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深深地對視一眼,片刻後,纔有甕聲之音,隔着防毒服,傳進季飲冰的耳朵裡。
“決定了?”莊龍問。
季飲冰點頭。“決定了。”
莊龍說,“祝你好運。”
他轉身,將門關好,然後,打開了小箱子。
箱子裡面,有一白一綠,兩管針劑。
莊龍用雙手捧起那白色的藥劑,回頭,又看了季飲冰一眼。
季飲冰朝他淺淺一笑,莊龍很少看見季飲冰的笑顏,他晃了下神,然後,聽到季飲冰說,“莊龍,動手吧。”
莊龍手指一鬆。
啪——
那白色的管筒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液體遇到空氣,就變成了白色的氣體,他們像霧氣一樣,緩緩地在空中升騰開。
站在霧氣中的季飲冰,氣質清冷容顏絕美,像是中國古代神話裡描寫的女仙子。站在一片裊繞的雲霧中,季飲冰用一雙褐色的眸,望着她最信任的夥伴,目光堅定、義無反顧。
漸漸地,整個屋子裡,都是那股氣體。
莊龍緊盯着季飲冰的反應。
季飲冰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起來。
莊龍看見她嘴脣動了動,然後,就那樣無聲地倒在了地上。
莊龍眼皮一抖。
他趕緊跑過去抱起季飲冰,將她放在實驗室的牀上。
季飲冰還有呼吸,但呼吸很微弱,胸口起伏的幅度很淺。
莊龍靜靜地等了十多分鐘,他眼睜睜看着季飲冰的一頭青絲,漸漸變白…
頭髮變白,這是她生命體徵急速流逝的特徵。
這樣的情況,是他們早有所料的。
之前在對小老鼠做這個實驗的時候,不到半個小時,那小老鼠就徹底白了毛髮,病怏怏的躺在籠子裡。
莊龍這纔拿出箱子裡的綠色液體,砸碎。另一股比之前顏色要淺一些的煙霧,慢吞吞地在空氣中蔓延開,漸漸地,這屋子裡都變成了雲霧的世界。
莊龍站在試驗牀旁邊,他跟季飲冰捱得很近,卻有些看不清她。
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牀上個人,始終沒有清醒過來。
莊龍的心越來越沉。
他突然伸手握住季飲冰的手,用不算大,卻顯得急切的聲音喚着她的名字。
“飲冰。”
“季飲冰!”
“冰冰!”
無論他怎麼喊,牀上那個人,始終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莊龍暴躁的想要罵娘。
“我就知道,就知道不會成功!”
“你真狠,你要死就該自己找個地方悄悄地死。”
“死也不讓我好過。好樣的,你們一個二個,都不愛老子!”
莊龍罵得很兇,漸漸地,他充滿了憤怒和忐忑的聲音,變成了驚慌、不捨和痛苦。“你給我起來啊!要死你也別死在我的手裡!”莊龍聲音都嘶啞了,藏在防毒面罩下的眼睛,也變得紅潤。
他終於忍不住,彎腰一把摟住季飲冰的身軀,乾嚎起來。“冰冰,你醒來啊,你醒來看看我。啊,別睡了,你不是還要去救言諾那老男人嗎?言諾都還沒死,你怎麼能死了?”
“你就這麼死了,薇拉那小"biaozi"豈不是要笑死?”
“冰冰,聽話,快些醒。只要你能醒,我就聽你的,明天就回a國去,跪下來跟瀟離道歉,求她原諒我,求她跟我在一起。我再也不作天作地了。”
“你聽到了嗎?”
莊龍一邊哭一邊吼,抱着季飲冰的手在瘋狂地顫抖。
他最信任也最親密的夥伴,竟然死在了他的手裡!
“聽…聽到了…”
一道喑啞的聲音,在莊龍的懷中響起。
莊龍以爲自己聽錯了。
那人又說,“你可記得啊,明天就去跟阿離道歉…”
莊龍的雙手臂微微鬆開些,他驚喜低頭,看見季飲冰睜着眼,正看着他。
“醒了?”
季飲冰點點頭。“抱我出去,這氣味真難聞。”
“好。”
莊龍趕緊將她抱出來,放在太陽下。
他脫了防毒面具,看着陽光下,季飲冰滿頭的白髮,他眼露不忍。
“你看什麼?”
莊龍說,“白了。”
季飲冰將腦後的頭髮抓了一縷,放在眼前,看見白髮的時候,她也是一愣。片刻的沉默後,她忽然說,“莊龍,你得送我一百頂好看的假髮了。”
莊龍又說,“你聲音,變得沙啞了些。”
“這藥沒有稀釋過,毒性太大。”季飲冰揉了揉喉嚨,低頭說道,“看來,我們投毒的時候,要先將這藥稀釋一下。”
“好。”
季飲冰讓莊龍將他扶了起來。
兩個人回到莊園,見到季飲冰,所有人都感到驚訝極了。
拉普直接紅了眼睛,“夫人,您的頭髮…”
季飲冰伸手,阻止了拉普的話。
她問拉普,“當首領們都不在的時候,首領夫人對所有傭兵,都擁有調配權吧?”
拉普點頭,“是的夫人。”
“那好,我要親自挑選二十個精英,去救言諾。”
“是。”
…
魔窟島,地下室的囚牢裡,關押着數十個人質。
言語的傷被黑墨客讓人給處理了下。
黑墨客是嚇唬他們的,那箭頭上的確塗了毒,但毒性發作需要一定的時間。
真要等到毒發身亡的那一天,可能要十來天。
但這毒也有個可怕之處,它毒性不急,但中毒症狀卻很恐怖。中毒的人,會慢慢地被毒液侵入血液,然後,體內五臟六腑一日日腐爛,中毒之人的皮膚上也會開始長黑色的斑。
當內臟全部爛掉,人也就死了。
從中毒之後,人就會痛不欲生。
二十多個人,全都中了毒。黑墨客給其他人都解了毒,唯獨言語是例外。
“你爲什麼不救她?”饒是遇事鎮定,心理素質強大的沙澤龍,這一刻,也要暴走了。
黑墨客笑得賊賤,他道,“因爲,痛在她身,傷在你心啊。”
“黑墨客,你無恥!”
“我是無恥。”
黑墨客甩手就走了,然後,他就開着監控,坐在監控室裡,欣賞地牢裡面的畫面。
一天一夜過去。
言語是胸部受的傷。
黑色的斑塊,開始從她受傷的四周張開。她坐在角落裡,五臟六腑火辣辣的疼,但她一直忍着。若不是她的額頭一直在冒汗,任誰看她,都不像是個中了毒的人。
沙澤龍不忍心,對她說,“你疼的話,可以叫出來。”
言語卻說,“老孃只有在操你的時候才叫。”這個時候,她說話依然生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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