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孟繼光這才平靜了下來,讓人將徐婉兒送回了房中,神色黯然的講起了往事:那一年徐婉兒的家鄉鬧了災荒,她同父親一同逃到了靖州,正巧遇上孟繼光收留了他們,不過半年,徐婉兒的父親便離世了,臨終前將徐婉兒託付給了孟繼光,瞧着兩人成了親,這才嚥了氣。
“這幾年過也還算的平靜,犬兒的生,母在犬兒十歲時便去世了,這幾年我怕犬兒受了委屈一直未續過弦,與婉兒半年多的相處也真心喜歡,我以爲,她也是心中有我的,沒想到,她心中竟然藏着這麼深的怨恨。”孟繼光悔不當初的搖着頭,若是知道是這樣,說什麼他都不會娶徐婉兒的。
“大抵是徐婉兒的父親爲了報孟大人的搭救之恩,纔將女兒許了孟大人,卻不想卻害了女兒也害了孟大人。”沐傾傾幽幽的嘆了口氣,或許這世上的某些悲劇便是由這身不由己的無以爲報,唯有以身相許開始的。
孟傑如期下了葬,許是念着孟繼光的忠心,軒轅楓還前去送葬,沐傾傾心中始終念着那處風雨長廊,悄悄同人打聽了,趁着軒轅楓幾人去送了孟傑,隻身前往。
“娘娘這是要去哪?”
沐傾傾剛出門,皓兒便跟了上來。
“四處走走。”沐傾傾隨口答道,自知也甩不開皓兒,便任由她跟着了。
一面環山,一面倚水,粉牆黛瓦,影子沉在那剔透的水中,隨着水波一波一波盪漾開來,廊還是那處廊,天大晴,人便更多了些,玩鬧的孩童在廊間嬉笑打鬧,不覺撞翻了一旁攤上擺着的小物件,攤主輕斥一聲,孩童便喏喏的跑開了,跑向更遠處,繼續玩耍。
窄窄的河道中,依舊是船孃搖擼,歌聲幽幽入耳,聲聲悅耳。
那長長的廊間隱隱現着一個墨黑的身影,身姿挺拔,在衆人間甚至醒目,沐傾傾不覺彎脣笑起,瞧着那墨黑的身影慢慢轉過身來,笑意滿滿,慢慢又幻化做了空氣,不覺已淚溼眼眶。
“姐姐,姐姐。”忽然有一個孩童拽了拽沐傾傾的衣角。
“怎麼了,小妹妹。”沐傾傾擦了擦淚,蹲下,身來,瞧着那粉嘟嘟的小臉或許是因爲奔跑而愈發的紅潤。
“這個給你。”小女孩微仰着腦袋,將手中一塊糕點遞給沐傾傾,舔,了舔脣:“這是情人糕,可好吃了。”
“謝謝你啊,小妹妹。”沐傾傾接過糕點,小女孩便像一陣風一般跑開了。
輕輕,咬上一口那紅綠相間的糕點,一絲絲甜慢慢在口腔中散開,一塊糕點入肚,沐傾傾心滿意足的舔,了舔脣。
不遠處長長的廊柱之後,一抹墨黑的身影悄悄探出神來,靜靜的瞧着那嬌小的身影,一動不動。
沐傾傾一直從廊的這頭,走到了廊的盡頭,天漸漸暗沉了下來,沐傾傾這才戀戀不捨的慢慢離開,皓兒一直默默的在沐傾傾身後跟着。
天空依舊乾淨清澈,風吹在臉上,暖暖的,軟軟的如同情人的手撫摸着一般,沐傾傾悄悄從走的並不急的馬車上探出身來。
墨色的背影高高的在馬背上挺的筆直,微風吹起那墨色的發,輕輕的隨風舞着。
“皓兒姐姐,娘娘同墨王爺是不是交情不錯?”巧雲瞧着沐傾傾的背影,悄悄的向皓兒問起。
皓兒只顧低垂着眸,如沒聽見一般。
“我怎麼覺得這娘娘似乎關心墨王爺比關心皇上要多一些,這墨王爺雖看似生性,冷,淡,卻也處處護着娘娘。”巧雲依舊貼着皓兒,小聲的說着。
皓兒一下便擡起眸來,板着臉:“你怎麼那麼多話,做奴婢便要懂做奴婢的規矩,不該你看的別看,不該你問的別問,不該你說的更是不要瞎說,你莫不是嫌這腦袋在脖子上長的太牢固了。”
巧雲一下被皓兒的話堵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說不上話來。
“還有,我同你也不是很熟,更是當不了你的姐姐。”皓兒瞪了巧雲一眼,繼續沒好氣的說道,真不知道沐傾傾爲何要留這麼一個沒腦,話又嘰嘰喳喳多個不停的人在身邊。
巧雲一下癟了嘴,甚是委屈,隱忍着淚在眼眶中打着圈圈。
“皓兒,你是做大事的人,何必同巧雲一般見識。”沐傾傾坐回馬車之中,大抵是瞧着巧雲臉色不好,心中猜測定又是皓兒沒給她好臉色。
“皓兒謹遵娘娘教誨。”皓兒垂了垂眸,一副知錯的樣子。
若不是軒轅楓讓她在沐傾傾身旁守着,這種端茶送水服侍人的活,倒還不如她那些個風裡來雨裡去,刀尖上過着活的日子來的輕鬆。
一路,沐傾傾鮮少開口,巧雲被皓兒嗆了幾回便也不敢再多說什麼,皓兒自是顧自坐着,旁的事,似乎與她無關一般。
馬車在一處不起眼的客棧前停了下來,沐傾傾記得,這便是去時曾留宿過的客棧,不過十幾日不見,客棧倒是倒騰一新,風格也完全變了。
進門,便有幾個女子客氣的招呼上了門。
櫃檯前站着一位女子,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大堂內,四處忙活着張羅着的也都是些姑娘,年紀尚小,原本冷清的客棧,倒是熱鬧了不少。
“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見沐傾傾一行人進門,女掌櫃趕緊迎了上來。
“住店。”林玄快一步上前說道
“好嘞,各位客官,隨我來。”女掌櫃瑩瑩一笑,扭捏着身子便在前頭領了路。
晚膳是各自在房中用的,沐傾傾有些疑惑的在樓梯轉角處站了一會,這客棧,總有些說不上的怪怪的,一入古代,大概是除了青樓,沒見過如此多女子在外拋頭露面的場面吧。
“夫人一看便不是尋常人家的家眷,可是出來遊玩?”女掌櫃不知何時悄然站在了沐傾傾的身後,同沐傾傾一同瞧着堂內的一切。
“嗯,出來遊玩,途經此處,掌櫃的可也是剛來這不久?”沐傾傾淡淡的打量了女掌櫃一眼,眼角眉梢盡是生意人家的殷勤,倒是看不出有什麼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