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兒被他嗆住,過了好一會兒纔出得聲,“歪理。”
無顏嘻嘻一笑,手撐着頭側身過來,瞧着四兒憨厚的模樣,“天天這麼跟雲夕耗着,怪無聊的,真沒有辦法引出他藏起來的那脈元魂?”
“只法是有的,只是有點難度。”
“什麼辦法?”無顏媚眼一閃,來了興趣。
“雲夕這輩子最喜歡的就是你的外公,就算你外公死了,他都恨不得抱着你外公的屍體做上百八十遍。”
“然後呢?”
“你和你外公長得挺像,如果你化出真身外到頭晃一圈,用不着我們找他,他都會找來爬上你的牀。”
無顏一陣惡寒,“他來了,也不會帶着藏起來的那脈元魂,就算我們把他殺了,只要他藏着的那脈無魂不死,照樣復活。”
“所以就要誘出他藏着的那脈元魂。”
“怎麼誘?”
“他在達到歡悅極致的時候,意識會變得薄弱,對**的誘惑會降到最低,如果你能在這時候,把舌頭伸進他嘴裡找到他嘴裡最敏感的那個點,再極盡的挑逗,就有可能把他藏起來的那脈元魂引誘出來,在元魂出來的一瞬間把他誅殺,他就沒有重生的機會。”
無顏噁心地嘔了一下,“如果沒引出來呢?”
“那就讓他繼續……”
“如果一直引不出來呢?”
“那你多半被他弄死,然後他照樣活的挺好。”明明最荒謬的話題被他一本正經的說出,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憨厚老實,純真無邪。
無顏眼角和嘴角一起抽了,忽地媚眼斜飛,聲音柔軟地低喚,“長清……”
“幹嘛?”長清綁好花枝,回頭看見無顏媚氣的笑顏,怔了一下。
“我最近改口味了。”
“改什麼口味了?”
“突然特別喜歡清淡的……”他單着眼向長清拋了個媚眼,“晚上給我留半邊牀。”
長清全身的汗毛全豎了起來,“其……其實我最近也變風格了,表面上雖……雖然還是挺清淡,但實際上不是那回事了,不合適你。”
“外表清純,內在火熱,嗯,本王更喜歡了。”
“你……你……我……我內在也……也不是火熱的,我是出家人,不近女色。”
“左擁右抱的和尚都多去了,何況你還是個假道士。”
“什……什麼假道士,我是真心行道。”
無顏眨了眨眼,“可是人家最近就好你這一口,想你想得厲害,你說怎麼辦呢?”
四兒白皙而平凡的臉龐‘騰’地一下起了火,紅過猴屁股,“你……你這小兔崽子越來越壞,早知道你變成這樣,我……我……”
“你當初就不救我,讓我餵了狼,是吧?”無顏幫他把話說完,把那雙勾人的桃花媚眼又眨了眨,“來來去去都是這麼一句話,你都說了十八年了,也不換點新花樣,膩不膩歪啊?”
四兒氣得暴走。
氣走了四兒,無顏嘿嘿一笑,又平躺回去,舒服得搖啊搖,接着曬太陽。
“欺負長清這麼個老實人,就這麼有意思嗎?”止燁從花樹後繞出來。
“沒意思,你偷聽那麼久,怎麼不出來?”無顏不睜眼,嘴角勾起了一絲小得意的笑,長清還能生氣,說明他還沒修仙修到無情無慾,也明說他還會繼續留在他們身邊,他喜歡這樣。
止燁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嘿嘿地笑了一聲,“我是想知道有沒有好辦法滅了雲夕那廝,結果辦法果然挺好。”
無顏的臉黑了下去。
止燁無視他的黑臉,走到他身邊花叢中仰躺下去,幾隻彩蝶繞着他飛來飛去,他擡起手,其中一隻便停在他指尖上。
他凝看着指上的彩蝶,“你真不打算和寒香相識?”
無顏重新閉上了眼,慢慢地輕搖,“你覺得呢?”
止燁吹飛指上彩蝶,手枕到腦後,半眯了眼,看着頭頂豔陽,“還是不認的好。”
認了就有了牽掛,有了牽掛就有了負擔,有了負擔也就有了弱點。
他們都是不能有弱點的人。
二人不再說話,靜躺着享受久違的暖陽。
過了好一會兒,無顏才重新開口,“好像鳳淺對寒香不錯。”
止燁微微一笑。
那丫頭是個極護短的人,對自己喜歡的人,自然是極好的。
“就快桃花節了。”
桃花節,按常規,所有有品階的大臣家眷都要帶着女兒進宮陪貴人們賞桃花。
鳳淺自己就是有品階的,所以不可避免的得和老太太以及鎮南王妃母女一起進宮。
老太太和虞熙母女都是鳳淺最不喜歡的人,自然不願和她們同行。
好在她住在長樂府,可以直接從長樂府出發進宮,不用繞道回鎮南王府與那三位同行。
鳳淺不喜歡老太太,老太太看她也礙眼,鳳淺不與她們同行,老太太樂得默許。
因爲是進宮,她的侍郎們不能隨行,按照以往只能是雲末護送到宮門外,護送隊就離開,等宮裡宴席散了,再到宮門外接着。
可是雲末傷重,下不了牀,所以這次只能由她自己進宮。
鳳淺雖然已經默許了北皇的爲人,覺得他不會對自己怎麼樣。
但那會兒是在外頭,北皇再荒唐也得保住面子。
可是宮裡是他的地盤,鳳淺不能肯定,他在自己的地盤上會不會變身禽獸。
於是跟着秘籍調配了一種藥物,抹在臉上,臉上就會‘長’讓人看着倒胃口的紅斑。
這東西對肌膚絕對沒有實質性的損害,反而能美膚養顏,只要用點藥水把臉一洗就乾乾淨淨,不留一點痕跡。
雲末雖然不能隨行,但多派了加兩倍的護衛軍,按理鳳淺是被保護得妥妥的。
但鳳淺仍然遭遇了有生以來的第二次綁架。
準確的說是她自個送上門。
她在進京的路上,和一路豪華的車隊擦身而過。
也不知是哪裡來的貴人,隨行數千的護衛不算,只說美姬豔妾就有上百人,美貌的侍兒更有上千人。
對方的陣仗大,但鳳淺的身份也不低,自然不用給他讓道,但問題是對面馬車大得幾乎把整個官道佔完,和她的馬車堵在一堆,根本沒辦法通過。
雙方又都不肯把馬車拆了,最後選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把她的馬車架起來,從那輛馬車的頭上吊過去。
在沒有吊車,全靠人力的年代,這也算有點難度的活,於是她被建議下車步行,減輕馬車的重量。
鳳淺一向是沒有架子的,認爲走幾步還可以活動一下腿腳,欣然下車。
兩隊人馬混在一起,在所難免得有些混亂。
好在方向不同,認定自己要走的方向總是沒錯。
鳳淺在路過那輛超大馬車的時候,突然看見那輛馬車揭開了一角,露出一張可愛小臉,居然是從她釵子下失去蹤影的憐心,不由得停了下來。
大馬車向反方向緩緩移動,鳳淺爲了看清車簾後的小姑娘,也就跟着往後移動,被後面擁來的人擠了一下,臉上面紗被擠掉,露出一張滿臉紅斑的臉。
這張臉沒有會認爲她是鳳淺,她被長樂府的護衛隊自動無視了。
突然有人塞了一籃水果給她,“該死的丫頭,瞅到機會就偷懶,趕緊拿上去給小姐。”
說話的看打扮是個能管事的俊俏小廝。
鳳淺抱着果藍左右亂看。
隨行的丫頭個個長的不錯,而她現在這張臉……
這樣也能認錯人,這小廝也算是個人才。
小廝見她杵着不動,冷下臉罵,“不是怕那些不要臉的乘服侍小姐的機會,往主人牀上爬,惹了主人不高興,哪裡會輪到你這麼個醜鬼來上主人的車。”
鳳淺明白過來,是讓她上這輛大馬車。
如果上了馬車自然能看清車上的小姑娘是不是憐心。
但看這隊人隨行的美人這麼多,可以知道這主人是個好淫之徒,不禁猶豫,“主人好色?”
小廝鄙視地睨了一眼鳳淺臉上紅斑,“主人向來看重色相,最近身子有些不好,連才得的十個國色天香的美人都不搭理,就你這德性,還指望主人能看你一眼?”
鳳淺鬆了口氣,看不上就好。
小廝有些不耐煩了,“還不趕緊送去,要不是怕那些個美人,乘着服侍小姐的機會乘面爬上主人的牀,惹主人不高興,還用得着找你這醜八怪伺候。”
鳳淺也怕耽擱太久,她的護衛隊走遠,不再多話,飛快地爬上大馬車,開門進去。
在外頭就覺得這馬車大,上了馬車又感嘆一回,這馬車的主人真會享受。
一輛馬車整得跟間小套房似的。
車壁上點着幾盞琉璃燈,柔和的燈光把車廂照得一片溫馨。
裡間設着香妃榻,地上鋪着厚厚的火狐毛皮。
一個男子慵懶地側臥在香妃榻上,他穿着手工講究,繡着繁瑣圖騰的深紫色軟袍,只在腰間用一條手指粗細的金絲織繫住,衣襟微敝,隱隱露出胸前一片白皙的肌膚。
墨黑的長髮鬆鬆垂下,隨意地用一根串着六顆大東珠的紫金髮帶束着。
他手撐着頭,側臉隔着雪紗看着外間正在拿着肉塊喂老虎的小姑娘,他鬢角的發滑下,遮了半邊臉,鳳淺看不清他的長相。
隨着他的視線看向外間車廂一角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層層疊疊的雪白紗衣,那紗不知是什麼質地做成,如煙如雲,極盡華美,但不管疊了再多層,都不阻礙裡面粉白的肌膚隱隱透出。
那張可愛的小臉被這紗衣一襯,象是粉捏出來的娃娃一般,如果不是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真是漂亮得任誰看了都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裡,打心裡去疼。
確確實實就是在鳳淺刀尖上消失的憐心。
“憐心?”
憐心聽見有人叫她,慢慢回頭過來,茫然地看了鳳淺一眼,仍然轉過頭去喂老虎玩,像是完全不認識她。
鳳淺知道憐心以吸食人血爲生,認定她是不該在這世上存在的邪物。
但看着她只得六歲的小身子,穿着這種供男人賞玩的衣裳,心裡就是另一翻滋味。
她雖然不該存在,卻不是供人玩弄的玩具。
而且對這樣小的姑娘下手的男人,絕對是戀童的變態。
扭頭向榻上的男人狠狠瞪去,“不知閣下把憐心囚禁在這裡是什麼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