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重返逐族居地,一切的變化都驚起了黑袍人的心裡波瀾。
他叫羅。
從逐生那裡得到了這個名字,沒有姓氏,只是一個單字羅。
“三個…嗎?”
黑袍人雙腳踩在洞頂上,如同倒掛的蝙蝠。
他像是違反重力原理一樣,蹲在洞頂上,眼神平靜凝視着紋石上的刀痕。
觸手一摸,彷彿能在掌心上激起針刺般的輕微痛感。
很鋒利,比那些兇殘猛獸的爪子還要鋒利。
他的手掌一直壓在紋石刀割截面之上,無言沉默,過了很久很久,他才起身,從洞頂垂直落下,於半空中一個翻身,穩穩落地。
黑暗裡,那雙眼眸生有微光,黑白分明。
他似乎跟逐族人一樣,可以在黑夜裡視物。
“很好。”
他一眼掃過逐族煥然一新的居地,自語一聲,將帶來的尼託洛米留在了逐族居地,隨後跟逐族討要一些猴兒酒,連一天也沒有逗留就離開了逐族居地。
逐生幾人來到石門外,目送着他慢慢消失在遠處。
“這就是族長提過的東.富力士。”
逐生看着東離開的方向,眼神閃爍。
只是站在東身旁,就給人一種直達內心深處的隱性威懾感。
那是很奇妙又有點難受的感覺,明明知道東完全是沒有惡意的,但還是在無意中以及無形裡給了他很危險的觸感。
東離開的那個方向,是跟羅一行人離開時完全不同的。
因爲,羅他們是要繼續深入地底世界,而東是下來一趟後便直接離開,側面說明,他多半已經踏遍了地底世界,甚至已經去過地底世界的最深處,也就是逐族以往的居地——地心區。
東儘管得知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六大陸的人正在探索黑暗大陸,可他卻沒有心思去見一見,能夠專門抽空來一趟逐族居地,也是多年前情份的原因。
他來之前很肯定逐蒼不會死,可事實就是逐蒼死了,而且還是以壽終正寢的方式死去,哪怕逐蒼只服用了半株尼託洛米,也不至於那麼急。
一開始,疑惑是有的,但看到逐族的現況後,東有點明白了。
建築也好,刀痕也罷。
他得承認,那個叫做羅的年輕人,確實有很特別的地方值得他去在意。
東來到地道附近的平地,準備從地道離開,直達地面。
這時,黑暗裡有陣陣冰冷的殺機蕩了過來,只要往四周一看,就能看到一雙雙燈籠大的金色眼眸。
尋常人是無法看清金色眼眸的主人是怎樣的,可東並不是尋常人。
東轉身,那靜如寒潭的眼眸一眼掠過四周,一下子就看清了從四周而來的生物是一頭頭赤色骨犬。
“骨族的犬類,還有…”
他目光一擺一頓,停留在一雙擁有豎瞳的金色眼睛,與周圍燈籠大的眼睛相比,那雙眼睛顯得小巧精緻許多。
“骨魅。”
低聲自語道出來者的身份。
幾百,或者近千?
那是骨犬的數量,而活躍於地底世界的骨族最爲難纏之處,便是那堅硬如鋼鐵的骨頭,然後還有懂得使用念力的骨魅。
無情冰冷的殺機如同凜冬冷刀子,被一道龍捲風帶動,盡數卷向身披黑袍的人類。
這一個陣容,足以令最少三千個特種兵所組成的隊伍全軍覆滅,而現在,它們盯上了一個人類。
骨魅振了一下翅膀,來到隊列前。
她擁有玲瓏似人類的體型,一頭白色短髮堪堪蓋住耳朵,臉頰上覆蓋着一片片白色的骨片,雙眸如獸,鼻子高挺,嘴巴又細又長,生有一口尖齒。
她身上未着半縷衣物,胸前高高隆起,猶如山丘,然而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一寸肌膚,只有白骨和血色的肌肉紋理相襯托。
“嘻,是你嗎?”
骨魅的聲音稍顯尖銳,刺得黑暗裡冰冷的殺機微微一頓。
那也許是一種語言,可在人類聽來,更像是奇怪的笑聲,詭異的是,當那笑聲鑽入耳朵後,好像生成了字體,嵌入東的腦海裡。
於是,聽起來是笑聲,但東聽懂了骨魅的話。
是你嗎?
真是奇怪的問題。
東表示不解,他輕描淡寫的瞥了一眼骨魅,然後乾脆的回身,緩步走向地道。
在面對一支橫行於地底世界的骨族隊伍時,東的情緒和神色未動分毫,淡然無視那數量不少的骨犬。
“嘻。”
骨魅面無表情看着東轉身離開的淡然身影。
忽然間,蓄勢待發的骨犬們迫不及待的動了,它們露出鋒利的爪牙,宣泄出來自靈魂深處的冰冷殺意,盡數撲向在它們眼裡如同兔子般的人類。
東,停下來了,然後,他回了一下頭,眼眸生光。
他又一次看了一眼骨犬們,可這次不同,他不僅眼眸生光,連身體也泛出了強烈的白光。
那一眼,彷彿洞穿了靈魂。
“我趕時間。”
盯着所有撲過來的骨犬,東以通用語冷淡說了一句話。
骨犬們,包括骨魅在內,它們都聽不懂東所說的話,但是,它們還有眼睛可以看到點什麼。
也許是實質的,也許是自行腦補出來的,它們看到東的身後,彷彿有一片至黑之處,那裡,悄然睜開一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是殺意,又或許是煞氣,也有可能是氣勢,總之很可怕。
骨犬們蓄勢而發的冰冷衝勢,在這一刻被狠狠抑制住,紛紛急剎,呆呆看着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人類。
有一絲絲恐懼,染上了它們冰冷的眼眸,隨後侵蝕全身。
即使是看似擁有高度智慧的骨魅,也顯得有些不堪,被東這麼一眼給嚇到了。
黑暗裡,沒有任何聲響。
東停頓了兩三秒,邁動步伐,直至他走入地道里,那近千骨犬和邪異的骨魅如同冷風中的冰雕,一動不動。
走過地道,來到地上,恰逢雲朵覆天,陣陣淡紅色的陰光從天而落,罩在赤地之上。
東擡頭,看着像是染上一層紅色瘴氣的雲朵,平靜自語道:“總有一天,我們會在見面的,無論是在旅途裡還是旅途盡頭。”
與此同時,羅他們遇到了點麻煩。
心態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