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四初叛國

出版外部分.陌上花 一百五十四,初叛國

想來想去,曹吉祥都覺得這是皇帝步下的一個陷井,他越想越覺得眼前的朱祁鎮變得十分深不可測,心中的驚懼之情便不由得增加。

想到這裡,他忙跪下說道:“皇上,寧馨公主的死因如今還沒有查明,皇上就把石將軍關起來,恐怕於理不合,無法向滿朝文武交代。更何況寧馨公主嫁給石將軍之後,便是石將軍的妻子,他又怎麼會害死自己的妻子呢?”

曹吉祥的說法聽起來雖是動聽,但朱祁鎮沉浸在巨大的喪姐之痛之中,他如何能聽得進去進言。

因此,他冷漠的看了曹吉祥一眼說:“倘若你的姐姐嫁給石亨後,死在石亨府中,你會怎麼想?難道朕認爲是石亨做的,有錯嗎?”

曹吉祥哪裡敢挑剔皇上的錯誤,他很小心說道:“皇上,您是聖上,皇上乃是聖人,您是天子,天子說的話怎麼會有錯。只是老奴希望皇上念在石將軍曾經幫助皇上‘奪門復辟’,可以饒恕石將軍這次犯的過錯。”

“哼”,朱祁鎮拂袖道:“你還有臉來跟朕說‘奪門復辟’,朕不是已經傳下聖旨,倘若誰再提‘奪門復辟’這兩個字,便讓他不得好死嗎?‘奪門’一事,你以爲是光榮,朕的心中可是恥辱。”

曹吉祥這才記起朱祁鎮之前不久曾經頒下過聖旨,任何人都不準提起“奪門”和“復辟”兩個字。

他見朱祁鎮震怒,便對朱祁鎮說道:“是,老奴無撞,老奴說錯了話,還請皇上處置老奴。”

現今,朱祁鎮雖然甚恨石亨,卻不會遷怒於曹吉祥,一則曹吉祥確實有些勢力,二則曹吉祥也沒有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曹吉祥平時對自己表現的十分敬畏,並不像石亨那樣揚揚自得、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皇上對曹吉祥倒沒有像對石亨那麼忌憚,因此他揚了揚手說道:“罷了,朕也知道你是無心的。只是如果以後誰要是再敢給石亨求情,誰的下場就跟石亨一樣。”

曹吉祥見朱祁鎮如此決絕,心知再求情下去也沒有用,既然如此,只能讓石亨自求多福了。

因此曹吉祥便向皇上說了幾句好話後,告辭而去。

回去之後,曹吉祥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皇上絕對不會就此甘休。如今,徐有貞被髮配到雲南,石亨下獄,下一個說不定就會輪到自己。

想了半日,他決定去找孫祥用問個清楚。

深夜,等皇上就寢之後,曹吉祥便偷偷來到乾清宮外把孫祥用給叫出來。

孫祥用一看眼前的人是曹吉祥,立刻知道他找自己有什麼事。他把曹吉祥帶到自己房舍之中,親自斟了一杯酒遞給曹吉祥,說道:“大哥,晚上風路霧重。大哥,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曹吉祥接過酒杯,望着酒杯中自己的影子,連續嘆了好幾口氣,說道:“二弟,此時此刻爲兄哪裡還有心情飲酒呀!爲兄如今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孫祥用聽曹吉祥這麼說,他心中不能理解,便詢問道:“不知大哥爲何這麼說?如今皇上雖然把石亨給關了起來,可是並沒有要追究大哥的意思。”

“話不是這麼說,所謂狡兔死走狗烹,鳥獸盡鳥弓藏,如今皇上的皇位已經坐得安穩了,他既然能夠處置徐有貞和石亨,又怎麼會不處置老奴?”

孫祥用把手輕輕放在曹吉祥的肩頭上,撫摸着他的肩頭說道:“大哥,你不用如此緊張,我相信皇上如今還沒有要處置你的意思。他之所以處置徐有貞,皆是因爲相信大哥與石將軍的話。如今處置石將軍,也是因爲石將軍逼死皇上最疼愛的寧馨公主。寧馨公主自小便與皇上相依爲命,兩個人感情深厚,她如今死在石亨的府邸之中,皇上如何能不震怒。”

曹吉祥聽孫祥用這麼說,心底稍微安慰了一些,儘管如此,他仍舊是長噓短嘆,似乎仍舊有解不開的心事。

孫祥用又在一旁勸了半天,曹吉祥的一顆心才稍微安穩下來,他想向孫祥用打聽更多關於皇上和石亨的事情。

孫祥用雖然對自己的大哥很感激,但他對皇上也忠心耿耿,絕對不會做任何危害皇上的事情。因此,他回答曹吉祥的問題也變得十分小心,只要曹吉祥問到任何不利於皇上的事情,孫祥用就會避而不談。

孫祥用的舉動讓曹吉祥覺得,就是連孫祥用也不站在自己這邊,一時之間心灰意冷。

從孫祥用的房舍出來之後,曹吉祥便回到府中,他把整個事情經過想了一遍,始終覺得自己與石亨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石亨被下獄,距離徐有貞被充軍不過才一兩個月而已,難道再過一兩個月就是自己的死期嗎?

“不行,無論如何我都要把石亨救出來。”曹吉祥對自己說道:“只有我跟石亨聯手,才能讓皇上忌憚我們,石亨要出了什麼三長兩短,到時候我勢單力孤,二弟又不一定會幫我,那時候我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這一夜曹吉祥一整夜無眠。

到第二天早上,忽然下人來稟告說:“曹公公,有一個瓦剌商人打扮的人前來求見曹公公。”

曹吉祥素來和瓦剌人沒有什麼瓜葛,如今聽說有個瓦剌商人前來求見他,心煩意亂道:“不見,瓦剌商人來找我有什麼事?難道不知道本公公這幾日心煩意亂嗎?”

下人見狀,便要出去趕那瓦剌商人走。

誰知道那瓦剌商人徑自走了進來,他看到曹吉祥便拱了拱手,說道:“這位便是曹吉祥曹公公吧。”

曹吉祥怒火不打一處來,他對下人說道:“把這個瓦剌商人給我轟出去,暴打一頓趕走。”

下人們答應着便要處事。

誰知那瓦剌商人卻行了一個大禮,對曹吉祥說道:“曹公公,你何必要如此,在下並沒有惡意。”

曹吉祥冷冷“哼”了一聲說:“咱家管你有沒有惡意,你出現在我府中的消息要是傳到朝廷之上,我豈不是擺脫不了干係?”

“在下就是怕曹大人擺脫不了干係,所以特意才扮作商人的模樣來見曹大人,難道曹大人不體諒在下的一番苦心嗎?”

“哦?你不是瓦剌商人,那你是誰?”曹吉祥圓睜着眼睛問那人道。

那人緩緩的說道:“在下乃是瓦剌的使者,今天來見曹大人是有要事與曹大人相商,這件事關係着曹大人的命運安危。倘若曹大人不肯聽在下一勸,將來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到時候追悔莫及。”

曹吉祥以爲那人是出言恐嚇自己,但是看那人神色輕重,卻不似是作僞。

他此時此刻心煩意亂,正在爲皇上會不會處罰自己焦慮不已,見那個瓦剌使者這麼說,便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既然如此,你且跟我來書房裡談吧。”

於是,那瓦剌人便跟曹吉祥一起來到他的書房之中。

曹吉祥的書房之中擺設的十分整齊安靜,案几之上放着幾套珍藏的古典書籍。書房中的傢俱一律是用上好的黃花梨、香檀木所打造,看上去十分典雅、有氣派。

那個瓦剌使者似乎沒有見到過這麼古雅的書房,便舉起手來連聲讚道:“曹公公的書房果然是十分古樸,有韻致。由此可見,曹公公乃是雅人一個。”

其實曹吉祥哪裡懂得什麼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他之所以把書房佈置成這個樣子,也無非是爲了冒充文人而已。

聽瓦剌這麼誇獎自己,他心裡不由得多了幾分快意。

他瓦剌跟曹吉祥分賓主坐下後,曹吉祥虎視眈眈的望着他說:“你說你此次前來找我,是關係着我的安危,到底有什麼事?你且速速說來。”

那個瓦剌商人處變不驚,說道:“我既然一個人來見曹公公,想跟曹公公說的事自然是真實的,難道我不怕曹公公對付我嗎?”

曹吉祥心道:“他這麼說,倒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倘若自己隨便找十幾個人來對付他,這個人便吃不了兜着走了。”

因此,他便望着那個人說道:“到底是什麼事?你快說來,不要賣關子。”

那個人眼中露出諂媚的光芒,看着曹吉祥說道:“曹公公,如今石亨石將軍下獄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大明,便是連我們遠在北方的瓦剌人都已經知道了,難道曹公公沒有發現什麼嗎?”

曹吉祥聽那人這麼一說,那人的話正好說在他的心坎上,他有些驚魂未定,便開口問那人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那個人笑了笑,說道:“在下這麼問,也只不過是想幫助曹公公而已,難道曹公公以爲在下會害你嗎?”

說完,他便飲了一口茶,打住不說。

曹吉祥看這個人賣關子,心裡別提有多着急了,他想了半天,終於還是開口問道:“你說你是來幫咱家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不妨說來聽聽。”

那個人說道:“是,曹公公和石大人向來交好,你們兩人可以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石將軍已經被皇上關在了牢獄之中,這距離曹公公您的牢獄之災還遠嗎?”

曹吉祥聽這個人這麼一說,渾身猛的一個顫慄,這個人說的也正是此時此刻曹吉祥想的。

“如今石亨已經被皇上所責罰,難道還有自己的好日子過嗎?”

想到這裡,他的頭上就冒出了冷冷的汗珠。

那瓦剌使者繼續說道:“曹公公如果是不想死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在下此次前來,就是想給曹公公指一條明路的。”

曹吉祥望着那個人半信半疑,問道:“你有什麼明路,不妨指出來就是,何必要裝神騙鬼。”

瓦剌使者猛然搖搖了頭,說道:“在下並沒有裝神騙鬼的意思,在下是真的有事要跟曹公公商議。曹公公您想如今您呆在大明朝,雖然還有一點勢力,但是您的勢力比皇上的勢力如何,比石將軍的勢力如何?就連石將軍這樣勞苦功高的將軍都會被皇上下入到天牢之中斬首,又何況是旁人呢?”

曹吉祥已經完全的明白了那個人的意思,他斜睨着眼睛,瞥着那個人問道:“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們投靠瓦剌?”

“對,在下正是這個意思,如果曹公公可以投靠我們瓦剌,幫助我們瓦剌征服大明,到時候曹公公就是有功之臣,送封王封侯都不在話下。”

曹吉祥捋着衣服上的應穗,看着那個人半天才說道:“你想讓我投靠瓦剌,卻是想也別想了,大明與瓦剌交戰多年,一向是死敵,本公公雖然此時的確擔心石亨石將軍的安危,但是卻不會爲了一己之私就投靠瓦剌,爲瓦剌賣命的。”

那瓦剌的將士聽曹吉祥說得如此決絕,似乎真的並不想同瓦剌合作,他便站起來說道:“既然如此,曹公公連半分誠意都沒有,在下就不打擾公公了,告辭。”

說完,那個人站起來就往外走。

走了好幾步,他又回過頭來對曹吉祥說道:“以後公公有什麼三長兩短,不要怪在下才是。”

他的話聽在曹吉祥的耳中,不禁“咯噔”一聲。

曹吉祥愣住了,這個人說得不錯,“皇上難道真的會放過自己嗎?”

瓦剌使者見曹吉祥站在那裡似乎又猶豫了起來,心裡像是有什麼解不開的謎團一樣,他便對曹吉祥說道:“曹公公,您今天不聽我的話,將來一定會後悔的,到時候您在牢獄之中,在下便是想跟曹公公合作也是沒有法子的了”

那個人說完,便繼續往外走。

就在他快要走出門檻的時候,卻被曹吉祥的一句話“站住”給呵住了。

曹吉祥說道:“使者請回來,在下的確還有一件事想問問使者。”

那個使者便重新回來,坐回到曹吉祥的身邊,問道:“曹公公您還有什麼事要問在下的?倘若曹公公不想不想與在下合作,在下也不想耽誤曹公公您的時間,這滿朝文武之中想與在下合作的大有人在,在下也不是一定非要跟曹公公合作的。”

曹吉祥聽那個人這麼一說,所有的心裡防線在一剎那崩潰,他對那個人說道:“倘若咱家助你們奪得大明江山,你們以後真的可以封咱家爲王爲侯?”

“那當然,在下說話一向一言九鼎。何況倘若曹公公不肯相信的話,在下也有合同、契約可以與曹公公互相簽上名字。”

“合同、契約?”曹吉祥充滿疑惑的望着那個人。

“是,這合同、契約不僅對曹公公有約束作用,對在下也有約束作用,這對雙方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曹吉祥聽那人這麼說,只得無可奈何的把硯臺端過來,在那個人提供的契約上按下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那個人“哈哈”大笑的說:“曹公公,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說完,他便徑自離去。

等到那個瓦剌使者走的遠了,曹吉祥才明白過自己究竟是做了一件什麼樣子的事。

如今他曹吉祥已不再是以前那個太監了,現在他已經成了瓦剌在明朝的密使。

曹吉祥答應瓦剌使者的要求後,過了不到兩天那瓦剌使者卻又來了。

此次他打扮的與明朝的人沒有什麼兩樣,街上的人誰也不能認出他是一個瓦剌人,他走到曹吉祥府中,要求見曹吉祥。

曹吉祥聽說是這個瓦剌使者來了,忙把他讓了進來,問他:“到底有什麼事?”

那個瓦剌使者鄭重的說:“我這次來的確是找曹公公有事,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啊!”瓦剌使者名叫李長慶,原是大明人士,因爲瓦剌給予他高官厚祿,他便投靠了瓦剌。

曹吉祥見他忽然到訪,眼中頗爲有些不信任的神色,開口問道:“使者既然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道有什麼事?有事就說吧。”

那瓦剌使者十分狡猾的眼神,看了曹吉祥一眼,問道:“不知道曹大人可否想把石亨石將軍救出來?”

曹吉祥聽他這麼一說,正觸動了自己心中的那根弦,便連聲說道:“若是能把石大人救出來,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瓦剌使者舉着手中的摺扇,悠哉悠哉的對曹吉祥說道:“只要曹公公也想這麼做,在下就有一個法子。”

“哦?不知使者有什麼法子,說來聽聽。”曹吉祥忙湊上去問。

此時此刻,他除了信任這瓦剌使者也沒有別的法子了,誰讓他去向皇上懇求,皇上不肯放過石亨,而孫祥用又不肯幫他呢。

瓦剌使者慢悠悠的對曹吉祥說道:“石亨將軍在朝廷中的作用體現在什麼地方?”

曹吉祥聽瓦剌使者這麼一問,便低着頭想了半天,說道:“朝廷會重用石亨石將軍,是因爲他能夠帶兵打仗,攻打瓦剌。”

“好,曹公公說得對。既然如此,倘若這時候我們瓦剌的大軍揮師南下,攻打大明,你說大明的皇帝會不會把石將軍放出來?”

曹吉祥聞言,頓時明白了瓦剌使者說的是什麼,他心道:“對啊,皇帝一直不肯把石亨放出來,無非是因爲此時此刻邊境沒有危險。倘若瓦剌軍隊忽然攻打大明,到時候莫說把石亨放出來,就是石亨想做什麼,恐怕朱祁鎮都不會不答應。”本章節由16k書友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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