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我們就起牀了,想去看金慈恢復得怎麼樣了,外婆告訴我,金慈天沒亮就走了,他說上頭給他打電話,鄰村出了點事,讓他趕緊過去,於是他沒來得及跟我們說一聲。
外婆問我們昨天招鬼姐怎麼樣了,我把昨晚的事都告訴了外婆。
外婆說這也算是因果報應,陰司雖然有對鬼姐格外開恩的規定,但是鬼姐再怎麼說也是害了陽人的性命,如今兩個鬼姐都被陳青兒給收了,那麼這個男人被吸精而亡的案子,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聽到陳青兒的名字,我就覺得不舒服,我們這麼辛苦地跑,到頭來搞得好像全是陳青兒的功勞。
正納悶,金慈的電話來了,他請我和師父去一下鄰村,說那案子很詭異。我回他說我們又不是警察,犯不着一有詭異的案子就讓我們去破吧?金慈說那村子不是別的村子,而是他從小長大的家鄉。我回他說你有戀鄉情結,我也有,可我戀的是我姜嫄村啊。金慈說,他姐今天也在村子裡。我剛準備回拒金慈,突然想起來,金慈的那個劉姓領導,也就是金慈的姐夫,他曾經託我們一件事,說想要個孩子,還請我們去看看的。
現在發生怪案的剛好是金慈家,他姐還在家,是否這事與他姐有關呢?
我問師父這事他怎麼看,師父說他也並不知情,先去看看再說。
去就去唄,反正也隔不遠。
於是,我和師父就去了,半路上,修靈揹着白荀趕來了,說要跟我們一起去看熱鬧。我怕那怪案太怪了,把白荀嚇着,白荀哼哼唧唧,直接從口袋裡掏出一根黑色的手指給我看。
我一看,大驚!
這黑手指起來跟主人離開幾年了,黑得發亮,卻一點也沒有發黴,可想而知,是用特殊的方式薰煉過的。
白荀拿着黑指骨,得意地笑:“我們昨天一起去墓地取回來的喲,這下可以證明我膽子不小了吧?嘿嘿嘿嘿……”我回頭瞪着修靈,修靈一臉茫然,白荀說道,“媽媽呀,你就不要再爲難我們了嘛,是我逼修靈叔叔去的,是我揹他去的,所以他現在揹我來。”
修靈附和着說:“小禾苗,你知道不?你家這帥小子飛得可快了……”
我快被他倆氣死了!昨晚就不應該窩在師父懷裡溫存,我應該提前把白荀這小子給鎖起來的,不讓他有機會跟着修靈去墓地取什麼鬼手指了。
我沒理他們,拉着師父快速地走路。
修靈揹着白荀,小跑着跟在我身後:“小禾苗,你家帥小子很有天賦你造麼?我想收他爲徒,你看行不行啊?”
白荀回說:“修靈叔叔啊,我不想當和尚耶。”
修靈說:“老子早就不是和尚了,怎麼老提和尚的事兒?小白荀吶,修靈叔叔跟你講,如果你做我徒弟……”
白荀搶話說:“那麼我們就會像我爸爸媽媽一樣,結合在一起,然後再生一個像我這麼厲害的帥小子,是不是呢?”白荀話剛說完,修靈一個踉蹌,我忙扶了他一把,他摔跤倒還好,怕他把我寶貝兒子給摔疼了。修靈擡頭,朝我開心地笑,我白了他一眼,沒理他。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他想讓我答應他收白荀爲徒。
他想得美!
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了,一個人的能力越大,肩上的擔子就越重。我和師父經歷了那麼多,現在好不容易能安穩一下了,我可不希望我的兒子再出什麼亂子。我希望白荀像個普通的小孩子一樣,上學,讀書,成長,交女朋友,工作,朝九晚五,雙休……就這樣平平凡凡過一輩子。
等我們趕到鄰村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鐘了,金慈早就在那裡等我們了。
這個村叫風村,據說以前經常颳風,那風颳得莫名其妙的,有時候還刮龍捲風,像農村裡的那種谷堆子,那龍捲風一來,就把谷堆子捲到了半空中,而在谷堆子旁邊拔草的莊稼人卻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等到龍捲風一走,又把谷堆子從空中拋了下來,谷堆子落到地上,又堆成了原來的形狀。
這樣的龍捲風很多人都遇到過,因此呢,這個村子就慢慢叫成了風村。
我們到了之後,金慈跟我講,這個村子裡,一個星期內有200只雞鴨被“神秘殺手”咬死,不吃肉,只吸血。
金慈的老家剛好是風村的,他雖然不在家,父母也早逝了,可是他的姐姐常常回村,所以對這個這事很瞭解。
金慈的姐姐叫金蜜,她告訴我們說,其實這事並不是現在才發生的,家禽被咬死吸乾血,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了,只不過現在纔有人報警,把這事給報道出來。
風村的村民各種方法都用了,實在沒有辦法,於是相關單位就派了相關工作人員到風村裡來,設計了很多誘捕籠,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每天天一亮,還是有雞鴨被咬死。就在今天,連金蜜養的狗都被吸血而死了!
這是狗是她父母在逝的時候養的,是她父母唯一留下來的東西。
金蜜跟我們說這些的時候,忍不住哭了起來,金慈對那吸血的兇手恨得牙癢癢,可是一同來的同事告訴金慈,這事並沒有那麼簡單,應該跟玄學有關。金慈經歷了昨晚的事,於是開始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神奇的東西,所以就打電話請我和師父來了。
我給了金慈和金蜜一人一枚銅錢,他們問我銅錢幹嘛用的?我跟他們說如果遇到不對勁的人,對着人的印堂貼過去,如果那人是陰魂的話,一枚銅錢就能夠讓它現出原形。
我和師父到了風村之後,金慈就讓她姐先回家去了,然後帶我們去案發現場。
邊走,金慈邊同我們講,村頭養雞戶顏伯的損失最慘,他對於“神秘殺手”的恨不亞於他姐。
到了顏伯家,看到一個大嬸坐在大門口,臉色慘白慘白的,全身不停地發抖,她看到我來,雙手舉過頭頂然後又落下拍到地上,嘴裡不停地念叨:先死雞,再死鴨,死了全家再死媽!先死雞,再死……
顏伯忙站起來,跟金慈解釋,說這是他老婆,大早上的看到雞鴨的屍體給嚇傻了,正說胡話呢。
我蹲到顏嬸身邊,握住她的手,安慰她不要怕,我們一定會把“神秘殺手”抓住的。
顏嬸的身子明顯一僵,擡頭看了我一眼,瞳孔放大,接着雙腿不停蹬着後退,縮到腳角,雙手抱頭,再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剛纔握住顏嬸的手,一點溫度也沒有,看來真是嚇到了。
我不忍心再繼續刺激她,轉頭讓顏伯帶我去看看雞鴨的屍體。
顏伯在前面走,我們跟在後頭,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進入後院的門,我突然感覺全身一緊,像是被一層保鮮薄包裹住了一樣。我暗自用力掐了下中指,被包住的感覺減輕了些,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無盡的恐慌與委屈,很害怕,又很想哭。
這些並不是屬於我的情緒1
我穩了穩神,繼續向前走。轉了個彎,看到了一堆雞鴨的屍體,跟小山一樣。
每一隻的死亡姿勢都不同。
這隻紅毛雞的眼珠子爆了出來,長長的筋掛着腥紅奶白的眼珠,拉到了下一隻雞的翅膀上。那隻灰鴨的頭向後扭了180度,扁扁的鴨嘴張得老大,裡面的鴨舌頭看得一清二楚。離我最近的一隻麻色母雞的頭向下彎曲成一個詭異的形狀,然後鑽進胸膛裡,胸膛破了個洞,洞裡紅白的肉,沒有半點血流出來。
我使勁嗅了嗅,沒有聞到一絲血腥味,有一點點陰臭味兒。
顏伯伸手擋住我的眼睛,“小姑娘啊,你一個女孩子,還是別看了,像你嬸兒那樣嚇出病來,我怎麼跟你爸媽交代啊。”村裡人都比較樸實,雖然他不認識我,可是也爲了我着想。
我點點頭,回到師父身邊站好:“師父,好奇怪的感覺啊。”
顏伯也走了過來,苦笑着回我說:“這事當然奇怪啊!要是不奇怪,警察能來嘛,瞧你說的……可憐我這些雞鴨啊,要是活着能賣個好價錢呢。”
這個時候了,還心疼錢。
我問他:“顏伯,你是不是經常殺雞啊?”
“逢年過節,我至少要殺20只雞,我家親戚多,殺了弄乾淨再給他們送去吃。現在的人吶,膽子都小,不敢殺生。不是我吹,大鎮子上哪個不曉得風村的顏伯,我養了四十年雞,殺雞的刀法誰都沒我的好,一刀下去,雞還沒感覺到疼呢,血已經被我放幹了,哈哈。”
我又問他說:“那你殺雞的時候怕不怕呢?”
“那怕啥?我乾的就是這行當啊。”
我點點頭,把一枚銅錢用雙手託舉到面前,眼睛看着顏伯,“顏伯,你現在怕麼?”
周圍的空氣突然似乎一下子沉靜了下來,一股子寒冷直往心窩裡鑽。
“顏伯,死了這麼多雞鴨,你覺得跟你殺雞鴨有關係麼?”
顏伯點了支菸,使勁抽了幾口,沒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