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衝進去的時候就見何氏頭上,身上都溼透了,而林玉簪則拿着那盆不斷往何氏腦袋上敲,“讓你勾|引我,讓你勾|引我!踐人,你不守婦道!”
“你們還愣着做什麼?!把人給我拉開!”
虞氏一聲令下,幾個粗使婆子立刻上前把林玉簪給拉了過來,林玉簪本欲掙扎,可一見滿月便忘了掙扎了,興沖沖地道:“婆婆,這踐人與他人私通謀我錢家家產,我給你抓出來了,婆婆,打死她!”
憤怒着的滿月一下子就消氣了。
忽然覺得自己的生氣有些多餘,玉簪哪裡會受什麼欺負?雖是瘋瘋癲癲的,可卻半點虧都不會吃得。
五伯父想輕薄她,被她一頓好打;五伯母想誣陷她,結果又被一頓打,或許冥冥中,她的夫君,她的家人真在保佑着她吧,讓她一路化險爲夷,護着錢家唯一的血脈走到了今天。
何氏瘋了,一下就竄了起來,衝了過來就要撕玉簪,嘴裡大罵道:“你這踐人勾|引我夫君還這麼囂張,我跟你沒完!”
“夠了!”
滿月大吼了一聲,一把拉過玉簪護到了自己身後,“啪”的一聲響,滿月的頭一歪,再正過來時,臉上多了五個手指印,虞氏頓時心疼地大喊,“何氏?!你打十一娘做什麼?!”
“我,我,我……”
何氏顯然也沒預料到滿月會衝出來,一時愣在那兒了。
滿月冷着臉道:“玉簪是我帶回來的,她若有什麼不對,五伯母懲罰我就是。五伯母現在出氣了麼?若是不夠,請繼續!”
她說着便是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做出一副任你打罵的樣子。
“你,你!”
何氏氣憤了,你現在是全家,不,全族人眼裡的寶貝,我若真罰你,還能活得過今晚麼?
“十一娘,你這是胡攪蠻纏!”
她怒氣衝衝地道:“你看見你五伯沒?這踐人勾|引你五伯……”
“五伯母!”
楊滿月大喊道:“玉簪是母親,您也是母親,玉簪腦子不好,難道你腦子也有問題?!玉簪好好地去撓五伯做什麼?還是撓臉上?!”
虞氏驚訝地道:“什麼?!”
剛何氏來哭訴,顯些就被騙過去了。自己也覺得十一娘有些不妥了,放一個瘋瘋癲癲的女子在身邊,還不安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做好人她不反對,可若對象是個禍害,那就幫不得!
可現在聽滿月這麼一說,老太太立刻反應過來了。
好哇!
事還是那事,不過被何氏換了幾個詞,聽着就好似真是林氏勾|引的一般。可現在孫女這一質問,那事情就明朗了!
想到這裡,虞氏不由大怒,“把,把那個畜生給我喊來!簡直,簡直!”
虞氏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別看虞氏一副強勢的樣子,其實心眼很好,從來不惡待丈夫小妾和庶子庶女,看看便宜爺爺保存下來的果實便知虞氏是個真大度的人。
對於幾個庶子,她也是秉持一顆公心教導,那也是花了心思的。現在聽到五伯居然做出這等事來簡直怒不可遏了,臉上也火|辣辣的,自己怎麼教出這麼一個東西來?
佔傻子便宜,那是大大失德啊!
更別提他還想輕薄人家……
虞氏越想越怒,見何氏還在那裡跟滿月掰扯,火更大,一把抄起桌上的茶盞就衝何氏扔過去,“丟人現眼的東西!你還不給我跪下!說,是不是那畜生讓你來誣陷林氏的?!”
何氏今天真是倒黴到家了,剛在被水潑了一身,好在水不燙,沒被燙着。可還未等她緩口氣,又被林玉簪拿着木盆敲了好幾下,這會兒腦袋還疼呢,整個人也冷得不行,氣也不順,正想跟滿月掰扯個清楚,哪知又被婆婆用茶盞砸了!
她招誰惹誰了?
今天可是年三十啊!
沒砸到腦袋,可砸在身上也夠疼,何氏跪在地上,委屈地道:“婆婆,難道你信一個外人也不信我們?我們可是您的兒子兒媳啊!”
“哼!”
虞氏冷笑,“你果然是個豬腦子!”
說着便是一拍桌子道:“你們都死了?!還不把那個畜生給我喊過來!”
“祖母息怒!”
滿月忙磕頭,“祖母,玉簪沒吃虧,五伯也被她教訓了,祖母,小十她……”
虞氏身子微微一震,想起小十,心裡起了憐惜。
怒氣頓時消了一半,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默。
“十一娘!”
可她沉默了,不代表有人願意沉默,何氏指着滿月的鼻子道:“十一娘,你這與吃裡扒外有什麼區別?!難道你信一個瘋婆娘也不信你五伯?!作孽啊!好歹都流着一樣的血,你還好意思提小十?你就這樣對小十的生父生母?!”
“你不要給我說小十!!”
滿月忽然大吼,“小十有你們這樣的父母纔是他最大的不幸!”
“反了,反了,區區小輩如此對長輩說話,娘,你……”
“閉嘴……”
虞氏感到一陣疲憊,“不要說了……”
“娘,娘,你不能因爲十一娘出的公中銀子多就偏……”
“我讓你閉嘴!”
虞氏拍着桌子,“怎麼?!我的話不管用了?!你這是要反了?!”
虞氏真是難過。
她明白滿月的意思了。
這時一個婆子進來,在虞氏耳邊耳語了幾句,虞氏的臉越發陰沉。
原來剛剛老五脫困還是月丫頭做的,她剛剛應該是清楚是老五自己下作,可小十在場,她卻沒發作……
心裡越發惱火了。
老大兩個人活得都沒一個孩子明白,十一娘這是不想小十難堪才忍着的,可這何氏倒好……
見十一娘一個勁地衝自己使眼色,虞氏心裡難受到了極點。
冷着臉道:“此事老身自有分寸,今個兒過年,鬧騰起來不好,何氏,你退下吧。”
“娘……”
“退下!”
“是……”
“婆婆威武,婆婆英明,打死狐狸精!”
林玉簪拍着手,走到門口的何氏聽了這話差點又暴走,好懸一口老血沒噴出來。
此女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老孃怎麼覺得她是裝的呢?
虞氏已很不快了,何氏縱然不甘心卻也不敢執拗下去,不然就成不敬公婆了,那可是七出之列。
“祖母,你莫要生氣了。”
“嘿嘿。”
晁粟從外面進來,這傢伙可真是人精,剛剛裡面鬧這樣他不進來,現在倒進來了。
虞氏見了晁粟更是羞愧,起身道:“讓您看笑話了,都是老身治家不嚴。”
“言重了,老太君,哪家沒個不肖子孫?我這是羨慕啊,起碼還有個可以管的,哪裡像我?孤家寡人,也得虧月丫頭給個棲息地,不然還不知去哪咧。”
這話真誠,虞氏和晁粟這幾天倒是往來不少,晁粟一個公公,自然也不用避嫌。反正兩個老人家無聊,倒是經常下個棋什麼的,沒幾日下來還真生出些友情來了。
“唉!”
虞氏重重嘆息,“今個兒多虧您了,不然那畜生可萬劫不復了!”
“哪裡話?”
晁粟嘿嘿笑道:“我看玉簪是癡進不癡出,吃不了虧,沒我路過,一樣不會吃虧。”
想起玉簪的表現,生氣着的虞氏一下就笑了出來,陰霾頓時去了不少,連連點頭,“那逆子自小愛生活,風|流成性,像他爹,這回得了些教訓也好。”
“婆婆,那畜生摸五穀婆婆屁|股咧,給我一頓好打!”
玉簪又插話了,“下次再來,我剁他手,讓他輕薄女子!”
“可使不得!”
滿月道:“不到萬不得已,不得行兇知道麼?跑就是,來找我!”
“哦……”
玉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見到桌上的桂花糕,頓時大喜,衝過去就拿起來往晚生嘴裡塞,“孩子,有吃的了,有吃的了,快吃。”
虞氏看她這樣也是搖頭,“天煞的,也不知還能不能好?”
“遇上你們十一娘,她好不好也重要了,沒準好了才痛苦,現在這樣瘋癲活着,比醒着好。”
晁粟搖搖頭,壓低聲音道:“不可能翻案的……”
話說到了這裡大家都不吭聲了,具體的情況滿月已跟虞氏,大伯,八叔說過,他們都清楚,那是欽定的鐵案,是不可能翻案了。因爲翻案就是在打先帝的臉,除非大明亡了,不然絕無翻案的可能!
這樣一想,玉簪的確還是瘋癲活着比較好,不然那就是痛苦。
“不說這些了……”
虞氏擺擺手,“說起那不成器的東西就生氣。玉簪啊,婆婆給你道歉,你別跟那小畜生計較,他們下次再欺負你,你跑來告訴我,婆婆給你做主好麼?”
玉簪用力點着頭,道:“婆婆放心,我不會讓那狐狸精鑽空子的,夫君是我的!”
“……”
何氏哭哭啼啼地回了自己屋裡,一進屋,見自己相公躺在牀上,一個丫鬟在上藥,他那手還在人屁|股上游移,惹的那丫頭直躲。
見着這一幕,再想想剛剛的事,何氏肺都氣炸了!
尖叫了一聲撲過去,大罵道:“好你個姓楊的!老孃替你掩蓋醜事,你卻在這裡風|流快活,看老孃不撕吧了你!”
感情,這人是清楚的啊!
若是滿月看見這一幕,定是要給何氏頒個小金人,演技如此逆天,寶寶,你麻麻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