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見他發怒,不敢再囉嗦,連忙退下。蕭鳳青看着帳中一動不動的聶無雙,不由氣惱,自己脫下外衫,拿下包得厚厚的繃帶,就要自己換藥。繃帶上帶着結,他一不留神,竟把活結扯成死結,這一下一隻手怎麼也解不開,反而弄到傷口,引起一陣劇痛。累
他性子向來古怪,脾氣一上來倔得很,明明痛得臉色發白,亦是不肯出聲叫人幫忙。他正扯着,手臂上一暖,聶無雙已握住他的手。
她看了蕭鳳青慘白的臉色一眼,垂下眼簾:“無雙爲殿下換藥吧。”
蕭鳳青怒極反笑:“本王不需要你來假好心。”
聶無雙握住他的手,美眸神色清冷:“難道殿下一隻手就可以爲自己換藥嗎?”
蕭鳳青心頭一惱,正要開口反駁,忽地見她手臂上袖子滑落,露出那夜他烙上的痕跡,滿腹的惱意頓時煙消雲散,他盯着她的眼睛,忽地問道:“你的手……還痛不痛?”
聶無雙爲他除下舊的藥包,輕手輕腳擦拭一遍,這才換上新的。
“殿下真的有意思,明明是殿下的手痛,怎麼反而問無雙的手痛不痛。”聶無雙故做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她做好這一切,拿起煎煮過乾淨的繃帶小心地爲他包紮。兩人靠近,他身上淡淡的草藥混着他身上獨有的杜若香氣撲入鼻間,一時間竟令人微微恍惚。她背心一緊,他已擁她入懷。悶
聶無雙靜靜任他抱着,不動,卻是爲了不牽扯他的傷口。
“你爲什麼要那麼倔?跟着本王不是很好嗎?”他低啞的聲音傳入她的耳間:“再忍一忍,這天下終會是本王的,也會是你的。”
天下?聶無雙忽地笑了起來。她要這天下做什麼?!
“殿下別想太多了,養傷要緊。”她從他的懷中掙脫,慢慢爲他纏上繃帶。帳中並不明亮的光線中,他異色的深眸中帶着探究看着她平靜得過分的臉。
“你……”他剛想開口。聶無雙已爲他重新包紮好。
“殿下雄心壯志,可眼下才是最重要的。”聶無雙淡淡地道:“什麼天下,那也要有命才能得天下。以後殿下可千萬不要以身犯險了。”
蕭鳳青忽地一笑:“你在擔心本王?”
他看着帳中那用他半條性命換來的帥旗,魅惑之極的面容上露出傲然的笑意:“這場仗,一定能勝!”
……
第二天休戰一天,到了夜間,聶無雙正在帳中和衣而臥,蕭風青在外帳中亦是看着行軍圖與沙盤,沉默不語。忽地,聶無雙在半睡半醒間,聽得身下土地微微震顫,她怵然驚起:“是不是有秦軍攻營!”
“殿下……”她披散着頭髮衝出內帳,面色煞白:“殿下,是不是秦軍……”
蕭鳳青見她頭髮披散,神色驚慌,連忙一把樓住她:“不是,是我軍前頭部隊在開拔……”
聶無雙鬆懈下心神,這才覺得冷汗已汗溼重衣。她抹了把冷汗,想要對蕭鳳青歉然一笑,卻只能露出苦笑:“無雙失態了。”
蕭鳳青默默看了她一會,忽地把她打橫抱起。
“殿下,你的傷!”聶無雙不由驚呼。
“無妨,抱你還是綽綽有餘。”蕭鳳青面上露出戲謔。他把她抱進內帳牀榻上,自己忽地順勢躺了下來。
聶無雙平息了心中的驚慌,這才道:“殿下今夜就睡在這裡嗎?”
蕭鳳青側頭看着她的臉,她的領口因方纔在睡夢中而掙露了一小塊雪色肌膚,順着那微微開着的領口,還能看見她瘦削得可憐的鎖骨。
這幾日她竟瘦得這般厲害。他的深眸中流露黯然。
“睡吧。”他意外地竟沒有出口逗弄她。聶無雙聞言一怔,不由順着他的意思,慢慢躺好。
兩人並肩躺在一起,牀榻狹小,她不敢妄動生怕碰了他的傷口。
蕭鳳青長長吐了一口氣:“你別害怕,秦軍不會再來突襲軍營了。”
聶無雙“嗯”了一聲,微微尷尬:“方纔是無雙太過失態了。”
他的手輕撫上她的眉眼,順着她臉上輪廓沉默地撫摸着,他眸中的神色似憐惜又似愧疚,看到最後她漸漸看不懂他這般神色。
“以後不會讓你驚,不會讓你憂,無雙,你信與不信本王說的話?”他微微嘆息,握了她的手落下細密的吻。
聶無雙看着他在昏黃油燈下犀利魅惑的輪廓,那一句不信,竟是無法說出口。
“睡吧。”他擡起頭來,把她摟在懷中:“順利的話,明日日落,棲霞關之圍定能解了,你的大哥一定能平安。”
聶無雙聽着他的心跳,鼻息間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藥香,漸漸安穩睡去。
……
第二天,聶無雙起身,果然見大營中空空如也,原來蕭鳳青早就傾盡了所有的兵力,向棲霞關攻去。她的心怦怦直跳,楊直端來飯菜,她扒一口竟是半天都咽不下。楊直也感覺到她的緊張,嘆了一口氣,勸道:“娘娘放心,殿下一定能旗開得勝的!”
聶無雙點了點頭,心中卻依然是大戰前的惶惶。
……
當天,蕭鳳青揮兵兩萬餘人,幾乎是傾巢而動。同時顧清鴻亦是全力出擊,耶律圖前天受了奇恥大辱,心中早就憋着一股怒氣,再也不管防守,下令五萬人馬俱出,迎擊齊軍與應軍。
三支軍隊近十萬人馬又一次展開廝殺,喊殺聲震天,秦軍果然是虎狼之師,人多勢衆更是無法抵擋。正當三軍殺得難解難分之時,斜地裡躥出蕭鳳青早就埋伏好的軍隊,從秦軍中間生生撕破一個口子,猶如一把尖刀將黑壓壓的秦軍一分爲二。
秦軍頓時首尾不相接,耶律圖大驚失色。他明明把棲霞關四面的地形都探查清楚,這蕭鳳青是怎麼找出這條捷徑的?這五千兵馬說不足爲懼卻是假的,他們人數雖少,但是一旦從中橫切,頓時攪亂了秦軍的陣腳,大戰中最怕號令不通,所有在前廝殺的秦軍猶如無頭的蒼蠅,只能盲目地廝殺着。
“擺雁行陣!”在一處山頭上,顧清鴻淡淡吩咐。一旁的壯碩的鼓手頓時擊鼓,鼓點長長短短,準確地傳達顧清鴻的號令。
失了後方指揮的秦軍頓時被困在陣中,分別一一分割開來,絞殺殆盡。
蕭鳳青帶傷站督戰,看着那一面顧清鴻展開陣法,薄脣一勾:“來人!按本王說的做!把俘虜帶上!”
“是!”一旁的兵士領命退下。不一會,應軍中頓時響起戰鼓,沉悶的,一聲一聲,猶如敲入人的心底。在廝殺中應國士兵頓時退後,而被這弄得滿頭霧水的秦兵不由面面相覷。正在這時,從應軍陣中推出綁在一起的俘虜,他們手腳互相綁成一起,被刀脅迫着向前邁進。
秦兵一見是自己的人,不由紛紛後退。
蕭鳳青看着那“人肉盾牌”果然逼得秦軍連連後退,不由哈哈笑着命令道:“割了他們的頭髮!”
秦國人有一種奇怪的風俗,秦國的男子頭上上半部分盤成髮髻,下半部分卻是結了辮子,這辮子是秦國男子勇氣與力量的象徵,至死不能剃掉。若是戰敗被剃了辮子,那簡直是比殺了他們更痛苦。
蕭鳳青一聲令下,押着秦軍的士兵接到命令,手中刀子揮起,頓時一條條辮子被削了下來。他們挑着鞭子,對着連連後退的秦軍揚了了揚。秦兵頓時如油鍋中滴入水,怒而攻上,但是前面的俘虜首當其衝,在混戰中頓時成了活生生的人肉盾牌。慘死在兩方人的刀劍之中。
“蕭鳳青!你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耶律圖在陣後看着自己的前方士兵被蕭鳳青這招陰損之極的招數引得他前方秦軍陣型大亂,被分割絞殺,幾乎要咬碎了銀牙。
他想要命令後方的大軍前去接應,但是卻被五千奇襲的應軍攔住了前進的腳步。這方蕭鳳青陰招頻出,又是人肉盾牌,又是放火,又是下絆馬索,秦軍中頓時混亂一片。而那邊,顧清鴻的陣型迅捷有效,冷酷而無情地分割絞殺秦軍。
棲霞關中,聶明鵠亦是率了躲在關中十幾日的軍隊,向耶律圖的後方攻去。
這一場仗直殺得天昏地暗,連天上的太陽亦是黯了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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