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後,楊毅涵和顧盈盈都歸位朝堂。
“刑部捅了這麼大的婁子,下一步又是什麼?”顧盈盈在李筠的書房裡,翻看着手上的摺子。
年前太子李衡提出幾條良策,受到皇上的褒獎。然而如今實施下來,刑部卻因此查出許多替死案件。
顯赫出身的人犯了事,家族就會想辦法買通刑部官員,再買一個替死鬼換進去。這種伎倆對顧盈盈來說並不陌生,只是人都死了,真正的罪犯也被雪藏,在沒有DNA的年代,要找到切實的證據着實不易。
然而這一年來,李筠都在秘授安東逸調查這件事,花了不少時間和精力。
“你這下一步從何說起?”李筠坐在書桌後面,雖是疑問,卻沒有多少詫異的神色。對於顧盈盈,他從來就沒有低估過。
“僅此一件,不痛不癢,不是王爺的風格。王爺是想借此引出什麼事情吧?”她低頭默默喝着茶。
“你似乎,已經很瞭解本王的風格了嗎?”。他面色平靜,雙眸中卻帶着探詢的意味。
“王爺天縱英才,又豈是臣可以瞭解的?臣只覺得,王爺運籌帷幄,不鳴則已,一鳴必殺,從不做虧本買賣。”她淡淡地說。
李筠端起茶盞,茶蓋撥着茶葉,卻沒有喝,半晌才說:“李衡不娶你,是他的損失。”
“他鐘情一人,不會爲權力犧牲自己愛的人,不只沒有錯,還讓臣十分敬服。只是,他不該殺臣,更不該利用顧家。”顧盈盈微微垂眸。
李筠有些許詫異:“你竟然是這樣想的嗎?”。他一直以爲顧盈盈惱恨李衡對她無情,另娶旁人。如今看來。竟然並非如此。
“王爺很奇怪嗎?那麼王爺,又安排了什麼在後面?”她並不奇怪李筠會覺得奇怪,他就是一個極其傳統的皇族貴眷,會這樣想很正常。
“你該知道,私養軍隊是什麼罪名?”李筠意味深長地說。
顧盈盈眼中閃過一抹了然:私養軍隊,就等同於造反。太子這些年權力一直沒能涉及兵權。有這樣的舉動也說得過去;況且皇商嚴家是他的助力,他不缺錢,可行性還是有的。
“再加上你之前查出的貢品一案……”李筠沒有說下去。
移花接木偷樑換柱,私養軍隊插手貢品,加起來……
顧盈盈淡然地笑:“貢品一事,王爺千萬記得有所保留,讓八皇子在府裡再休養幾日。其餘的,臣就拭目以待了。關鍵時候,臣會推他一把!”
李筠點點頭。
顧盈盈走出書房。看看外面的天空,有些恍惚。這個牢籠,終究還是要回來。先入局,才能破局!
“紫薇側妃沒給你氣受吧?”顧盈盈斟酌着問。
婁燕婷寫字的手一頓:“我懷着身孕,本就留不住王爺,何況她又是新婚燕爾,王爺日日留宿,她哪裡會想着對付我?”
“也是……”顧盈盈有些黯然。這個秦王府,是最三從四德的地方了。
“小唐。我沒事。”婁燕婷似乎在和顧盈盈說,又像在和自己說。
顧盈盈閉上雙眼,再睜開已經一片清明:“燕婷,因爲深愛,纔會在乎。因爲在乎,纔會成全。最終。苦了自己,成就他人。可是你真的想過嗎?想過王爺身邊需要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想過什麼樣的人才能站在王爺身邊,與他攜手天下?”至少蔚紫薇不是。
婁燕婷放下筆:“小唐,那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他根本不需要一個女子站在他身邊。他根本不想要一個攜手天下的女人,他要的是純純粹粹的天下!”
顧盈盈一片靜默,她依然無法理解,無法理解着許多許多。可是卻能明白,李筠,也許真的不需要一個攜手之人……
“小唐,你會幸福的!”
“謝謝!我也希望你幸福!”一陣唏噓。
二月初一,太子在秦嶺重山之中私養軍隊被發現,皇上震怒之下收回他所有權利,軟禁東宮。
悽風冷雨的夜裡,羣臣在宣政殿下跪。
“之前是欺商詐民,後來是受賄替死,接着是插手貢品,現在是私養軍隊,你們居然還有人求情!”皇上把摺子往臺階下一扔。
一羣朝臣跪在地上,各自伏惟。
秦王黨的人自然不會去求情,也不會笨到火上澆油,只是靜觀其變。顧家和範家沒有動作。趙王還在禁足,趙王黨的人一片死氣沉沉。
如今這個局,比起三年前已經大有不同了。
吏部尚書跪在地上走了幾步:“皇上息怒,臣等只是擔心動搖國本,會對大梁不利!”
“不利?這樣一個禍國殃民的太子,纔是不利!”
皇上此言一出,下面不少人都倒抽一口氣:皇上這是要廢太子了!
宣政殿裡一片靜默,只有淅淅瀝瀝的雨聲。
半晌,皇上長嘆一口氣:“你們都下去吧,容朕靜一靜!”
顧盈盈走出宣政殿,李章遞過一把傘,示意她和他還有李筠一起走。
她沒有拒絕,走到他們身邊。
出宮上了馬車,李筠才發話:“依你看,父皇是什麼意思?”
顧盈盈撥弄着手上的羊脂玉手鐲:“王爺,皇上唱了一出好戲!”
李筠凝眉細思,隨即瞭然。
李章不太明白:“什麼意思?”
“皇上真的在猶豫嗎?真的需要靜一靜嗎?皇上其實早就做了決定!”她輕嘆一口氣,拂了拂身上的白色朝服。
“父皇在等,等太子犯更大的錯!”李筠淡淡地說。
“皇上既然早就猜到臣要做什麼了,臣就順皇上一回意思,”顧盈盈笑的淡然,“隨風,告訴顧家,可以動手了!”
李章深深看了顧盈盈一眼。沒有說話。
等到顧盈盈下了車,李筠纔開口:“如果皇上現在廢太子,不僅會被百姓認爲不顧父子之情,還不能斬草除根。”
李章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幽幽嘆一口氣:“三哥,他還是我們的父皇嗎?”。
李筠閉上雙眼:“六弟。那個位子,不是那麼容易做的!”
那麼三哥,你以後坐上那個位子,也會變得如此嗎?
一片風雨飄搖。
東宮內。
“只要本宮還是太子,只要還是太子,父皇死了,本王還是皇帝!”李衡連番遭到打擊,已經失去理智。
顧昌在一旁抹了一把汗:“太子,要慎重啊!兵變一旦失敗……”
“本王沒有機會了!再晚。父皇廢本王的聖旨就下來了!表舅,表舅呢!顧大學士,表舅是你妹夫,趕緊把表舅找來!”李衡搖着顧昌,模樣十分失態。
“是,微臣這就去找忠勇侯!”
沒有人注意到,顧昌低下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精光。
顧盈盈站在茗園的大門前,連朝服都沒有換。手中的字條灰飛煙滅:“準備馬車,入宮!”
“主子不是剛回來?怎地又?”下人問了一句。卻也沒有得到回答。
不多時,顧盈盈出現在了紫宸殿外。
徐公公撐着傘走上前來:“唐大人,皇上已經睡了!”
“不必驚動皇上,皇上知道我會來。”她冒雨前來,然而滴雨未沾。
紫宸殿裡已經響起了聲音:“讓唐愛卿進來!”
顧盈盈邁入紫宸殿:“微臣參見皇上,微臣特來護駕!”
皇上坐在榻上。龍袍未除,輕嘆一口氣:“你來告密?”
“是,殿閣大學士顧昌、忠勇侯御林軍都指揮使範麟軒,受太子脅迫謀反,特來告密。”顧盈盈跪在地上。語氣十分平靜。
皇上沒有叫她起來,只是靜靜坐着。
不一會兒,一個全身披掛的人邁入紫宸殿:“末將參見皇上,宮內外已經部署完畢!”
顧盈盈沒有轉頭,不聽聲音也知道是殿前司都指揮右使陳千嶺,他跟了皇上許多年了。
至於新來的殿前司都指揮左使程梓興,則十分奇怪,似乎哪一個陣營都沒有參加。
“你們都起來吧!”皇上吩咐。
顧盈盈站起身,恭敬地退到一旁。
“顧家和忠勇侯府,你不擔心嗎?怎麼反倒跑到朕這裡來?”皇上開口,卻沒有看顧盈盈。
“太子做事,從來不喜歡給自己留後顧之憂,現下顧府和忠勇侯府外,全是太子的死士。如果宮變失敗,那些人也不會留着。”顧盈盈說的極其輕鬆,似乎那不是自己的家人。
“哦?那你怎麼好像不擔心?”皇上笑了。
“微臣既然來了,那就是有應對之策。多謝皇上體恤臣的家眷!”顧盈盈微笑。
陳千嶺自然不知顧盈盈身份,被這一席話弄得一頭霧水,不過自然沒有多問。
“朕當然要體恤,顧府和忠勇侯府怎麼說也是朕的親戚,如何不體恤?”
顧盈盈自然不會告訴皇上,顧蓉帶着忠勇侯府要緊的人今日回了孃家省親,而顧府的所有人,都通過她挖的密道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陳千嶺見話題結束纔開口:“皇上,恕臣斗膽,太子殿下,如何處置?”
皇上給了一記眼色:“千嶺呀,你還沒有這小姑娘聰明!她沒有問,你倒是問出來了!”
陳千嶺訕訕地低頭。
皇上愣了半晌才說:“活的。”
只消兩個字,衆人都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畢竟虎毒不食子。(……)
PS:三更!太子要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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