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接經脈是十分細緻的活,出一點差錯都會導致永久殘廢。幾個時辰過去,楊毅涵額頭上的汗水已經和藥水混爲一體了。
凌承瑞在一旁監視,而元悟則負責在適當的時機用鍼灸刺激她的某個穴位。
終於在六個時辰後,楊毅涵手中的真氣在經脈末端收住,大功告成。
凌承瑞看着精疲力竭的楊毅涵,嘆息一聲:他不是不知道,這樣的救治方法有多廢內力,可是他還是來救,而且把他最脆弱的時間暴露在宿敵面前,可見……
那麼,他爲什麼又要這樣對丫頭?
凌承瑞把顧盈盈抱出藥池,走向附近乾爽的榻上:“元悟,後續事情,就交給你了!”
元悟點點頭。
凌承瑞就拉着楊毅涵走了出去。
兩個人剛從漆黑的藥水中出來,都是狼狽不堪的模樣,可是神色卻是無比鄭重。
“爲什麼?”凌承瑞開口。
“什麼爲什麼?”
“爲什麼願意救丫頭?”
“那是我欠她的!”
“欠她的?你以爲這樣就能還清了嗎?”丫頭如今走到這樣的地步,過着這樣的生活,全都是因爲被他逼上絕路。
楊毅涵沉默。
“所以,你爲什麼逼她離開?”是的,逼她離開。
楊毅涵還是沉默。
許久,凌承瑞幽幽嘆息:“白非晚真的這樣重要嗎?”
他和楊毅涵自幼相識,自然知道一些白非晚的事情。可是……
楊毅涵依舊沉默不語。
“也罷,多數時候。你迴應我的也只有沉默。但是我還是想說,你遲早敗在你的自以爲是和不分輕重之上!”
“那你又靠什麼贏?如果沒有她,你以爲你會當得了盟主嗎?”楊毅涵的語氣有淡淡的諷刺。
凌承瑞不以爲意:“我敢承認呀,我就是靠丫頭,丫頭就是我的王牌。只可惜你太笨,所以才便宜了我。”
楊毅涵劍眉微蹙,卻沒有回答。
“拿不起放不下,你就是一個懦夫!”凌承瑞甩下這句話。徑直離去。
顧盈盈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微微動了動左手,才發現這一切不是夢。
沐浴更衣,換上一身雪白,走出房門,秋風掃落葉,明媚的陽光下。白衣如仙的男子正坐在遠處撫琴。
自嘲地笑了笑:其實,自己還是喜歡這樣恬淡安寧的生活呢,那些朝堂戰場,或許真的不適合自己。
“丫頭,醒了?”凌承瑞放下琴,走了過來。
顧盈盈輕輕點頭:“元悟師兄呢?”
“還在休息。”
“哎,要說起來。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是元悟師兄!”他幫了自己那麼多忙,可是自己什麼也沒有爲他做過。
凌承瑞微微嘆息:“丫頭,你知不知道,只要你安好,元悟就最開心!”
顧盈盈只覺得有些蒼涼:“承瑞,我不想走了,你這裡應該不缺房間吧?”
“歡迎之至!”
悠閒自在的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度過。
“暖陽來信說,孩子都會動了!”顧盈盈笑着舉着李晴的信。
凌承瑞搖頭:“葉明宇這傢伙,是我們之中年紀最小的。可是最早成親,連孩子都快出來了,真是……”
“怎麼,羨慕了?”顧盈盈歪着頭,打趣着凌承瑞。
“誰羨慕了!娶個母老虎放在家裡,想着就可怕!”凌承瑞不以爲然地搖頭。
“口是心非!”顧盈盈寫着回信,還不忘數落凌承瑞。
“話說,你不是說。你們那邊都是晚婚的嗎?那這樣看來,我也不算很老呀!”
顧盈盈毫不留情:“你是我們那邊的人嗎?話說,我這個年紀,在我們那邊還不給結婚呢!”
“也是。還說自己是剩女!真是!”
“我只是按現在的情況評價好不好,何況皇上給我的封號,真是意味深長呢!”聖陽郡主,是“聖”還是“剩”?
“聽你妄自菲薄!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回去?”
顧盈盈的筆頓了一下:“自然是想過的,好幾次快死了的時候,我都在想,是不是這樣就能回去了。”
凌承瑞見她有些黯然:“那如果真的可以回去,你會開心嗎?”
“不知道呢,回去是個什麼光景,誰也不知道。如果等我這邊的心願了了……其實,我師父應該是知道我是穿過來的,可是他從來不說,問什麼要緊的事情,都是天機來天機去的!”顧盈盈懊惱。
“那問你師兄總可以吧?”
“師兄他……”如果自己真的回去了,師兄他豈不是很傷心?
顧盈盈突然擡起頭:“承瑞,如果我回去了,你會不會捨不得我?”
“不會!”凌承瑞說的十分堅定。
“真是……不給面子!”顧盈盈撇撇嘴,清麗無雙的臉上多了幾分惹人憐惜的委屈。
“你本來就不屬於這裡,你看,你一來,什麼都亂了,朝堂亂了,江湖亂了。”凌承瑞說的雲淡風輕。
“敢情,我真成了禍水了?”顧盈盈一挑遠山黛,十分不服氣。
“的確是禍水!”凌承瑞點頭幅度十分大。
“你這樣說,我還是儘早回去吧,省的哪天被千夫所指,要求絞死。”這是楊玉環的下場。
其實,如果回去,離開這個是非傷心之地,是不是又會有新一番光景呢?
輾轉反側想了一個晚上,顧盈盈決定還是去找元悟師兄。
“師兄,其實,你知不知道,我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顧盈盈開門見山地問。
元悟頓了一下。緩緩點頭:“我和師父都知道,你是借屍還魂,而且這個魂,來自於另外一個地方。”
“原來你們都知道呀!”顧盈盈懊惱地托腮。
“師妹,怎麼了?”
“那你知不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回去?人回去也行,魂回去也行!”
元悟有些爲難:“逆天之事,就算成功。也會有無窮無盡的後果。”
“可是我跑到你們這裡來,難道就不逆天嗎?”顧盈盈想不明白。
元悟嘆息:“你是自然而然來的,就代表這是上天的定數,可是如今想要借人力回去……”
“你這麼說,是代表是有辦法的對不對?”顧盈盈鍥而不捨。
元悟低頭:“關於這件事情,法清門自開山以來,就沒有遇到過。所以,我需要好好查一查。但是如果真的會有不好的後果,我也不會答應你!”
顧盈盈有些沮喪:“好吧。”
走在楓林之間,顧盈盈神思恍惚:逆天?那麼,上天要我來這個地方,又是爲什麼呢?看似逆天,實際上是天的意思;明明是回到原本的地方。怎麼又成了逆天了?
所以,天的旨意,到底是什麼?天,又給我安排了怎樣的命運?
掏出胸前的玉佩,這塊長真道長給的玉佩,真的是查無所查呢!爲什麼一點蹤跡也沒有?雕玉師父根本找不到,那麼,這玉又隱含着什麼樣的秘密呢?
深秋九月,就這樣在所謂逆天的質疑中度過。想不明白的事情,顧盈盈不會鑽牛角尖。她本來就沒什麼慧根。哲學的東西一竅不通。索性這逆天的事情,就暫且放到一邊不想了。她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京城的局勢。
聽說皇上最近身子不大好,長安的兩黨之爭越發兇猛。可是皇上似乎在到處找毅勇侯,但是毅勇侯卻半點音信全無。
顧盈盈心下了然:皇上還是想找李曜繼位嗎?
只是這樣的局勢下,自己是不能再呆在平頂山莊逍遙自在了。
回到京城,看着熟悉的聖陽郡主府,顧盈盈走了進去。
“你何必跟着我來。這一次回來,利害關係我都和你說了,萬一失敗,你留在長安不是等着被抓嗎?”顧盈盈走過無爲廳。對身後的凌承瑞說。
桂花飄香,沁人心脾。
“你要是被抓,我救你出來呀!”凌承瑞說得雲淡風輕。
顧盈盈伸手拉了拉身上純白的披風:“罷了,隨你!”
“其實我不明白,爲什麼總感覺,你不是在對付八皇子而已。”
顧盈盈站在無煙閣前,幽幽嘆息:“因爲是真的,不只是有八皇子而已!”
坐在書房無情軒中,顧盈盈聽了隨心的回報。
“毅勇侯找到了嗎?”顧盈盈捧着茶盞,輕輕出神。
“沒有,別說金衣衛,我們的人也找不到!”隨心無奈地說。
“好,繼續找,找到不要打草驚蛇!”
“是!”
凌承瑞看着隨心飛走,纔開口:“另一個敵人,是冰塊對嗎?”
顧盈盈淺笑:“承瑞,你最近聰明瞭不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是,冰塊不是秦王黨的嗎?”凌承瑞迷惑。
顧盈盈沉吟了很久,才幽幽開口:“他姓李。”
凌承瑞一口茶噴出來,嗆得厲害,咳了半天才說:“丫頭,你沒開玩笑吧?你是說,楊家幫皇上養孩子,還是說,那個是私生子,還是——”
“他就是二皇子。”顧盈盈說得平淡。
凌承瑞頓了很久:敢情,和自己打了這麼多年架的,是尊貴的二皇子殿下?那個……這個……
“丫頭,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早就知道了,皇上也知道,而且,皇上派金衣衛全世界找他,就是想把他糾出來繼承皇位。”顧盈盈說得平淡。
“如果他真的想要,你能阻止得了嗎?”凌承瑞蹙眉。
“明知不可爲而爲之,這個皇位,我絕對不能讓他拿到。否則,顧家會如何真的不好說,而白非晚甚至有了問鼎皇后的機會,那我不是要死的很難看?”顧盈盈波瀾不驚地說。
凌承瑞嘆息:“可是他現在,擺明了是躲着皇上……”
“總會找到的,我們不能坐以待斃,要做好萬全的準備!”顧盈盈神思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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