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白蔻收到了大姑父唐林寄來的信件,對白蕊的前婆家,周家人的初步調查有結果了。
要娶白蕊的是吏部一個五品郎中,叫王辰安,管的是考功司,也就是專門負責官員政績考覈的,而周家當年能娶到白蕊自然也是門當戶對的家世,周家老爺周宏守在大理寺正七品評事的位子上坐了很多年,一直想往上面動一動,不然以他現在的年紀,再過幾年他就要致仕告別官場。
王週二人年齡相當,王辰安自己也是祖父輩的人了,孫子外孫好幾個,老妻已去世三四年,身邊有個年輕妾室操持家務,但他要娶白蕊的原因暫時沒有查到,只知道周家人相當積極,誇下海口一定要促成此事。
唐林順便也把白蔻誇了一通,防範嚴密,沒有讓周家人得手,同時也提醒她一定要注意白蕊和孩子的安全,根據他們打聽到的消息,王辰安似乎只娶白蕊,並不想要她的女兒,孩子應該是交由周家人來撫養,因爲街坊鄰居串門時看到他們家在做女孩子的衣物,而他們膝下都是孫子,沒有孫女,按照鄰居們之間流傳的八卦,周家人自己承認白蕊要帶孩子回來共同生活。
白蔻放下信,她想到了顧繪,如果讓周家人如願,白蕊被迫去做續絃,女兒留在周家,母女一旦分開,孩子的命運就難說了。
大姑父唐林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查到這些事已經夠了,剩下的還是要拜託侍衛們去趴屋頂。
白蕊被逐出婆家棲身在下坊裡面做洗衣婦,如今日子好起來了,就冒出來一個當朝京官要娶她做續絃,雖然沒有證據,但白蔻的直覺告訴她事情有古怪,小心駛得萬年船。
等到顧昀回家,白蔻把信給他看了,向他借用侍衛,並堅持他們的費用由她支付,顧昀沒有多做考慮就答應了,事情開始牽涉到官員,還是查查清楚比較好。
次日一早,顧昀出門上學後,白蔻就去找他的侍衛隊長,借用輪休的侍衛分頭調查王辰安和周宏守兩家人到底私下達成了什麼交易,接着出門寄信,讓大姑父停手,他負責的這段調查到此結束。
侍衛們能憑自身功夫悄無聲息的潛入別人家中,打聽消息的效率自然更高一籌,守周家人的侍衛才只蹲了第一夜就帶回來一條最新消息,周家人已經商議好去找拍花子到天水坊來直接擄人。
而在商議怎麼把白蕊帶回周家的過程中,侍衛偷聽到他們所吐露的真相。
周家的確是碰到了大麻煩。
最近正值年底吏部要考覈官員,王辰安又是負責官員政績考覈的五品郎中,在考功的過程,抓到了周宏守曾經收受賄賂幫人脫除重罪改爲輕判的小把柄,這隱藏在陳年案卷中的小把柄沒人發現時當然沒事,一旦被揭發,他這七品主事的職事就別想保了,多的是人要拽他下來取而代之。
而王辰安答應保密的交易條件就是娶白蕊爲續絃,因此周家人才如此積極到急不可耐的地步,沒有時間給他們耍花招慢慢陷害白蕊逼她改嫁了,限期就在他將各官員的考功評語整理完畢上呈本部尚書之前,否則這結果一旦呈上去就再無修改的機會了。
白蔻眉頭一皺,她也不敢有半分耽擱,馬上再派侍衛去街上找武侯,請他和手下巡查嚴加防範,同時還請生口牙行的人牙子幫忙留意,他們與拍花子素有來往,一方拐一方賣,互相之間自有消息渠道,如果他們能在拍花子進坊後就把人截下來,賞銀十兩。
往牙行去的侍衛把話轉達清楚,有錢好辦事,牙行拍着胸脯一口答應,也不問爲什麼白蔻會知道有拍花子要來強擄白蕊,那天白蕊在街上與幾個婆媳發生衝突的事他們也都聽說了,猜想這就是後續,不敢多問,生怕知道太多會連累自己。
白蔻則去找她姐姐,親口告訴她周家人的下一步打算,讓她心裡有個準備。
白蕊聽完就面色發白,撫着胸口好一會兒才喘勻了氣,跟在身邊的女護院們也不停地寬慰她,讓她放寬心,既然已經提前知悉了情報,就一定能保她周全。
“姐姐不要驚慌,我既然知道了王周兩人的私下交易,我就不會讓他倆有好日子過,等把眼前的事了結了,我就讓他們從官場裡通通滾蛋。”白蔻冷笑着許諾。
白蕊緊緊拉着妹妹的手,就當她這話是安慰自己,臉上露出感激的微笑。
“我姐的安全就有勞你們了,算上你們我已經做了三重準備,坊裡有武侯帶人嚴加巡邏,人牙子負責攔截拍花子,三道防線若是都失敗了,我就親自出手,周王二家別想過了這個好年。”白蔻對女護院們說道。
“白管事放心,三道防線都失敗的機率太低了,說不定人牙子就把他們攔住了。”女護院們又趕緊寬慰白蔻,她看上去太緊張了。
“希望如此。”
白蔻安撫好姐姐,諸事佈置好,回到府裡一邊做她的事情,一邊耐心等待消息。
傍晚顧昀下學到家,白蔻向他稟報了最新情況,顧昀冷笑地許下了讓周王二家滾出官場的承諾。
第二天顧昀出門上學時,向他的侍衛和小廝們下達了命令,秘密調查王辰安的人際關係。
王辰安與白蕊素無來往,而且以他的身份,娶個清白人家的閨女也娶得到,何必非要娶白蕊,還以要挾周家人的辦法來強娶,這哪裡像正常要辦婚事的樣子。
兩天後,侍衛們的調查還沒有反饋新消息,坊內的人牙子們倒是成功攔住了來調查環境尋找白蕊的拍花子,以同行的名義,強行連人帶車拖進了牙行,並立刻派人去請白蔻過來。
“老哥啊,你有禍事了。”牙行掌櫃坐在內室裡,一邊熱情地倒茶,一邊寒暄。
“什麼禍事?”拍花子一臉鎮靜地端杯喝茶。
“明人不說暗話,老哥你別跟我裝糊塗,以爲老弟我不知道?你接了個擄人的生意吧?事主都等你兩天了。”
拍花子面色一白,放下茶杯就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