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英武還沒有回來,徐盛拿起桌上的碗筷,“別等了,咱們吃吧,他準是喝酒去了。”
宋玉看她一眼,“你怎知道?”
“不喝酒還能幹啥?”
“你到了解他。”
徐盛冷哼一聲,擡着見宋玉打量的目光,神色一窒,“別想歪了,我與他認識十年,當然瞭解他。”
“切,我有說什麼嗎?”宋玉不以爲然。
於是,二人都沒有說話,默默吃飯。
估計飯菜太難吃,二人吃了兩口皆沒有胃口。
“唉,也不知阿寶他們怎麼樣了?”
徐盛咬着筷子,“你當自己老媽子,他那麼大的人了,還讓你操心吃喝?”
“你才老媽子。”她的歲數比徐盛還小,可是,她卻覺得自己真的老了。
她用筷子戳戳米飯,一幅心不在焉的樣子。
“放心吧,有皇上罩着,沒事,那些人巴結還來不及呢。”
“你也知是皇上做怪?”
徐盛道,“這事我沒滲合,別瞪我,皇上這麼做還不是因爲你,不過,阿寶有一句話說得沒錯,他有自己的人生。”
“我知道,可是,他與一般人不同。”
“有什麼不同?他可聰明呢,只是你沒有發現而己。”
宋玉聽她稱讚阿寶,心裡也高興,二人好久都沒有這樣平靜的聊過天,宋玉仔細觀察了她兩日,好似她並不知孩子之事,否則不可能不提及,是自己想多了,以徐盛的性子,不會這樣做,可爲何燕榕也不提呢?
思此,又是一陣心痛心酸,原來只有自己還記得。
既然他如此不在乎,又何須來糾纏於她?
正想着,徐盛伸手在她眼前一晃,“想什麼呢?”
“燕榕。”
“啊?”徐盛詫異,“小玉,你終於肯想皇上了。”
“你也別想歪了,只是有些事,沒有弄明白。”
“什麼事?告訴我,告訴我。”徐盛又八卦起來。
“不想說,罷了,都過去了。”
徐盛好失望,又過了片刻,她咬咬脣,“既然不提皇上,那麼說說謝玄吧,你與他,你當真喜歡上他了?”
徐盛瞪大着好奇的雙眼,“在蘇州我可看見了,他爲你花了不少心思,若他守本份,與你倒也相配,至少,你們性子相同。”說完見她出神,不免嘆了口氣,“可惜,他走了,一輩子都要呆在那個地方,難不成,你還要去找他不成。”
宋玉擡起頭來。
“呸呸,我胡說的,你可別當真。”若讓皇上知道,還不殺了她。
“但是,你打算怎麼辦,皇上是不會放過你的?”
宋玉聽言冷笑一聲,“他當真要困我一輩子?休想。”
徐盛聽言,又低下了頭。
二人再次沉默。
突然外面有響動,徐盛以爲英武回來了,迫不及待的起身,“我去看看。”
宋玉搖了搖頭。
徐盛來到屋外,但見有人影晃過。
“英武?”她大喊一聲,沒有迴應,真喝多了?她暗忖着,來到院子裡。
她雖武功不齊,但靈敏的她突然感到氣氛不對。
四周太安靜,一股暗流,是殺氣。
她猛的轉過身,大叫一聲,“小玉快跑。”
話剛落下,幾條黑影己朝她攻來。
她急急朝後院跑去,黑影們一個飛身,己將她圍住。
“你們是誰?”
沒人回答,回答她的是對方的利劍。
徐盛大驚,徒手便與對方交起手來。
這廂宋玉聽到響動,迅速打開房門,突然一把長劍凌空劈下,她驚叫一聲,連連後退,躲過至命一擊。
一黑衣人衝進屋子,宋玉圍着桌子轉,黑衣人跟着追,宋玉將桌上之物,一一拋向對方,最後一掀桌子,黑衣人伸手一擋,宋玉趁機跑到門外,見徐盛與幾個黑衣纏在一起。
“徐盛?”
“快走。”
她那能逃走,見徐盛明顯處於下風,撿起地上的木棍便朝對方打去。
兩人勝利匯合,退到牆下。
“爲何不走?”
“你覺得我逃得出去。”
“哈哈……”五個黑衣人大笑,將二人圍住,“算你聰明,知道自己難逃一死。”
“你們是誰?我與你們無冤無仇,爲何要取我等性命?”宋玉手持木棍,與黑衣人對峙。
“我們也是受人之託,到了閻王殿可別怪我們兄弟幾人無情。”
“我呸,老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徐盛罵道。
“你們是受何人之託?”宋玉問。
“江湖人有江湖的規矩。”
“老大,說這麼多做甚,殺了宋玉,咱們好回去拿賞金。”
“等等,你們只要宋玉的命,我是宋玉,你放了她。”宋玉說道。
徐盛立即拉着她的手,“我纔是,你們放了她。”
幾個面面相覷,“老大殺誰?”
“管他誰,一個不留。”
說完持刀砍來。
徐盛帥先迎上,擋在前面,“快走。”
宋玉咬咬牙,高喊一聲,“醜八怪,我是宋玉,來追我呀。”言畢,朝門外跑去。
兩人在一起,只有死路一條,還不如引開兩人,減輕徐盛壓力。
果真,有兩人朝宋玉追去。
宋玉沒有功夫,跑了兩步,便被追上,她緊張害怕,難道在劫難逃了?
尼瑪,那第一高手去那裡了?
兩黑衣人嘿嘿一笑,舉刀便刺。
“小玉?”徐盛見了大喊一聲,拼命朝她衝去,可是,她也自身難保。
宋玉下意識舉起木棍,擋下兩刀,卻被對方一腳踢倒在地。
力氣之大,讓她頓時噴出一口鮮血。
“小玉……老孃跟你們拼了。”徐盛發瘋衝來,被黑衣人一刀刺中手臂,她踉蹌兩步扶在牆上,擡頭驚恐的看着黑衣人再次朝宋玉舉起了刀。
“不。”她大喊一聲,黑衣人又將她圍住,女人發起瘋來,卻也一時傷她不得。
而宋玉緊緊閉上雙眼。
只聽“當”的一聲,刀劍並沒有落下,“唰唰”兩下,“咚咚”兩聲,有人在她身邊倒下。
一切皆在電光火石之間,她只覺心跳如鼓,猛的睜開雙眼,英武站在面前。
她好激動,“快去,徐盛……”
英武來不及扶她,目光一狠,飛身朝徐盛趕去。
片刻,五人死了四人,其中一人逃離。
燕榕得到消息己是深夜,即刻一輛馬車駛出了皇城。
“咚”的一聲,院門被賜開。
英武與徐盛跪在燕榕面前。
“人呢?”
“受了內傷,己睡下。”徐盛顫抖着回答。
燕榕越過二人大步朝內室而去。
榻上那人,臉色蒼白,眉頭緊皺,衣領上隱隱能見血跡。
燕榕深吸一口氣,轉身出了屋,英武與徐盛還跪在外,他一腳便朝英武賜去。
英武身子晃了晃,強忍住纔沒有倒下。
燕榕從晨風的身上嘩的抽出長劍,幾人見了大驚,皆跪下。
“皇上?”
“朕是如何交待你的?”燕榕怒不可遏,周身寒氣逼人。
“宋玉受傷,是屬下之過,請皇上責罰。”英武沉聲道來。
“你當真該罰,那朕就要好好罰你。”說完將劍一扔,“押出去,仗責五十。”
“皇上?”衆人慾求情。
“都給朕閉嘴,怎麼?要違背朕的旨意嗎?”
衆人默不作聲,徐盛嚅嚅脣,終是低下了頭,她也惱他,若他不出去喝酒,宋玉那會受傷,若他沒有及時趕回來,後果不堪想像。
最後幾個護衛上前押起英武。
“住手。”突然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宋玉扶着門框站在門口。
“你怎麼起來了?”燕榕飛奔過去,將她扶住。
“要殺要打,回你宮去。”她朝他吼。
“好。”他答得倒快,立即將她抱起,“你受了傷,先別說話。”宋玉一驚,不過她也沒有力氣抵抗。
他回過頭,厲聲道,“暫且記下,天保,你去調查此事。”言畢,抱着她大步走進內室,衆人皆鬆了口氣。
他將她輕輕放在牀上,緊張問來,“還有那裡不舒服?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我全身都不舒服,感覺不爽。”
“朕去叫御醫。”他立即朝門外走去。
“不用了。”她阻止道,“只要你不出現在我面前,一切都好。”
她突然說來,結果自己也爲這話傷到。
她愣住。
他也一怔,背對着她,久久未動。
她心有不忍,咬着脣,終於還是無力說來,“燕榕,放過我吧。”
他身子微顫,雙手緊緊握住。
“因爲他?”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逼問她與謝玄的事,她沒有正面回答,如今她認爲不能再拖了,他竟然誤會,她何須再去解釋,這不正是藉口嗎?
“是。”她緩緩吐出這個字。
他聽言冷笑一聲,手骨握得“格格”着響。
“你不怕朕殺了他?”
“隨你。”她強忍着情緒,“他對我很好,我答應過他,要等他。”
“閉嘴。”他突然大聲喝斥,轉身急步,頓時鎖上她的咽喉,“朕說過,你若背叛,朕絕不饒你。”
她眼眶有淚,被逼擡頭,迎上他的目光,“燕榕,我真不知你是怎麼想的?明明是你……”她咳了兩聲,原本虛弱,此刻更是氣喘吁吁,吐詞不清,“是你說的,不要……孩子,如今又算怎麼,回事呀?你難道沒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她的話他沒有聽清,他的耳邊還縈繞着適才那句,‘他對我很好,我要等他。’
是了,那日分別,二人依依之情,猶在眼前,他雙眼通紅,一絲恍惚,又嗖的放開她,一拳打在牀柱上。
“好,朕就成全你。”他豁然轉身,“朕就讓你在這裡等他,看他何時回來找你。”
“咚”的一聲,門被他甩得震天動地,她撫着胸口,又咳嗽起來,最後倒在了牀上。
黑暗裡,一條黑影落在一間破舊的木屋內。
“敗了?”
一個披着披風,戴着黑帽的人開口問來。
黑影嘆了一口氣,“折了四個兄弟。”言畢,爲了證實自己的實力,又補充道,“有一人武功極高,我等不是對手,不過,你且放心,我這就回去,多招些兄弟來,一定能將拿下宋玉的人頭。”
“嗯。”那人點頭輕應一聲,“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黑影雙手一揖,轉身便走,然而還未走到門口,只覺身後腳步聲,待反應過來,一把長長的匕首己經刺入他的腹側。
次日,朝堂上,衆臣只知皇上臉色特別沉,莫明說起京城治安堪憂,令京兆尹嚇出一身冷汗,以項上人頭作保,一定加強治安工作管理。
退朝後皇上也是黑着一張臉,衆臣皆會看臉色,大氣也不敢出,接下來兩日皆是如此。
無衣來到御書房,燕榕放下手裡的奏章,“兵部有何事?”
無衣笑了笑,“於公臣是兵部侍郎,於私臣是皇上的心腹。”
一句話,倒讓燕榕笑了。
“你都知道了?”
無衣點點頭,“聽聞是江湖中人,專做殺人掠貨的賣買。”
“嗯,如此,倒難以查尋。”
“可是仇家?她曾處理過許多案子。”
“朕也想過,正派人四處調查。”燕榕嘆了一口氣,無衣見着他臉上的愁容,“皇上與她還沒有和好?”
燕榕靠在龍椅上,疲憊的捏了捏眉心,半晌才說道,“朕也不知,問題出現在那裡。”
無衣道,“難道真是謝玄以四個月時間便獲得她的芳心?”
燕榕冷笑一聲,“若真是如此,那麼朕與她,也太經不住考驗了。”
“皇上有沒有想過,或許這四個月發生過什麼,是皇上不知道的事?”
燕榕目光一沉,“發生過什麼?”
無衣笑道,“皇上也知,那丫頭犟得很,臣願爲皇上去打聽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