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祖打在靈狼子脖子上的這一巴掌, 可以說是用了實打實的力氣,毫不手軟,以至於靈狼子的這一覺, 睡了許長時間.過了良久, 方纔悠悠地醒來。
醒來之後, 靈狼子捂着依舊發疼的脖子, 依稀還能夠記得自己在被打暈之前, 山祖同他說的那些話,立刻便被嚇得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急着要去找山祖的身影, 卻纔發現山祖正坐在他的跟前,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瞧。
靈狼子擡起眼角, 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跟前的山祖, 下意識地嚥了下口水, 然後又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對山祖輕輕喊了一聲:“山祖……哥哥!?”
山祖看着靈狼子這一系列彆扭的行徑, 擡着眼皮子,從喉嚨底哼了一聲,說道:“做什麼,看見鬼了?”
靈狼子趕忙搖了搖頭,然後又想到了什麼似的, 伸手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這才縮着脖子, 小心翼翼地說道:“你……你……方纔沒有走嗎?”
山祖聞言,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狀似無意地往一旁瞧了一眼,然後說道:“哦, 我方纔,沒走。”
靈狼子聽了之後,心下一喜,也沒多想爲何山祖方纔沒走,便很是高興地撲到山祖懷裡,並且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蹭在山祖的衣服上,十分激動又高興地說道:
“太好了!山祖哥哥,我多怕連你也不要我了,你不知道,那一天我看到清風嶺所有人都死了,我害怕極了!如今只剩下我和你,若是你也不要我了,我都不知自己該怎麼辦吶!”
然這廂靈狼子還尚且未能哭完,下一刻便被一人十分不客氣地,直接從身後捏着衣服領子,就給拎了起來,此人正是一臉不喜的默斐。
靈狼子原本被人以這麼不客氣地手法,從山祖懷裡給拽出來,狼脾氣上來,一扭頭就想要去咬這個罪魁禍首,但是等到轉過頭,見到這個罪魁禍首卻是默斐,靈狼子立刻就打了焉,並且莫名地從骨子深處便有些發憷,在默斐手裡縮着脖子,抽抽噎噎了兩聲,竟愣是沒敢說出一句話來。
山祖看了看默斐,道:“你將它放下來,把人給嚇到了。”
默斐聞言,看了靈狼子一眼,並未說話,卻是依言鬆開了手,被默斐拎在手裡的靈狼子,便是“撲通”一聲掉在了硬邦邦的地上,靈狼子“誒喲”一聲,捂着被摔疼的屁股,眼睛裡便頓時含了一包淚汪汪的眼淚水,卻也只敢委委屈屈地盯着山祖瞧,不敢嘟囔什麼。
山祖伸手拍了拍靈狼子的腦袋,道:“你同我說一說,清風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我一回去,它便被毀成那副模樣?”
靈狼子一聽山祖提起被毀的清風嶺,兩隻眼睛頓時便恨不得能夠噴出火來,也顧不得身上的傷痛,立即從地上神色嚴肅地坐了起來,說道:
“那一日是祭山婆婆的忌日,原本我與禾茉姐姐約好了,我們二人,一道去人類的集市上買一點祭山婆破生前愛吃的點心,來供奉她,可是臨走之前,禾茉姐姐突然身體不舒服,便留在山上休息,由我一人獨自下了山。
待我買了點心回清風嶺的時候,撞見一個通體金黃,長得與蛟龍有幾分相似的怪物,正在放火燒山,而清風嶺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已經被那怪物殺死了!”
山祖問道:“你說那怪物通體金黃,長得像蛟龍?你可知這是個什麼東西?”
靈狼子搖了搖頭,道:“我是第一次見世間竟有長這個樣子的怪物,那怪物放完火之後,還趁我不注意,射了我一箭,然後便逃之夭夭!”
一旁的默斐聽到這裡,蹙眉道:“你說殺人和燒山的是一怪物,卻憑什麼篤定,母神與這怪物、這樁事情有牽連?”
“我親眼所見!”
靈狼子大聲說道:“當時我被那怪物一箭射中,所幸是未傷及要害,還能夠勉強行動,便趁怪物不注意,追在他身後,親眼見着他後來進了那賊婆子的雲夢殿,並且再未出來!”
山祖聽完,道:“然後呢?”
講到這裡,靈狼子有些心虛地看了山祖一眼,小聲地說道:“我……我當時心裡又氣又恨,便忍不住闖上了雲夢殿,想要爲清風嶺的衆人報仇。”
山祖打斷靈狼子的話,說道:“結果仇未報,自己反而被關在裡面,差點連命都給丟了。”
靈狼子低着頭,咬了咬嘴脣,道:“若我知道山祖哥哥尚且在世,我便不會這般衝動了。”
“爲何知道我若活着,你便不會這般衝動?”
靈狼子擡起頭瞧了瞧山祖,道:“有山祖哥哥在,山祖哥哥便會告訴靈狼子,該怎麼做才能夠爲大家報仇,有山祖哥哥在,山祖哥哥也會保護靈狼子,就像在雲夢殿上,山祖哥哥救出了我!”
“並非是我救你出來,若不是有默斐在,我與你,都得死在雲夢殿上!”
而靈狼子說得興致沖沖,卻反而被山祖兇巴巴呵斥了一句,委屈地縮着腦袋不敢說話。
山祖瞧着靈狼子這幅模樣,又見他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無數的傷口,原本還有滿肚子的話,要來教訓這匹不知天高地厚的蠢狼,可是看了眼前的場景之後,心裡的氣,卻是頓時消散了一半,嘆了口氣,說道:
“算了,禍都已經叫你給闖了,如今再訓斥你也挽救不了什麼,所幸你這條小命還留着,你給我聽着,等再休息一會兒之後,我便送你去明玉詔,你在明玉詔跟着水神娘娘,切不可再去雲夢殿找死,若叫我知道你不聽我的話擅自行動,不等母神動手,我就先剝了你這張狼皮!”
靈狼子一聽,卻是立刻不樂意道:“不成!山祖哥哥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山祖道:“你是想我現在就剝了你的皮嗎?”
靈狼子這次卻是沒再縮腦袋,而是梗着脖子,直愣愣地盯着山祖道:“若是叫我離開,我倒是寧願現在就被山祖哥哥剝了皮,死了也還痛快!”
山祖氣急:“你……”
正當山祖指着這頭倔強的小狼,不知該怎麼辦纔好的時候,默斐不着痕跡地拉開山祖,走到靈狼子跟前,居高臨下地盯着這頭小狼,然後說道:
“你若一心求死,我倒是有許多能夠讓人痛不欲生的死法,其中有許多,已經上千年沒有用過了,你可想要一一都試一遍?”
默斐是戰神,身上帶着戰場上帶下來的殺伐之氣,而狼類對這種氣息又是異常地敏感,故而靈狼子對默斐,總是帶着一種莫名其妙的敬畏與害怕,如今默斐面上帶笑,眼神森然,狀似無意卻說着這般可怕的東西,靈狼子又是忍不住一個哆嗦。
可是哆嗦歸哆嗦,奈何靈狼子腦子裡那根筋就是抽抽了不肯轉彎,臉上被嚇得面色慘白,嘴巴還固執地說道:
“你……你若是敢這樣對我,山祖哥哥會討厭你的!”
默斐:“……”
山祖:“……”
不知究竟該說這匹狼聰明,還是該說這匹狼蠢,不遠處的冰龍聽了之後,覺得腦袋瓜子有點疼,翻了個身,選擇四十五度角憂鬱地望天。
默斐伸手薅了薅靈狼子身上的毛,道:“這便不需要你費心,我就是現在扒了你的皮,你的山祖哥哥,也不會討厭我。”
山祖聞言,忍不住抖了一抖,屁股往後挪了幾尺,轉過頭,選擇與冰龍一起望天。
靈狼子很是傷心地瞧着山祖的反應,又被默斐薅毛的動作給嚇得不輕,縮成一團,露出兩隻圓溜溜的眼睛,可憐兮兮地望着默斐道:
“戰神大人,我保證,我會很乖的,不會給你們惹麻煩的,你們讓我往東我就往東,讓我往西我就往西,我真的真的絕對不會再闖禍了,你就讓我跟着山祖哥哥吧,求求你了!”
說着,兩隻狼耳朵還賣萌似地抖了一抖,默斐冷眼瞧了瞧靈狼子的那兩隻耳朵,下一刻,便是伸手將那兩隻耳朵提了起來,道了一句:
“不成。”
靈狼子終究還是屈服在默斐的“淫.威”之下,誰叫他能力不夠,打不過人家。
逃不過被拋棄在明玉詔命運的靈狼子,選擇不放棄最後的掙扎,抱着山祖的腳不肯撒手,臉上的鼻涕泡都被明玉詔上的寒風給吹成了冰柱子,還努力擠着兩滴眼淚水,哭哭嚷嚷道:
“山祖哥哥,這兒冷死個狼了,我不要呆在這裡!”
山祖踢了踢腿,眼見沒法把這頭粘人的狼從自己的腳上給薅下去,只好無奈地蹲下身,摸了摸靈狼子的腦袋,靈狼子見狀,還以爲山祖是改變了心意,纔剛狠狠抽了一下鼻涕,打算再接再厲,將這幅煽情的戲碼推向另外一個高潮,卻被山祖一把提起了狼尾巴,呈現倒掛的姿勢,被寒風吹得搖來搖去。
山祖點了點靈狼子的腦袋,道:“你再不聽話,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從這裡丟下去?”
靈狼子眨巴了兩下眼睛,不恥下問道:“這下面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