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卷 美之極致,竟成蒼涼
“哎!哎!你是哪裡的獸?竟膽敢跑到這清屍之地來?”其中一個弟子怒呵到。儼然沒弄明白,能夠擁有於華美靈充,滿身藍光的男子,到底是誰?
衆多弟子們面面相覷,竊竊私語,看着此時不爲所動,一言不發,眉頭卻陷越深,長身玉立,氣質高傲,面沉似水,長眸帶寒,美至極致的輪廓,卻旁若無人的盯着滿身是血,已看不出模樣的女子。
不過,也難怪,浮華不喜見人,極愛隱匿,常年藏於最濃最厚的霧中,因此極少人見過他的真容,即便是多麼火急的事,趕到淺霜臺,都必須由不急不慢的寒英傳話,誤會是在所難免。
殘夢連忙呵斥了那猖狂的弟子:“住嘴,此人正是神獸之首羲公子,還不快跪拜。你!回去領罰去!”
幽冥窟弟子瞬間跪倒一片:“見過羲公子。”誰又能想的到,整個崑崙山的守護神,竟是如此斯文。
浮華什麼也沒說,修長的眸審視着周圍,情景很是震撼壯觀,狹小侷促幽長的兩山之間,這龐大的獸軀已完全堵住前方的路,而它的懷中,如呵護至寶般,輕柔摟着慘不忍睹長髮女子,正是散香。
不同的,那髮絲的花,已消失殆盡,還夾雜着枯萎的莖。此時無論怎樣看,都是毫無生氣。
他想過,經歷雪暴的後果,經歷雪暴會受到的傷害,當然,這只是想過,僅限於想過。可笑的,倒不如現實來的痛快,這時的慘狀,無疑是撕碎欺騙自己的幻想與剛剛反應過來回到現實的致命一刀。
不吭聲的,默默蹲下身來,就那樣不顧衆弟子的詫異眼光,將她輕輕翻起,放入自己微涼的懷,心裡猶如針扎般,細細整理,那還留在面龐的髮絲。
秀氣靈動的小臉,已是煞白並佈滿密麻的血痕,血肉幾盡模糊,並早已凍成了渣,如此酷寒的天氣,竟還穿着如此淡薄微透得紗衣。
難道——她不覺得冷嗎?
該死,臨走時,竟然忘記,她身無分文,怪不得寒英說會認識那個叫蘇沉央的人。
浮華沉重的重新站起身,並將散香,用最柔的力度托起。
而她已經沒有了任何外知與意識,如兩人初次相遇般,全身震碎,如一塊極薄的紗簾,微風一吹,便可輕易搖晃,又如一片最易融的冰花瓣,隨意的溫,便可化水。
鞭笞、撕扯,這就是浮華看到她時,此刻的心。
“羲公子,將她帶進崑崙山,恐有違反天則,更何況還是個女子。”殘夢與衆弟子一起單膝跪地,驚恐的看着浮華細微舉止。
“寒英,剩下的交給你了。”低悶的扔下一句,頭也不回的飛走了。
………………………………
淺霜臺內……
浮華將散香小心的放在牀上,擡手間,將藍色的純光凝聚,然後在屋內指了一圈,瞬間,萬年寒冰再也不見,換上的,是曾經那溫厚的絨毯。三面只有絲簾飄飛的空,慢慢的如植破土般,生長出隔絕迷霧的牆與三個扇形的窗。
頓時屋內的涼,終於有了些好久沒有感受到的溫。
浮華彎下身,將那有凌亂打結的發,仔細理順,夾雜乾枯的莖,只能謹慎扯下,生怕弄痛了她,可扯了那樣多,竟沒有任何反應,哪怕是簡單的皺皺眉。
難道是因爲昏迷?還是因爲這點痛,這點傷,如今對你來說,已經不算什麼?
對啊,滿頭的花都狠心拔掉了,更何況這寥寥無幾的莖。想不到,看起來如此軟弱,膽小,以爲永遠經不起任何風浪與打擊的你,怎做起事,竟也如此的執拗與狠絕。
拔了它,這些一年纔開一次的花……
是斷自己的後路嗎?
還是你鐵定了,我會心疼?
不過……
才分開幾日,你的,膽子先已經這樣大了?
唉……
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