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眼上又覆上了絲帶,笑出聲來,“所以那個小廝說是秀娘帶走了王管家?”
子蕁點點頭,一張臉慘白慘白的,“是啊是啊,現在整個侯府都在傳言呢,那個小廝已經瘋了,淮陰侯已經把那小廝趕出府去了,公主,那個王管家奴婢可是剛見過他他就死了,現在想起來真是後怕的緊,公主,您說到底是誰殺了王管家?”
朝夕脣角微彎,“不是秀娘麼?”
子蕁嚇得一抖,委屈道,“公主不要嚇人了,秀娘死了,還是咱們親眼看見的,怎麼可能……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府內還有人說那小廝分明是個清醒的,而且他說他最開始夜色太黑沒看清,只瞧着是個眼熟的嬤嬤,後來想起來才猛地發現竟然是秀娘!”
子蕁拍着自己胸脯,“您說這多嚇人,總不會真的是秀娘回魂了吧?”
朝夕手中擺弄這棋子,搖搖頭,“我也不知。”
子蕁呼出口氣,“這個淮陰侯府真是越來越陰森了,總是稀奇古怪的死人,現在奴婢都不敢出踏雪院了,對了,聽說今日一早府中又來了一撥新客人呢。”
朝夕揚眉,“從昨日開始陸陸續續都會有新客來了。”
子蕁皺眉,“也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淮陰侯府這些事,若是知道,奴婢猜沒幾個人敢來。”
朝夕聽的發笑,“你可把大家想的太膽小了。”
子蕁揚揚下頜,“就算不擔心,就不害怕自己丟了性命嗎?”
朝夕不置可否,“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子蕁撇撇嘴,面上還有些畏怕,想了想又道,“殿下一早便被淮陰侯請走了,您說是爲了什麼啊?不會是爲了昨天晚上的事吧?聽說淮陰侯被嚇得不輕呢!”
“被嚇得不輕?被一個死屍嚇得不輕?”
子蕁被朝夕說的心中一跳,“奴婢也不知,聽底下人說的,按理說今日淮陰侯不會有什麼動靜,怎麼一早上就着急請走了殿下呢?”
朝夕冷笑一下,“自然是着急了。”
子蕁不懂,“着急?淮陰侯爲什麼着急?”
朝夕面上生出輕渺的薄笑,“或許,是心虛了吧。”
子蕁愕然,“心虛?淮陰侯心虛嗎?爲何心虛?”
朝夕嘆口氣,“你想的太過簡單了,但凡是簪纓鼎食之家都不會簡單,能坐上家主的位子,手上更不可能幹淨,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讓人色變。”
子蕁眼底閃過兩分恍然,似乎有些明白了幾分。
朝夕看不見子蕁的表情,只靜坐着擺弄棋盤上的黑白子,她卻又不是左右手對弈,而是擺了一局棋,這局棋她昨日從外面回來就開始擺上,乃是殘局,她偶爾做些微的調整,子蕁看不懂棋,卻也看明白了白子比黑子少,而黑子將白子圍起來了。
雖然來了淮陰侯府,可在試劍大會之前朝夕並沒有很多事情要做,然而她又是在閒暇時耐心極好的人,就比如現在,一局棋可以擺弄打半個時辰,可實際上她只動了七顆棋子。
“什麼時辰了?”
“公主,申時過半了。”
朝夕面色平靜的點點頭,眉頭卻微微一皺。
子蕁眼底薄光一閃,“公主,您可是在算殿下回來的時辰?”
朝夕落子的手一頓,脣緊緊地抿了起來。
子蕁朝外頭張望了一下,“好生奇怪,殿下往常出去也不過一個兩個時辰就回來了,今日怎麼去了大半天了,公主,要不要派個人去瞧瞧?”
朝夕搖頭,語聲波瀾不驚,“不必。”
子蕁挑挑眉,哼一聲道,“公主一點都不關心殿下,奴婢看那淮陰侯還在打殿下的注意呢,這府中的二小姐,還有那宋國的公主,還有今日到府中的新客,不知道多少人看着殿下呢,也不知是您太信任殿下還是怎麼的……”
子蕁越說語聲越低,朝夕卻懶得和她繼續這個話題,不由問道,“今日來的新客有哪些?”
子蕁眼底微亮,“公主等等,奴婢馬上去問。”
話音落定子蕁便跑出門去,朝夕落下最後一粒棋子,一時出神起來,洛舜華請走商玦第一個可能是那西戎刀和燕軍武器裝備之事,這第二,洛舜華極有可能會請商玦幫忙宴客,三年前的大殷諸侯國之中,齊國與皇室有親,地位和財富皆排在第一,而趙國和晉國國力強盛,兵力和土地排在最前,燕國本是僅勝蜀國的存在,可到了如今,齊國或許還能當的起一個“貴”字,趙國和晉國卻是遠遠比不得燕國,燕國的崛起速度讓燕玦在即將到來的一衆大諸侯國公子之間地位超然,至於那些小諸侯國就更不用提了。
洛舜華放着這麼好的人不利用,那簡直不像他的風格。
可商玦又怎會是那般甘心被人利用之人?
除非,今日來的新客之中有他相熟的。
朝夕正沉思着,子蕁倒是去得快回的也快,一進門便脆聲道,“公主公主,今日果真來了三波新客呢,衛國的公子和公主都來了,還有魯國派來了魯公的使者,離國也來了位公子,奴婢還問了殿下的去處,說現在殿下正在和淮陰侯見客呢。”
朝夕脣角揚起,果然如她所料啊……
朝夕幾乎在子蕁話音剛落的時候就肯定了商玦此番要見的客人是誰。
魯國的王族使者只是臣子,還不敢讓商玦相陪,至於離國那位公子……朝夕脣角笑意冷冰冰的,所以剩下的就只有衛國的公子和公主了。
衛國比鄰與燕,從前就仰仗燕國,如今燕國越發強盛,她們無論如何不會離了燕國這顆大樹,朝夕挑眉,“衛國來的公主可是衛詩?來的公子可是衛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