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閔氏面上不顯,叫了奴婢和嬤嬤進來伺候更衣梳洗,心底卻微微一顫,蕭玉卿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此時登門,必然是要避開別人來說一些……
想到這裡,小閔氏心中一顫,她猜測是文頤的事情。
小閔氏到了正堂前廳,便看到廳中的奴僕躬身而立,靜默的站在門口,不時的張望,而堂中的主位上正坐着一個人,一身的黑色披風,將人蓋的嚴嚴實實的。
小閔氏走進廳中,對伺候在一邊的奴僕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下去,纔看向自從她進來一直都沒有起身的蕭玉卿,因爲知道蕭玉卿或許會帶了消息,她自然不會這個時候爲難人,再說蕭玉卿也不過是個和她女兒差不多年紀的女子,“槿王妃有禮!”
小閔氏在禮數方面從來不含糊,讓人挑不出任何漏洞。
蕭玉卿這才起身,擡手將披風的帽子摘了下去,露出一張淡然的臉,一雙風流的桃花眼微微一眨,帶出幾分風情,“國公夫人安好!”
蕭玉卿笑,“雖然和夫人只見過一面,也知道夫人是個聰慧的,想必也能看出我是個不太守規矩的人,早就聽說夫人是個十分重視禮數之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還請夫人不要怪我禮數不周!”
“哪裡哪裡,”小閔氏微微含笑,“只看王妃的言談舉止,就知道王妃是個豪爽舒朗之人,那臣婦也就不拐彎抹角了,不知道王妃深夜前來所爲何事?”
蕭玉卿收了笑容,帶出幾分沉重,四處看了看,才低聲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給貴府的世子爺帶來一封信!”
小閔氏瞭然的挑了挑眉,“恕臣婦失禮,敢問王妃是受何人之託?”
蕭玉卿也不隱瞞,直接道,“自然是我十七哥,哦,就是西蜀王!”
小閔氏心一縮,握着杯子的手指驟然一縮,“那真是麻煩王妃了,只是不知這封信……”
蕭玉卿直接從袖子裡掏了出來,信封上還有朱漆,“深夜來此也是想要避過他人耳目,我也知道一定不會見到世子爺,這封信就請夫人轉交吧!”
小閔氏即便是再沉着,接信的時候也有些顫抖,聲音有些發緊,“王妃可知道里面寫的是什麼?”
蕭玉卿露出幾分爲難的表情,“十七哥給我的信中倒是提了幾句,不過有些含糊,我也不太清楚!”
小閔氏看蕭玉卿的表情,就知道她定然是知道什麼了,一臉爲難的不願說,不由的信中一沉,“既然如此,倒是臣婦過分了,請王妃放心,臣婦一定會將此信轉交到世子爺手中,您儘管放心吧!”
蕭玉卿看小閔氏的臉色點了點頭,“天色甚晚,告辭!”
蕭玉卿起身攏好了披風,也不等小閔氏說話,便急匆匆走了。
小閔氏卻臉色一下難看下來,拿着信的手顫抖個不停,“嚴嬤嬤!”
嚴嬤嬤是小閔氏的乳母,對她可謂忠心耿耿,收到小閔氏的眼神,便已經瞭然,揚聲吩咐跟着的奴婢,“天色太晚,你們再去拿幾盞燈籠過來,你們幾個,去擡一頂軟轎過來,夫人剛剛太過勞累,行不了路!”
等到跟隨的人退下去,嚴嬤嬤才扶住小閔氏,“夫人!”
“你隨身帶着的東西呢?”小閔氏勉強忍住心中的顫抖。
嚴嬤嬤一聽立刻從懷裡掏出來的一個小布袋,放到桌上後打開,將裡面的東西鋪臣開來,小小的一個布包裡面竟然樣樣俱全。
小小的割紙刀,精巧鋒利,截斷的毛筆,樣子怪異,從袋子的側兜裡竟然又拿出來硯臺和紙張。
小閔氏拿了割紙刀小心的將朱漆拆開,伸手將裡面薄薄的信紙拿出來,打開後只一眼便臉色蒼白下來。
嚴嬤嬤趕緊扶住她,“夫人,當心自己的身體!”
一切順利!一切順利?
姚安羣曾說姚文俊給西蜀王寫的是一封問候寒暄的信,若是正常的通信,西蜀王自然也應該回一封同樣的信,問候一下近況,可是西蜀王的這封信卻透着怪異,要說用‘一切順利’也算是迴應了姚文俊的問候,可是如此簡單實在讓人懷疑,因爲一切順利也可以說是兩人約定好的事情進行的一切順利。
小閔氏眸色一暗,收回自己的心思將信摺好,塞進一個新的信封,接着封口,多虧西蜀王在信封的封皮上沒有落款,不然她還真是要費力了。
弄好了信,小閔氏纔對嚴嬤嬤點了點頭,嚴嬤嬤將桌子上的東西收好塞進衣服裡,將伺候的奴婢招了進來,“夫人,您大病未愈,還是坐軟轎吧!”
小閔氏點了點頭,回去便將信交給了姚安羣,一副虛弱不堪的模樣靠在軟榻上,“公爺,王妃送來了這封信,說是西蜀王寫給俊兒的!”
姚安羣安撫的拍了拍小閔氏的肩膀,一臉的愧疚,“讓你受累了!”
“公爺說的什麼話,俊兒也是妾身的孩子,再說了,深夜男女見面終是有傷風化,若是連累了俊兒的名聲就……妾身正在給俊兒相看女子,此時不好出現惡事。”
姚安羣滿意的點頭,“你總是考慮的周全!”說着卻將信拆開了,看到上面的字一愣,“我去看看文俊,你先睡吧!”
說着,將信紙一卷放進了袖子裡,大步走出了內室。
小閔氏冷冷的看着他的背影,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嚴嬤嬤,派人跟着,我要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齊國公府已經被她握在手中,尤其是內院之事,兩個男子怎麼會知道內宅裡的彎彎繞?
嚴嬤嬤低頭應諾,便退出去安排。
小閔氏目光一冷,若是姚安羣敢捨棄文頤換權勢,她一定會讓他嚐嚐權勢滔天卻無人繼承的苦果!
姚家的後院不安生,蕭玉卿十分的高興,一切順利,非常簡單的四個字,可是若遇到心思複雜的,那就不簡單了,真要感謝漢語言文化的博大精深。
蕭玉卿笑嘻嘻的回了臻木堂,就等着一羣人內亂。
“這麼高興?事情辦妥了?”周城槿在暗色中將人摟住,“姚家有沒有懷疑?”
“懷疑什麼?就算現在咱們破綻再多,那些人也看不出來,他們之間本身就有矛盾,互相提防,現在有了一個契機,他們當然會讓對方對號入座,就算是沒有的事兒,也能全都按到對方身上,再說了,小閔氏這個聰明人若是站在局外,或許會發現點兒端倪,可是現在她陷入局中,你沒有聽說過當局者迷嗎?”蕭玉卿伸手在他腰間擰了一把,“再動手動腳,我就讓你明天變豬頭。”
周城槿不甚在意,“隨便,”說着好像想到了什麼,道,“現在已經掀起了立儲之風,嫡長子周寰和二皇子周騏各有支持着,代表着皇后和琴妃,這是兩個最有實力的爭儲皇子!”
蕭玉卿挑了挑眉,“我記得你相中的是六皇子,怎麼沒有人支持他?”
周城槿將人帶到牀邊坐下,道,“皇上的皇子雖然不少,可是也就是皇后琴妃和雅妃三個后妃有皇子,其中皇后和琴妃母家勢大,也是斗的最激烈的,而雅妃母家無權無勢,根本沒有爭奪的資本,而拋卻家世背景,皇后和琴妃的幾個皇子,資質平平,雅妃所處的六皇子卻能力出衆,也頗得皇上看中,還會不時的關心一下詩書!”
蕭玉卿一笑,這人可真是心思超凡脫俗,別人都爭的頭破血流,可是他卻銷聲匿跡,這就是所謂爭的藝術,不爭即爭。
“兩派爭得面紅耳赤,甚至有武官大打出手,”周城槿說着聲音中透出得意,“皇上這些日子一直歇在雅妃那裡,最近還屢次叫了六皇子過去詢問生活和讀書情況,頗爲關愛的樣子!”
蕭玉卿點頭,“不是宮中還有一位九皇子?”
“九皇子周琰?”周城槿聲音低了低,“他……出身有些不好!”
蕭玉卿有些奇怪,周城槿每次對她都是知無不言的,這次卻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帶過了,“我知道,聽說是一個很醜陋的宮女所生,不過我見過九皇子兩次,他樣貌十分的清秀俊美,而長相又和皇上不太相像,應該是像母親多一點,那他母親應該不會太醜纔是!”
周城槿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那是……一段醜聞,九皇子的生母不是宮妃,而是一位大臣之妻!”
皇上奪了大臣妻子?沒有想到周城迆看上去冷冷清清的還做過這麼出格的事情。
“那後來呢?”
“九皇子生母是琴妃的妹妹郭姝彤,長得十分美豔,比之花夫人還要……”感覺到蕭玉卿投來的目光,周城槿一頓,“呃……不僅長得出衆,又十分的聰明,她入宮來看琴妃的時候被皇上看中,可是當時年紀太小不能入宮,皇上便想着等到選秀之時招入宮中,可是沒有想到選秀的時候,郭姝彤身染重疾,無法參加選秀,錯過了選秀,郭姝彤又已經及笄,成國侯郭家不知道皇上的心思,琴妃雖然知道可是不願妹妹入宮奪了自己的寵,沒有和郭家透露,於是郭姝彤便被郭家許了人,等到皇上再次見到的時候已經成了大臣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