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暗叫苦,卻被眼疾手快的楊堅一把拖了回來,他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批評道:“亂動些什麼?你打算就一身泥巴這樣繼續趕路不成?”
我一時反駁不出口,眼見他把髒褲子褪了,轉而又幫我重新換上乾淨的衣裳,我只好保持沉默,自始至終沒有再和他四目相對,楊堅也不是一個自討沒趣的人,換好衣裳後,便問起我來,“現在能走了嗎?”
我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再休息會兒吧,可能等這口氣緩過來就好了。”
楊堅張望了一下,解開拴在樹上的繮繩,翻身上馬,“你在這裡等會兒,我去瞧瞧那邊進行的怎樣了,再過來陪你。”
“其實不……”我脫口欲說不用他在這兒陪着我,但是雖說是個大晴天,到底還是荒郊野外的,一個人待得太久了,還是會有些心虛,於是後邊的半句話就那樣卡在喉嚨裡,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楊堅勒馬回眸一笑,識破我心思地說道:“哪怕是元夫人,職下也不能將夫人一個人丟在這裡。不是嗎?”
他扔下一句“去去就回”,不等我回答,馬就已經在他的駕馭下衝出去了老遠,一晃就沒了影。
百無聊賴之下,我只得一個人靠着大石頭閉目養神,然而眼睛纔剛剛合上,人還沒來得及放鬆,便感覺到雙臂忽然被勒緊,我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一傾,頭頂瞬間有東西好像套住了我,我慌忙睜開眼,一低頭,卻見自己的胸口是一條粗粗的麻繩,正在收緊,勒得我連氣都差點喘不過來。
這一驚非同小可,待我看清楚繩子另一端的人時,卻已經是吃驚的力氣都沒有了。我心裡頭只是感嘆,自己這一次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我怎麼能忘了,田弘雖然被楊堅陷害而被殺,但是田姜卻跑掉了。田姜既然能從太平寨中跑出來,那麼也定然能想辦法知道我和楊堅此次出行。
我被田姜五花大綁地扛在肩上,掙脫不開,也動彈不了,想到剛纔馬車掉進的那個大坑,十有八九就是田姜事先挖好的,馬車自然沒有他單槍匹馬跑得快。他想必是知道這條道乃是前往潁川的必經之路,所以故意在這裡挖了陷阱,就等着我與楊堅上鉤。
他扛着我走了好一會兒,終於停了下來,他擱下我一個人徑直往三人環抱那麼粗的大樹上爬去,我正不知他要做什麼,他卻已經在樹椏上坐定,手邊的繩子猛地一提,我只來得及“哇”地大叫了一聲,整個人就被那粗粗的麻繩給凌空吊起,大腦頓時充血,繩子勒得我的肋骨都要斷了。
我費力地擡起頭,看向田姜,才月餘沒見,他的臉色就猶如殭屍一般,又像是一個披了一張人皮的妖怪,整張臉面無表情,好像壓根就不是他的。他用力地把繩子在樹枝上打了好幾個圈,他這才拍了拍手,看向作爲他的傑作的我,無神的眼眸裡頭閃現過一絲得意,“元王后?沒想到會是我吧?”
我無心與他敘舊,田弘一家老小,雖然沒有被殺,卻也還是被囚禁了起來,除了田姜之外,都是經歷了一番生離死別,田姜自然會把這家仇算在我和楊堅的頭上。
“你想要做什麼?快放我下來。”我一說話,就忍不住咳嗽起來,其實就算田姜沒有綁住我,我也沒有力氣逃跑的。
“放你下去?”田姜下意識地往樹的正下方瞟了一眼,他的嘴角掛着惡毒的笑,“你可知道這下面是什麼?是沼澤地。我只要把這邊繩子一鬆開,你就會啪嗒一聲掉進沼澤裡頭,不用多久,你就會被泥土吞沒,誰也救不了你,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你變着泥。”
我一聽,腳都麻了。我現在距離地面約有兩米高,倘若真的如田姜所說的掉下去,以我下降的速度,想必會陷得極深。本來沼澤地裡不好逃出來,我若陷得太深,想要活命就有些癡心妄想了。
他這樣一說,我連掙扎都不再掙扎了。唯恐一不小心,繩子斷了,自己就掉了下去。
田姜顯然瞧出了我的小心翼翼,笑得更大聲了,“元王后,怎麼,你也這麼貪生怕死嗎?”
我抿着脣,不與他爭辯,只是喘着氣,好容易憋出一句話來,“你到底想怎樣?”
“怎樣?你和楊堅害死我爸,把我全家都關起來,你說我想怎樣?”田姜惡狠狠地看着我,眼角笑意濃密起來,“元王后,吊在樹下的滋味可好受啊?”
此時的我,腦部充血,渾身痠痛,胸腔被勒得太緊,以至於我已經呼吸困難,莫說想些什麼話來反駁勸導田姜,其實我現在壓根就說不出任何話來。
忽然間,我身上的繩子往上一提,整個人都跟着向上移動,田姜把我撈了起來,擱在了樹上,他的手鉗着我的脖子,把他整個身體都縮在我身後。
我好容易緩口氣,正不解田姜怎麼突然間良心發現,卻聽他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唷,來得可真及時啊!大公子對元王后還真是緊張至極啊!”
我定睛一看,原來楊堅不知何時已經勒馬站在離樹不遠的地方,冷冷地看着樹上。
田姜把我吊起來,是想拿我做擋箭牌,但是他的手卻並不老實,他冰涼又顫抖的手撫摸着我的臉,雞皮疙瘩都因爲他的猥褻而起了一身,而他卻並沒有停止的意思,手沿着頭頸就要往衣領裡頭伸,我因爲太過噁心,而大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