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提拔顧少安,是前不久顧盈盈通過曼陀羅宮地道去顧府見便宜爹爹的時候,顧昌的猜測。
顧盈盈擺擺手:“也不一定,只是猜測。如果不是要升,他一個知府,雖然巴渝是要地,怎麼會去押糧?”
“顧家勢力日益壯大,太子,會東山再起?”李章細細咀嚼皇上的意思。
“太子只要三個月一滿,放出來絕對是東山再起,畢竟皇上沒有廢他。皇上若想改立儲君,可以不廢太子,直接留遺詔就好!”顧盈盈說着自己的揣測。
“什麼意思?”李章挑眉。
她娓娓道來:“意思就是,皇上似乎很喜歡如今的三足鼎立局面,如果真的把太子廢了,那會是一場血雨腥風。到時候狗急跳牆,該反的都會反,不該反的也會反!”
李章沉默良久。
“想什麼呢?”顧盈盈看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忍不住問。
李章好看的脣角逸出一絲苦澀的笑:“我在想,父皇纔是真正的掌權者,他在位期間,只要不動三足鼎立的局面,就能保整個大局。可是一旦新帝即位,那些矛盾全部顯露,又會是一場血雨腥風。”
顧盈盈支着下巴:“也許,我們可以,改變皇上的意思。”
李章詫異:“怎麼變?”
“其實呢,是逼迫皇上改變原有計劃。坐以待斃,乃是不智。有些東西,要暗中努力纔好。而且,假如民怨四起,皇上想維護這個局面也維護不了。”
“比如太子?之前父皇是因爲民怨纔會罰他?”李章彷彿明白了一些。
“我是這樣猜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果民怨在,皇上要顧大局,但更要顧民心。所以等太子出來,要叫他明白,皇上不過是因爲民怨才懲罰他,讓他往後更加肆無忌憚!”顧盈盈神色幽深。
李章露出會心的笑容:“果然是好計策!”
“這些道理,我不過這兩天才想明白,你和秦王殿下商量商量吧!我也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還有就是,如果太子所作所爲,已經威脅到皇上的地位和權力了,你說會有什麼後果?”顧盈盈笑得狡詐。
李章一喜:“自然會和三哥商量!五哥那邊,又該如何?”
顧盈盈陷入沉思,半晌才說:“趙王那邊太複雜,我一點頭緒都沒有,只有一堆問題。他和南臨王到底是怎麼樣?賢妃到底如何?這幾日相處,八殿下看起來不是一個好相與的,怎麼肯幫趙王?趙王府上的那些事情,更是鶯鶯燕燕亂七八糟!”
“你說的,都是關鍵。不過你和五哥接觸少,自然不瞭解,但是五哥,日後你慢慢就知道了。”李章想說什麼,卻最終沒有說。
顧盈盈心下疑惑,但也沒有多問。子旭不說,自然有不說的原因。
第二日,百姓果然來申購了一些國債。最後,抽籤決定了最後認購人,顧盈盈拿了三萬六千一百兩的債券,葉明宇是第一大認購者,總額是四萬七千三百八十兩。平民百姓,也就是散戶的總額是一萬三千四百五十兩。第三天,顧盈盈將債券交到購買者手中,四十七萬兩銀子則到了戶部手中。
趙王李嵐本來是想卡那三萬兩發行承銷費的,結果被顧盈盈擺了一道,現下正氣得在戶部發脾氣。顧盈盈從戶部走出來,自得地一笑:和穿越人士鬥,還是鬥金融,想得太美了!
第四天,聚盈錢莊的交易所正式成立。顧盈盈把國債發行律法和債券交易律法早就全部擬好,給刑部審批通過了。但是如今交易的人並不多,顧盈盈看這個量很小,就當起了做市商,價格學的是銀行匯率牌價,來賣債券的都比票面價格壓低一點價格,來買債券的都提高一點價格,於是又賺了一筆中間費用。
同一天,也是聚盈錢莊開業的好日子,顧盈盈搞了一堆什麼儲蓄送禮的活動,又提高了一些存款利率。按照大梁如今的錢莊業,年利率很低,基本上是百分之零點幾,不到一個點。顧盈盈把利率提到百分之一。同時,廣泛開拓貸款業務、匯票業務。
如是忙了幾天,總算把聚盈錢莊提上了正軌,已經是八月份了。玉堂春的中秋演出,顧盈盈用了經過自己改編的《牡丹亭》,又在玉堂春推出了“新人計劃”,挑選新人。於是又一陣大忙,李章幾乎見不到顧盈盈的人影。
顧盈盈開始慶幸自己帶着人皮面具,臉色憔悴、黑眼圈基本上都被遮住,看不出來。不像之前的李章和各位聚盈錢莊投資銀行部的同事們,熬夜熬成“殘花敗柳”狀。不過有一次沐浴完的時候,她站在莫師傅做出來的玻璃鏡子前,摘下人皮面具,才發現,自己的真顏也沒有變得難看。許久不見這張驚世容顏,大約上一次在鏡子裡見,還是剛穿過來在法清門的時候,那時還是銅鏡。如今再看,又是不會失真的玻璃鏡子,還是被自己的相貌狠狠驚豔了一把——天妒紅顏,這張臉,長得太美了,要說自己是禍水,那絕對稱得上!
重新戴上面具,依舊是那個貌不驚人的唐晚。不由得又想起了李章的書房,才發現,那些畫作雖然像自己,可是自己的美貌,那些畫也只畫了四五分出來。不由得感慨,這張臉,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
只是,子旭,你愛的,究竟是這個人,還是這張臉?
《牡丹亭》初演,李章自然是來了。顧盈盈還不敢讓男女同臺演出,所以男角選的都是女子。今日她就是扮演柳夢梅。由於《牡丹亭》太長,所以她只撿了緊要的段落,排了半個多時辰的歌舞劇。
《皁羅袍》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
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賞心樂事誰家院?
朝飛暮卷,雲霞翠軒,
雨絲風片,煙波畫船。
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賤!
詞曲精妙,感情真摯,惹得臺下觀衆唏噓不已。到了高潮的時候,柳夢梅和杜麗娘唱了一曲《蝴蝶自在》,惹得不少女子潸然淚下,爲他們不能相守難過。
蝴蝶多愉快
飛進秋風中雙雙對對
蝴蝶多愉快
刀光劍影中來來回回
……
我在你回頭時飛走
剩下殘缺的海誓山盟
直等到風把心蝕空
變成了蛹
……
花順着水流,無止又無休
花順着水流,聽琵琶獨奏
那變成了翅膀的手
怎麼難以揮走愛恨情愁
……
夢裡飛來,恩恩愛愛
夢醒離開,歡樂不在
只留眼神,誰的眼神
思念空白,望着天外
夢裡飛來,恩恩愛愛
夢醒離開,歡樂不在
只留眼神,誰的眼神
思念空白,望着天外
等待
最後有情人終成眷屬,臺下響起了喜悅的掌聲。
這場《牡丹亭》連演五日,場場爆滿。顧盈盈把整個曼陀羅宮南堂都調去協助治安,最後還是不夠,又讓北堂調出一半人支援玉堂春。
演出的最後一日,八月十四,顧盈盈下了臺,墨言就走過來:“唐姑娘,殿下有要事。”
顧盈盈眉頭輕蹙,這麼着急,想來是很要緊的:“你等我一下,我換了衣服就去六皇子府,你先過去吧!”
她換回了平日的衣裳,施展輕功來到六皇子府。
“發生什麼事情了?”顧盈盈看着一臉凝重的李章。
“南疆出事了,兵部現在都被急召入宮,在御書房商議呢!”李章的語氣十分憂心忡忡。
顧盈盈有些驚訝,自己猜到南疆有隱患,可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李章繼續解釋:“南疆都護府傳來急報,風火王薨,風火族內亂,結果繼位者圖蘇瑪趁機自立爲王,發兵北攻。”
顧盈盈在廳中走了兩圈:“圖蘇瑪打得好算盤,荊州水患,他再一鬧,說不定真的憑藉南嶺屏障自立爲王了!”
“他想得容易!”
“現在最關鍵的,還是錢糧!”顧盈盈嘆息。
“再發一次債券就解決了呀!”李章不解。
“你當發債是萬能嗎?戰爭時期,人心惶惶,債券價格會下降的,你這個時候想發債,利率只能奇高無比!還不一定有人買!”顧盈盈嗔怪着。
“那要怎麼辦?”
“要命的就是,風火族有地利,而且他們炎川平原糧食向來充足,一年兩季收成不在話下。如果打起來,他有的是本錢和我們僵持。可是我們要打,如今缺錢缺糧,時間越長越吃虧,只能速戰速決!”顧盈盈分析着。
“哎,三哥還在荊州,不知道他有什麼想法?”李章嘆息。
顧盈盈仔細分析着:“目前,一定要把巖羅、望月和莫離拉進我們的陣營,在南疆,強龍不如地頭蛇!”
李章點頭如搗蒜:“你說的很對!”
“假如,讓皇上封他們一個郡王,會不會爲難?”顧盈盈試探着問。
李章劍眉微皺:“這個真的不好說。”
顧盈盈搖頭:“還要再試探。如今我們在這裡瞎猜也沒有用,要等兵部的人從宮裡出來,也好知道皇上是個什麼意思!”
李章聞言,立刻吩咐墨言準備馬車:“走,我們去宮門口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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