科扎愛要不要,大不了兩國開戰罷了!
鳳未央又提議道:“自打皇上登基以來,一直忙於平定天下,鮮少與西域各國加強聯繫。說起來,自打解憂公主和親烏孫後,我朝就沒再有公主嫁去塞外。不如趁此機會,從各地宗室內挑選幾位適齡未婚配女子來,封爲公主嫁給幾個鄰國,加強他們與本國的聯繫,這樣匈奴那邊自是不敢對他們進行吞併,也不敢對我朝邊疆之地輕舉妄動。”
宋志軒點了點頭,她這個提議確實不錯,匈奴想在西域稱大,還得顧忌着國土遼闊的魏王朝,只要魏王朝與西域各國關係加強,匈奴就不敢隨意吞併。
鳳未央退出去後,宋志軒就把幾個大臣招來商議,一致認爲鳳未央的提議可行,魏王朝一直是以和親與各國保持關係,此際天下安定,若不想大動干戈,便送出幾位公主去,一是安撫了各國,只要公主嫁過去後,伊爾科扎要想攻打車師等國的話,魏王朝不可能坐視不理,畢竟公主尚在。
二是解決了匈奴人求娶皇妃一事,魏王朝既已不答應,伊爾科扎若是想開戰,這剛娶了公主的各國不可能不發兵相助魏王朝,面對這樣的夾擊,匈奴人不可能會自掘墳墓地輕易開戰。
宋志軒解決眼前的事,總算卸下心頭的一口氣,癱坐在龍椅上不作何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