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心立刻抓住他的手指放入嘴中,舔去指尖上的血跡,又咬破他的指間,用力地吮吸。
雲夕指間上的微微刺痛衝散他胸口的悶漲,沒阻止她,“七年前,我差點得到她,現在又差了那麼一點。可是就差這麼一點,我偏偏就得不到她,你說我該拿你姐姐怎麼辦?”
憐心迷茫擡頭。
雲夕揉了揉她柔軟的發,聲音越加的溫柔,“要不,我們憐心代叔叔去找你姐姐,可好?”
憐心越加的迷茫。
雲夕收回被她咬破的手指,放入自己口中吮去指間上殘餘的血滴,陰霾的眸子裡化開一抹詭異笑意。
鳳淺,你是不是當年的那脈小魂呢?
鳳淺把三生石周圍的落花堆成一堆,做成天然的軟牀,舒服得倦躺上去,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
躲在石頭縫裡的肉丸子奇怪地‘咦’了一聲,她沒看到主人,怎麼不着急?
跳到鳳淺面前,捧了一捧花瓣砸在她臉上,“你是來睡覺的還是看主人的?”
鳳淺翻了個身繼續睡,當然是來看影子的,但影子不出來見她,一定有不出來的理由。
她沒自戀到,認爲她什麼時候來看影子,影子就得立刻擱下手上的事來侍候她。
如果影子能來看她,她高興,如果沒空,她就當來療養。
在這裡,就算沒有玉玄這些‘暖手袋’也不會覺得冷,這半個時辰對她而言,就是奢侈的享受。
肉丸子見鳳淺睡得自在,半點沒有因爲見不着影子而心焦着急,急得繞着鳳淺亂轉。
等了好一會兒,仍不見鳳淺有反應,反而睡得死沉死沉地,氣得小臉發紅,偏又無可奈何,又捧了一捧花瓣砸在鳳淺的臉上,“真是頭豬。”
“呼呼……”
肉丸子小身子一抖,還打上呼了?
青了小臉,撲上去揪鳳淺的衣襟,“你這個沒良心的,還說什麼來看主人,其實是自己想來這裡睡覺。”
“呼呼……”
“不許睡,不許睡這裡,要睡滾回去睡。”
“呼呼……”
肉丸子揪着鳳淺又蹦又跳,鳳淺卻睡得香甜,完全不受影響,肉丸子最終憤憤暴走。
它要去把那些藥草收起來,一棵都不給她。
鳳淺嘴角微勾,想急死她,等死她,她倒要看是誰急死。
倦意襲來,她翻了個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式,真的沉沉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影子從桃花林裡慢慢走來,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
他看着睡着在三生石前的鳳淺,花瓣飄了她一身,其中一片花瓣調皮地落在她脣角,隨着微風輕輕起舞。
她似乎覺得癢,微微張開粉嫩盈潤的小嘴,咬住那片調皮的花瓣,鳳淺嘴角微揚,眼角也跟着彎起,露出一絲甜笑。
影子看着睡夢中憨笑的小臉,也不由得微微一笑。
上前,慢慢俯下身去,手指輕撫過她即便是在笑,仍微微蹙着的眉心,“這些日子,是不是很辛苦?”
鳳淺擰着的眉頭慢慢舒展。
他眼裡底那抹溫柔漸漸地濃了,輕輕把她抱住。
雖然感覺不到她,但看着她彷彿在自己懷中的樣子,眼底漾開溫暖的笑意。
鳳淺夢中,彷彿回到了兒時,被小郎溫柔地抱進懷裡,不自覺得在他懷裡蹭了蹭,可是什麼也沒蹭到,往他所在的位置挪了挪,又蹭,還是沒有,再挪再蹭,還是沒有。
鳳淺急了,猛地一翻身,把他抱住,這回竟抱得實實的,終於心滿意足地鬆了口氣。
突然感覺抱在懷裡的人試圖用力推開她,動作粗魯。
鳳淺忽然想到雲末對憐心溫柔,對她冷淡的情形,心頭頓時燃起一把怒火,驀地收緊手臂,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張嘴往他脣上狠狠咬落。
耳邊傳來玉玄殺豬一樣的哀嚎,“該死的女人,快鬆口,肉要掉了。”
鳳淺怔了一下,睜開眼,對上身下憤怒加鬱悶把臉皺成包子的美人臉,懵了。
眼珠子慢慢轉動,想弄明白身下壓着的玉玄是怎麼回事。
她在三生幽境裡睡着了,然後夢見小郎把她抱住,然後她就開始反攻……
難道她睡着以後,被影子送出了三生鐲,而玉玄這二貨乘她睡着佔她便宜?
鳳淺的臉黑了下去,“你對我做了什麼?”
玉玄在房樑上見鳳淺睡夢中像抽了瘋一樣傻笑,以爲她又跟剛纔一樣中了什麼邪術,從樑上跳下來,站到牀邊細看。
還沒等他看明白,鳳淺突然一個翻身,向他抱來,他沒想到鳳淺睡着了還會抱人,竟被她抱了個正着,又急又氣,用力推她,想把她從身上推開。
但鳳淺抱得極緊,這一推竟沒能推開,反而跌倒在牀前的腳榻上,連帶着把鳳淺給拽了下來壓在他身上。
他正想把鳳淺從身上踹下去,她竟像狗一樣張口就咬。
玉玄正鬱悶得不行,對他胡來的人竟張口污衊他對她怎麼,這氣就大了,“也不拿鏡子照照你這德性,就憑你這醜樣,老子還能把你怎麼?”
鳳淺往穿衣鏡裡望了眼,被她壓在下頭的那張臉確實比自己這張臉妖嬈豔麗,“誰知道你是不是飢不擇食,要不然,你到我牀邊來幹嘛?”
玉玄氣噎,俏臉越加的紅得像充了血,怒道:“老子吃撐了纔來管你的閒事,就該讓你中那什麼什麼術,等你死了纔好,也不用被瘋狗壓被瘋狗咬。”
鳳淺視線落在玉玄下脣上,下脣角上上印着兩個帶血的牙印子,咂巴了一下嘴,嘴裡還殘留着血腥味,再想剛纔做的夢。
前後一想明白過來。
多半是她在三生幽境裡的時間到了,被影子送了回來。
然後她可能在夢裡做了什麼花癡動作,讓玉玄以爲她又被人下了魅媚之術,所以到牀邊查看,結果被她誤以爲是小郎給抱住,然後玉玄反抗,她咬……
鳳淺想明白來龍去脈,瞬間石化。
她的表情落在玉玄眼裡,越加氣大,重哼了一聲,“還不滾下去。”
鳳淺訕訕地陪了個笑,從他身上慢慢爬開。
爬到一半,忽地臉垮了下來,重新壓回玉玄身上,“喂,今晚是你給本姑娘侍寢,憑什麼你讓本姑娘滾,本姑娘就滾啊?”
“什麼侍寢不侍寢的,我們只是答應朔月看着你,又沒說要跟你……跟你……”
“這不對吧,我明明記得有人說過,朔月可是由着我想怎麼就怎麼的。”鳳淺可沒忘了千巧的叮囑,除了朔月千萬別亂碰公子們,這麼說,是不是等於朔月,就可以亂碰呢?
既然她有這個特權,他憑什麼讓她滾?
玉玄臉上神色閃過一抹不自然。
“再說,你罵誰瘋狗?你半夜摸到人家姑娘牀邊上,咬你算輕的,沒把你當色狼就算輕的。”
玉玄臉上紅了黑,黑的白,突然猛地跳起來,把從身上滾下去的鳳淺提起來丟到牀上,不再理睬,一個人抱着大刀坐在腳榻上生悶氣。
鳳淺伸頭過來,看着他脣上的血印子,有些過意不去,用手指輕戳了戳他的後背,“我不是故意咬你的。”
玉玄後背微微一縮,但僅是一縮就沒再避開,任鳳淺的手指又戳了上來。
“喂,如果你不怕我碰你的玉體,我可以給你上上藥什麼的。”
“滾。”玉玄粗聲粗氣,臉又黑了,老子不是娘們,滾你孃的玉體。
鳳淺哼哼,“好心當狗肺。”滾回牀上,睡自己的覺。
玉玄直到聽見身後鳳淺呼吸變得均勻沉長,才慢慢轉過身,看着鳳淺熟睡的小臉,心裡浮上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明天就要離開長樂府回水族,這一去不知什麼時候纔會回來。
雖然她有時很可惡,但心挺好,本想今晚和她好好相處,結果還是鬧成這樣。
玉玄手指摸了摸脣上的傷口,痛得一抽牙,“真是狗變的嗎,下口真狠。”
他心裡這麼說,卻嘿嘿一笑。
這麼兇悍,也不是個能吃了虧的人,他也可走的放心。
第二天,天一亮,玉玄不等鳳淺醒來,匆匆離開玲瓏軒,撞上迎面而來的惜惜。
惜惜一眼就看見玉玄下脣上的傷,玉玄脣上的傷口沒處理,有些紅腫,‘咦’了一聲,“這是怎麼了?”
玉玄俏臉一紅,“在樑上睡着了,摔下來摔的。”
“這不像摔的,倒像是咬的。”
“什……什麼……什麼咬的?”
“啊!果然是咬的。”
玉玄越慌亂,惜惜越肯定自己的猜測。
“都說是摔的了。”玉玄打死不肯承認。
“你該不會是睡在了鳳淺的牀頂上,然後摔下來磕在了鳳淺的嘴上吧?”惜惜幸災樂禍,“要不就是你去偷親鳳淺,被鳳淺咬的。”
“誰偷親她了,是她突然……”玉玄話出了口,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
惜惜笑得彎了腰,手扶了玉玄的肩膀,“鳳淺果然厲害,連玉美人的豆腐都能吃到。”
玉玄沒好氣地摔開他的手,“笑笑笑,到下個月,看你還笑得出來不。”
惜惜的笑聲嘎然而止。
玉玄得回水族參加一年一次的集中訓練,這一去不知要多少個月,而止燁有傷在身,雲末神龍見頭不見尾,容瑾指望不上,剩下的就只有他了。
無顏搬了張搖椅在院子裡曬太陽。
微風裹着花香,再加上暖暖的陽光,舒服得昏昏欲睡。
無顏正曬得舒服,看見四兒悶頭走過,手一伸,手中花枝攔住四兒的去路。
懶洋洋地伸了個嫩腰,“長清,昨晚有事,怎麼不找我?”
四兒昨晚確實是想去找無顏的,但被雲末攔下,想了想,道:“有免費的可以用,自然不會用你這個要收費的。”
無顏嘴角抽了一下,雲末什麼時候計較過價錢問題?
“當真是近墨者黑,長清也會調皮了。”
四兒沒發現自己哪裡調皮,迷茫地看了面前這張妖孽的面龐一眼,低頭見無顏手上捏着的那枝大好花枝,隨手接過,在自己裡衣裡撕下一條布條,把花枝接回原來的樹枝,認真綁好。
“都跟你說過好多次,花花草草也是有生命的,不要胡亂糟蹋。這花就像這樹的孩子,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摧殘,會難過的。”
“就算我不摘,它也會謝。”無顏不以爲然地又坐了回去,悠哉悠哉地搖着。
“看着孩子老死和看着孩子被人殺死,怎麼會一樣?”
“不管怎麼死,看着都是傷心,也沒太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