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拒絕獻城而選擇要她,如今只准備進獻的奴隸而對美人的事放手不問,這一切的一切都只說明一個問題,商玦,是一早就打算將她進獻給殷幽帝!
朝夕心中冷笑,難怪她總是爲燕國此行找不出理由,原來他報的這個打算!
想通了一切,朝夕心中反而敞亮!
到新年尚且有一月,不到最後,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說起來世子已經三日未歸,也不知何時纔回來。”
子蕁小聲的嘀咕着,朝夕不由得脣角微沉,子蕁小小年紀,心思單純,不過幾日就已經被商玦俘獲,她尚且不知商玦生的如何模樣,可就傳言而言不會差就是了!
可他們難道不知,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是有毒……
朝夕已乖乖在帳中待了三日,她暫且有做爲俘虜的自覺,然而心中料定了商玦對她的打算,她怎能坐以待斃,計算着天色將黒,朝夕選擇出帳走走!
“姑娘,外頭冷呢!”
子蕁拿着斗篷追出來,朝夕搓了搓手,“這幾日悶壞了,你帶我隨便走走。”
子蕁將斗篷爲她披上,低聲道,“姑娘,這營中不能亂走。”
朝夕脣角微抿,“他們沒有攔我不是嗎?”
朝夕的感知力超常,她知道這大帳四周有守衛,既然她能走出這麼十多步,那她便能走的更遠,朝夕身上的斗篷被吹得獵獵作響,她伸出手去,風向西北,刺骨的寒!
“往那邊去看看……”
朝夕揚了揚下巴,子蕁艱難了嚥了一口口水才扶着朝夕朝前去!
軍營之中,果然無人攔她!
朝夕心中浮起疑惑,卻因爲這個發現而隱生出興奮,順着風走出了近百步,不僅無人攔阻,連在趙營之中遇見的放肆目光都未出現!
“姑娘,再往前就靠近馬廄了,馬廄往前就是大營外圍了!”
“姑娘咱們回去吧,太冷了。”
看來他們住在東南方向,竟然這麼快就靠近外圍。
朝夕點點頭,轉身的剎那手不經意擡起拂了拂耳後的亂髮,一剎之間,綁在她眼上的帶子驟然鬆開,風勢極大,那帶子絲質輕薄萬分,她未抓住,一溜煙便被吹跑!
“快!快去撿我的帶子!”
朝夕急惶,子蕁立時也緊張,“姑娘站着別動,奴婢去撿!吹遠了!”
話音落下子蕁便放開她跑走,朝夕站在原地聽她走遠,腳下方向一轉竟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遠遠地能聞到馬糞味兒,還能聽到馬嘶,她耳廓一動,卻未聽見半點人聲!
眉頭一挑,朝夕立時朝馬廄靠近!
圍欄,立柱,馬槽,門……
風聲呼號,天上不知何時落起了雪片兒,朝夕雙手被凍的麻木,卻還是十分耐心的摸索,不多時便摸到了馬廄的門扉所在,她正要摸上那門鎖,手卻被一直大手猛地一攥!
“你在找什麼?”
磁性的聲音倏地響起,朝夕幾疑幻聽!
已經離開三天的人何時回來的?!
朝夕彎着身子,被這隻手一攥心立時提到了嗓子眼上!
“你以爲,得了馬兒便能出營了?”
商玦毫不留情的拆穿她,似帶了怒意的話語就落在她耳邊,見她不說話,一把便將她拽了起來!
猛然而來的力道讓朝夕整個人劇烈的一晃,她被迫直身擡頭,卻在擡眸的瞬間眼前忽有道白光一閃,下一刻,她看見了一雙陌生而漆黑的眼!
她人愣住,怔不能言,可那雙眼只出現了一瞬便被黑暗覆蓋!
商玦發現了她的不對,轉手便將一條絲帶塞進了她的手心,“你找的,應該是此物。”
話音落定,又疑聲問,“你的眼睛……”
朝夕僵住的表情復活,她面生驚慌,一把攥住商玦的袖口朝他懷中去了一步,全然是因爲眼不視物而生的恐懼模樣!
商玦並未避讓,默了一刻才拉着她轉身離去。
擡步之時,朝夕終於知道她爲何無法分辨他的目光!
他的眼深沉若淵,能藏下一切不爲人知的隱秘。
寒風烈烈,而比寒風更叫人膽寒的卻是商玦落在她腕間的力道!
朝夕眉頭緊皺,被他大力拖拽的踉踉蹌蹌,於是心中一陣苦笑,她可不是打算進了馬廄尋一匹馬兒就逃跑,堂堂燕軍大營,她還沒有無知到此地步。
“你並非是想此番便逃走,卻是想摸清出逃的路子。”
被甩進帳中的剎那,商玦漠然的語聲忽的響起,朝夕心中“咯噔”一聲,心想此人難道會讀心術不成,她面色平靜的站好,掌心之中的白色綢帶被她捏的發皺!
帳門口腳步聲響起,子蕁有些擔憂的聲音響起,“姑娘……”
朝夕心中一嘆,子蕁或許根本沒看出她的打算,可商玦卻已明白,也不知商玦會不會罰她?這念頭一出,她心底漠然的搖了搖頭,即便會處罰子蕁,她也要做自己該做之事!
朝夕未曾答話,可不多時子蕁的腳步聲便遠去,想來是得了商玦的命令!
“你以爲我會罰她?”
朝夕正鬆口氣,商玦卻又道出一句讓朝夕膽戰心驚的話!
朝夕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表情露了破綻……
“她心心念唸的記得你這個主子,卻絕不會想到她的性命在你眼中並不值當什麼,你眼不能視物,哪怕想逃走卻也不打算告知與她,究其緣故,是你不信她。”
朝夕渾身僵直的站在帳門口,帳內是暖意,帳外卻是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