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戰掃了眼戚不凡跟戴初空,覺得這父女倆一時半會兒是膩歪不完了。他搖搖頭,心裡感嘆:他們感情可真好!
狼戰拿着手機出了病房,要打電話去通知給方先生和基地裡的同事。
他們一走,戚不凡這才睜開那雙眼睛。
他的眼底,有一閃而過的迷茫跟心疼,不過轉瞬,就被他自己壓制住了。他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擡起了手,將掌心輕輕地搭在戴初空的背上。
“傻姑娘,我怎麼會丟下你不管?”
戴初空控訴他,“這些年,你始終不曾去找過我。”
戚不凡想解釋,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Wωω ✿Tтká n ✿c○
他何曾不想去找她?
但他不能去找她。
一陣沉默後,戚不凡道歉了。
“對不起。”
戴初空身子一僵。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戴初空逼迫自己鬆開了懷抱,放開了戚不凡。戚不凡還記得自己甦醒前聽到的那些話,他望着面前青春靚麗的小姑娘,心裡絞痛。
“初空…”
戴初空忽然問他,“你有什麼想吃的沒?”戴初空胸口疼得窒息,卻還是輕輕地喊了戚不凡一句,“爸爸。”
曾經,戚不凡最期待的就是聽到戴初空喊他一聲爸爸。
他這一輩子,就聽到過兩次。
第一次,是三年前,戴初空同他表白,他拒絕後,戴初空心灰意冷,喊了他一聲爸。那一聲爸,聽得戚不凡心情沉重。
第二次,就是剛纔。
可這一次,他依然高興不起來,反倒覺得心裡難受。
“喝點兒水吧。”
戚不凡裝出一副很高興的樣子,說,“你終於願意喊我爸爸了。”
戴初空正在給他倒水,聽到這話,開水燙到了她的手背,戴初空卻沒有感覺。戚不凡突然低聲呵斥了她一句,“初空,你在做什麼!”
戴初空回神,才覺手背火辣辣地痛。
她低頭一看,見手背上還沾着幾滴滾燙的水。戴初空趕緊放下溫水瓶,跟戚不凡說,“想了些事情,走神了。”聞言,戚不凡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等水冷了,戴初空就餵給戚不凡喝了幾口。
她又陪着他說話,跟她講自己這幾年的生活,戚不凡靜靜地聽着,模樣看着依然嚴肅,但眼神卻很溫柔。戴初空講到口乾舌燥,起身要給自己倒杯水的時候,方俞生他們來了。
今天白天才被方俞生數落過一頓,這會兒見到他,戴初空是有些尷尬的。
“方大哥。”戴初空低着頭,跟方俞生打了聲招呼。
方俞生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少了幾分譴責。“初空,還是你厲害,除了你,咱們誰都別想叫醒你爸爸。”方俞生笑了下,才說,“時間也不早了,醫院今天下午有病人出院,還有空房,我給包了下來。初空,狼戰,你們去休息吧,後半夜我在這裡守着。”
戴初空明白方俞生是有話要跟戚不凡說,她看了眼戚不凡,戚不凡對她微微頷首。
“那我去睡了。”
“記得給手背塗藥。”戚不凡不忘叮囑戴初空。
“…好。”小聲地應了聲,戴初空就真的走了。
等戴初空跟狼戰都走了,方俞生這纔在高腳凳上坐下來。
戚不凡聲音喑啞,這是許多天未曾開口說話的原因。“方先生,你也去休息吧,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這些天,自己給方俞生他們帶來了太多麻煩,戚不凡不想再給他們添亂了。
方俞生沒有走,反倒將一雙過長的腿,交疊在一起,斜落放在病牀下方。他淡漠的視線從戚不凡身上掃過,方俞生忽然冷笑了一聲。
戚不凡看向他,有些莫名。
方俞生說,“我忽然想到了一句好玩的話。”
戚不凡用眼神詢問他,“什麼話?”
方俞生勾起脣,笑起來的樣子,特別妖孽。他說,“你永遠都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戚不凡神色僵住。
臉上剛有了的幾絲紅暈,又一次褪盡。
“方先生…”
“爲了打破僵局,你竟然也學會了演戲,呵…”方俞生聲音裡含了笑,說的話卻句句都帶着刺,“戚不凡,原來你也沒有我以爲的那麼老實。”
戚不凡啞然失語。
許久後,他才平靜地問方俞生,“先生怎麼看出來的?”
方俞生說,“我以前就說過,哪怕我眼瞎,心卻不瞎。更何況,我眼睛已經不瞎了。”之前,方俞生的確不知道戚不凡是在演戲。
他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在聽狼戰講了戚不凡醒來的經過後。
哪有那麼神奇的事?
養女的幾句話,就能喚醒他?
方俞生盯着戚不凡那張沉默冷靜地俊臉,他字字珠心地說道,“你是在逼她來跟你見面,你逼她認錯。你捨不得丟下她,失去她,但你又跨不過去心裡的坎,於是你就將一切過錯,推到了戴初空的身上。”
“其實,你也是個自私的人。你就沒想過,一個真心喜歡你的人,爲了你,必須時刻假裝她不喜歡你,這有多困難。”
“戚不凡你這樣做,很傷人。”
方俞生眉頭皺得很深,他並不贊同戚不凡的做法。方俞生是個無法無天的人,如果是他,只要兩情相悅,管對方是誰,是後媽他敢搶,是養女他也敢娶。
他這人,就是這麼囂張霸道。
但,戚不凡不是他。
戚不凡苦笑,他道,“先生當真聰明,我的所思所爲,都被先生看得透徹。”
方俞生沒有諷刺或是挖苦戚不凡。
他只是爲戴初空抱屈,“不凡,你可知道,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要鼓足勇氣對一個比自己大17歲,且還是自己名義上的養父的人告白,需要多大的勇氣?”
戚不凡答不上話來。
“你是在踐踏一顆真心。”這是方俞生最想要跟戚不凡說的最後一句話。
戚不凡像是受了刺激一樣,突然反駁他,“我能怎麼辦!她的父親爲了救我,已經沒了命,我承諾過要好好養大她的女兒,我不能做錯事走錯路!我不能將她養到我自己的牀上去!”
“先生,你不是我,你不能感受到我的痛苦。”戚不凡很悲傷。
這幾年,他每每想到自己跟戴初空的那些事,就心煩意亂。
“再說,這些年以來,我是真的將她當做親女兒在照顧。先生,在我心裡,她就是我女兒,跟她相愛,那是亂·倫!身爲一個父親,我怎麼能知錯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