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沒病吧。

劉善良是甘肅天水人,出生在一個農民的家庭。因爲家裡窮,父親又是個村裡有名的賭鬼,所以小學畢業的他就跟比他大三歲的叔叔到敦煌一個有名的雕塑家的公司裡當雕塑學徒。但叔叔只幹了一個月就不幹了,而他沒有選擇,把雕塑當成了生活,他覺得幹雕塑再幸苦也總比種地好多了,何況一個雕塑師的社會地位要比一個農民高出許多,最關鍵的是每個月管吃管住還有150元的工資。現在的農村好是好,就是沒有錢,只夠吃飽飯,好不容易攢點錢還要修房子,房子和肚子永遠是一個農民畢生的精力。

劉善良當學徒的第一年沒有工資,從第二年開始到現在,他已經存了八千四百元,每年能存1500元,他自己覺得這工作還可以。但是,自從這年春節過年回家再次見到叔叔後劉善良的心裡有了想法。因爲他叔叔到廣州打工回來說他在廣州打工一個月就可以賺到1500塊錢,天!他一個月九頂我一年的收入。所以,叔叔說;“善良,你別在你師父那裡傻呆着了,跟我到廣州打工去。”

劉善良拒絕了叔叔,他和師傅相處時間長了處出了感情。確切的說,這八年來,他一直生活在師傅的陰影裡,忽然讓他離開師傅,他一下還下不了決心。叔叔不理他了,劉善良也沒有把叔叔的話當回事。但金錢的誘惑力是無比巨大的,十倍工資的差價時不時地敲打着劉善良的小腦殼。當他過完年回公司後從公司新招的一批員工的口裡再次得知他們的工資是八百元比自己高出數倍後,劉善良的心理開始不平衡了。

做雕塑本來就是一件非常幸苦的體力活,沒有一點吃苦耐勞和堅韌不拔的精神是難以堅持到底的,一個埋頭苦幹了八年的雕塑師在這八年裡不亞於紅軍長征的二萬五千裡。但是,一個好的雕塑師除了要掌握各種泥塑的技巧,還要學會和泥巴,放大型,焊架子,翻模,脫胚,甚至鑄造和表面化學處理,最重要的是擁有一點對雕塑藝術的悟性。拿龍軍的話說,一個人的成功跟自己選擇的職業有很大關係,當一個人找到了適於他自己乾的職業,而他對這個職業又有很高的悟性,那麼,他離成功已經接近一半了。相反,有些人終生碌碌無爲,臨死都沒有找到適合於他乾的職業,所以,我們大多數人的一生是非常失敗的。不過,很多時候,失敗者的生活或許會比成功者的生活更加豐富和幸福。

因爲劉善良師傅的雕塑工程大多以佛教題材爲主,所以,掌握傳統題材的一些人物結構,形態,細節處理等等是做好雕塑的關鍵,這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把握的。一個成功的雕塑師,往往只是一種類型題材的專家,就像是女人會生孩子所以她是女人,如果男人也會生,那就沒有男女之分了。所以雕塑這個行當,掌握一個類型題材並達到這個題材的頂峰,你就成大師了。因爲專業所以才專業,這也是許多大師的腦細胞多爲偏執型的原因。因此,那些所謂的雕塑系學生幹完的活大多時候還得要劉善良這個一直跟在師傅旁邊的唯一學徒來修改,最後翻模出樣鑄銅以及表面處理也由他來完成。

即便這樣,劉善良還是一干就是八年。平心而論,劉善良覺得這八年來任勞任怨地幹活,從來都不計較工資的多少。原本想只要好好幹活師傅是不會虧待自己的,可現在,他對師傅的爲人起了疑心,他覺得師傅看不起自己,把他當做一個連農民工都不如的人。

師傅僱個農民工幹一天的雜活還給50塊錢呢,可他一天干那麼多的活才值5塊錢,經常通宵加班不說,還沒有星期天,他覺得委屈。所以劉善良鼓起勇氣向師傅提出漲工資,劉善良的要求不高,趁着午餐吃飯師傅在食堂,他走到師傅旁邊,說;“師父,你一個月再給我加150快錢吧?”

師傅一愣,說;“你哪根神經又跳錯了?沒病吧。”

“不加工資我就不幹了。”劉善良的聲音很小。

師傅聽見了,碗一摔說;“臭小子,我養你八年,管你吃管你住,連逢年過節的衣服都給你買,教你技術教你做人給你開工資,你不感恩圖報也就算了你還跟我講條件漲工資。劉善良,你的良心呢?讓狗吃了!”食堂裡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劉善良沒聽見師傅說什麼,他心裡只有一個念想;我要回家。

師傅不但沒有給劉善良漲工資,還說以後每個月還要扣50元作爲押金。劉善良從心理到感情上都無法承受,加上當天一個新來的大學生把他當打雜的小工使喚,劉善良更加覺得跟師傅乾沒有任何前途。

於是,他當晚就離開師傅的公司回家了,並且當晚做出決定;“我要到上海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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