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卿拉着周琰進了亭子,雖然不避風,可是卻是能夠擋雪的,“九皇子,好吃嗎?”
周琰傻兮兮的一笑,使勁點點頭,“好吃!”
不過三兩口,幾塊桂花糕便沒了,周琰扯着蕭玉卿的袖子,“姐姐,我還餓!”
蕭玉卿眨了眨眼睛,將眼中的淚意逼了回去,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衣衫,“你的宮殿在哪裡?”
周琰似乎聽不懂,只是傻傻的笑,“我還餓!”
蕭玉卿擡手將自己的披風解了下來給周琰披上,披風太大,而周琰太小,直接將他包了起來。
“姐姐,不冷,我餓!”周琰眸光閃了閃,傻兮兮的笑。
蕭玉卿伸手順了順他髒兮兮的頭髮,“好,等一會兒那個姐姐回來就有吃的了,你先在這裡坐一會兒!”
周琰跟着蕭玉卿坐在石椅上,周琰沒有什麼感覺,蕭玉卿卻被冰的站了起來,這大冬天的真是受罪。
衛青腿腳本就快,再想到自家主子和一個瘋瘋癲癲的小傻子在一起,更是不放心,所以就更快了,不一會兒便帶了一大海碗熱乎乎的麪食回來。
熱氣騰騰,香氣四溢,別說周琰,連蕭玉卿聞了都想吃兩口,周琰也不怕燙,摟着大碗就一頓海吃。
“主子,您怎麼將披風給他了?您最怕冷了,若是受涼可怎麼辦?”衛青一見那貴重的披風竟然披在髒兮兮的九皇子身上,眼睛頓時瞪圓。
蕭玉卿微微嘆氣,卻沒有回答,“九皇子也是皇子,怎麼連奴才都敢欺負他?我們好幾個月才進宮一次,只等着我們給他送吃送穿希望太渺茫了,總要想個長久之計!”
“主子,宮中咱們並沒有認識的人,就算是認識,若是您貿然出手,九皇子說不得過的還不如現在!”
衛青這話說的也對,現在九皇子無聲無息也就是餓兩頓,若是她出面,九皇子或許連命都保不住了,蕭玉卿猶豫的皺了皺眉頭。
“主子,咱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呢,您還想着還管九皇子?皇上可是他爹呢,人家爹都沒有管,您操什麼心啊!”衛青撅了嘴,她家主子總是這樣爛好心。
蕭玉卿沒好氣瞪她一眼,“如果他那個爹靠譜,我當然不想管,可是你看看他那個爹,眼裡除了江山還有什麼?”說着看了一眼九皇子,“他雖然有些呆傻,可是卻是這宮中難得的乾淨之人,稚子無辜,你讓我眼睜睜看着不管?”
衛青低頭,想了想道,“主子看到這樣的情景若是還置若罔聞,就不會有奴婢和萬花樓的今天了,哪個不是深陷困境得主子照拂救護?只是九皇子的情景實在是與別人不同,奴婢怕您被拖累。”
蕭玉卿微微嘆了口氣,“我曾和你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你說我現在是窮,還是達?”
衛青沉默不語。
兩人對着亭子外的枯敗的荷塘說話,沒有注意到坐在石椅上的周琰靈動的眼珠轉來轉去。
聽到亭外傳來腳步聲,蕭玉卿立刻側頭看去,便見姚文禮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還帶着一臉的陰鬱。
衛青下意識的站到蕭玉卿前面,冷冷說道,“原來是姚大人,剛纔合宮宴飲怎麼不見姚大人?”
明明知道姚文禮是皇上的魅影的人,平日是不得露頭的,合宮宴飲這樣的時候怎麼可能有他?
姚文禮狠狠瞪了一眼衛青,微微揚聲,“樓主別來無恙?”
“姚大人都官升一級了,本座怎會有恙?”蕭玉卿示意衛青躲開,“青天白日的姚大人冒出來,應該不是皇上的意思,不知道姚大人所爲何來?”
姚文禮盯了一會兒蕭玉卿,面色陰沉,眼色陰騭,手緩緩從袖子裡伸出來,衛青下意識的擋在了蕭玉卿面前。
結果姚文禮手中拿着的卻是一個熱乎乎的包子,他將包子放在周琰的手中,一句話未言便轉身離開,不知道他走了哪條路,竟然一個轉身就不見了。
衛青看着那個包子,一臉的淤滯,好半天才問道,“主子,您說這個包子裡不會有毒吧?”
蕭玉卿搖搖頭,“九皇子,這個人是第一次給你送吃的還是經常給你送吃食?”
周琰嘻嘻一笑,“哥哥給包子!”
蕭玉卿瞭然的點點頭,對衛青道,“沒事,估計姚文禮不是第一次給九皇子包子!”她甚至懷疑九皇子會喜歡吃包子就是因爲姚文禮只給他送包子。
蕭玉卿不放心的叮囑周琰,“九皇子,以後若是有人給你吃食,不認識的人給的不要吃,懂嗎?”
周琰只是笑,卻也不說什麼!
蕭玉卿微微搖了搖頭,“衛青,上次進宮不是有個小太監叫小夏子,你去尋尋他,當時給了他銀子讓他照拂九皇子,是不是他藏了銀子沒辦事?”
衛青點點頭,不放心的囑咐道,“那主子一個人可要小心!”
“放心吧,我還能走丟了?”蕭玉卿催着衛青趕緊去。
“九皇子,以後姐姐安排人給你送吃食還有衣服,不過你能對別人說起!”蕭玉卿不放心這個傻兮兮的九皇子,“還有,不要和別人說起你遇到過我!”
“做好事還不留名啊?”
聽到聲音,蕭玉卿嚇了一跳,這麼厚的雪,她竟然沒有聽到腳步聲,是心思不專還是來人故意隱藏的腳步聲?
蕭玉卿看到來人挑了挑眉,“世子爺不會是因爲想要學習畫技等不及了吧?我已經要凍傻了,現在可做不了畫!”
姚文俊‘噗嗤’一聲笑出來,凍傻了?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形容天氣寒冷的,“既然這麼冷怎麼將自己的披風給別人穿?”
蕭玉卿一笑,給周琰攏了攏披風,“他比我更需要唄!”既然被看到了,她也就不用躲躲藏藏了。
“玉卿對九皇子可真好,”姚文俊的目光略過石桌上空空的大碗還有周琰手中的熱包子,笑道,“沒有想到玉卿這麼厲害,在道路錯綜複雜的宮中竟然也能找到現成的吃食!”
“若說找別的東西,我也許不在行,若說找吃食,我當仁不讓!”蕭玉卿大言不慚的道。
姚文俊聽了一笑,“玉卿果然是敢作敢當的女中丈夫,只是玉卿還不知道,在後宮之中有的時候不聽不說不做纔是活命的根本。”
“那又怎樣?我又不是皇宮中人,也沒有打算成爲宮裡人,再說我也不屑做那種爲一己之身就拋棄別人的事,世子爺,天寒地凍,我送九皇子回去!”蕭玉卿懶得繼續應付,起身告辭。
周琰見蕭玉卿起身,立刻站了起來,“姐姐,姐姐,還吃!”
蕭玉卿氣哼哼的道,“你都吃多少了還吃?想要撐破肚皮嗎?不許吃了!”
周琰委委屈屈的憋了嘴,如同小媳婦一般跟在後面,姚文俊看着那兩人走遠,輕輕一笑,搖了搖頭,善心太重,難成大事!
姚文俊在亭中站立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等到亭中再無一人,假山一角才露出一個一身黑衣之人,姚文禮!
姚文禮看着姚文俊的身影消失,才轉身跟上蕭玉卿和周琰,看着周琰傻兮兮的無人照顧,姚文禮彷彿看到了自己年幼的時候,同樣的無依無靠任人欺凌,同樣的身份尊貴卻被下人虐待。
蕭玉卿牽着周琰的手,走了一會兒便停住了,因爲她根本不知道周琰住在哪裡,不過就是躲過姚文俊而已。
“九皇子,知道你在哪裡睡覺嗎?”
周琰點點頭,“姐姐困,我帶姐姐去睡覺!”
蕭玉卿撇撇嘴,好吧,不管是誰困,總要將他送回去才能拿了自己的披風,若是現在直接取了披風走人,給了溫暖又拿走,還不如不給。
兩人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纔看到衛青匆匆而來,衛青的臉色不太好,看到蕭玉卿的時候倒也沒有吞吞吐吐,直接說道,“主子,小夏子死了!”
“什麼時候?”
衛青咬了咬脣,“那日我們出了宮他就被人杖斃了,是皇后下的旨!”
“是……我們連累的他?”蕭玉卿眸子一眯,露出幾分凌厲。
“算不上,當日小夏子本就是受了皇后的指使來拖着我們,等到我們走了,皇后自然要將所有的事情毀屍滅跡!”
蕭玉卿閉了閉眼睛,“本還想讓小夏子照顧九皇子,頂多是多給點兒銀子,也不用天天跟着,只要給九皇子準備了吃食和衣服就好,可惜……”
衛青咬了咬脣,“主子,宮中我們並不熟識……”
“可是有人熟識,”蕭玉卿眼睛一亮,“走,我們先送九皇子回宮,然後找能人去!”
蕭玉卿捏了捏周琰的鼻子,“髒猴子,以後有人照顧你了,可不能再這樣了!”
周琰傻兮兮一笑,“髒猴子!”
衛青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兒,“主子,您本就怕冷,您還是不要去了,奴婢送九皇子回去就好,您還是趕緊回灩翠閣吧,那裡總比外面暖和!”
“不差這幾步,再說了,我總要認識認識九皇子的住處,萬一以後我有難了,也知道往九皇子那裡跑,好躲起來啊!”
衛青當然知道蕭玉卿是說笑,可是依然不悅,“主子,您就不能說點兒好的,什麼有難,有奴婢擋在您前面,定然不會讓您到處跑着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