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元浩看着這個毫無抵抗之力的女子。
握着她脖頸的手逐漸收緊。
女子的臉色很白,沒有一絲血色的那種。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層淡淡的陰影。看起來似乎很脆弱。
脆弱到。只要他再一收緊手掌,她就必死無疑。
指尖傳來女子脖頸處溫膩的觸感。
罷了。
凌元浩握住女子脖頸的手鬆開,轉而將女子抱起。
是女子,就會有想要安定的想法。而他,有足夠的能力滿足她。
“回宮。”
“娘娘,”有宮侍進了太后的怡寧宮,在太后耳邊說道,“皇上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生死不明的女人。”
太后手中拿着的筆一頓,墨滴染花了好好的一篇經文。
太后隨手將這張宣紙拿起,團好了扔在一旁,“讓太醫院的人都去候着,一定要救回這姑娘。”
“是。”宮侍領命。
“回稟皇上,這姑娘氣血不足,只是精神不振。並無大礙。只要好好休息就好了。”太醫院院判對着凌元浩躬身說道。
“嗯。”凌元浩看着牀上緊閉眼睛的女子。
擡手招了太醫院院判,轉身走到了偏殿,直接問道:“有沒有什麼藥,吃了能讓人失憶的?”
院判一怔,趕緊底下頭去,諾諾道,“有。”看來皇上是要對這個女孩用這種藥了。不過,這女孩是誰啊?京中貴女可沒有這樣容色逼人的少女啊。
難不成,是皇上搶來的?
“去把藥給朕送來,想辦法讓她喝了。”凌元浩擡腳走出去,只留了這句話給院判。
院判自是點頭彎腰地答應。忍不住瞥了一眼牀上的女子。仍舊好奇。到底是哪家的女兒,才能讓皇上要用這種藥去把人家留在身邊啊?
“不行!”廖陽宇站起來,皺着眉就去找了廖老國公。
“爹!”廖陽宇對着那個正在看書的人叫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已經一天了!”
廖國公自然是知道廖陽宇的急切,也就將目光從書上已開,“但是。就憑你們,是絕對不可能從風吟鴻手裡吧明媚救出來的。只會白白給他又送去兩個人質。”
廖陽宇深吸一口氣,儘量條理清楚地解釋,“明媚應該是在降雨救我廖家的時候被抓走的。說明風吟鴻肯定是發現了明媚有可能是澹臺家的人才把她抓去的。”
“連澹臺容若都因爲那場降雨而精神受損,更何況是費力救回爹之後還去降雨的明媚。如果明媚一直昏迷不醒。是。風吟鴻不清楚她到底在澹臺一族到底有着什麼樣的地位,必然不會殺她。”因爲風吟一族一直隱世,必然是還沒到能和澹臺家正面抗衡的時候。
“但是,明媚是個女孩子。又是那樣容色豔麗。就算風吟鴻能沒有別的心思。但他的手下呢?若是他的手下真的把明媚怎麼了,風吟鴻就真的只能殺了明媚了。到時候我們又沒有證據證明是他抓了明媚,澹臺一族就算要爲明媚報仇也動憚不得。而澹臺容若這種被萬人敬仰的人更是不能夠對他們做什麼,寸步難行。”
廖守業只是看着廖陽宇,眼神無奈,卻沒有一絲動搖的意思。
“還有。”廖陽宇深吸一口氣,直視着廖守業,“爹是不是一直以爲,明媚只是澹臺大人的侍女?只是澹臺容若的助手?”
廖守業看着廖陽宇沒說話,難道不是嗎?他家幼子小宇請了澹臺大人來給他救治。但澹臺大人身份尊貴,肯屈尊到廖府住下已是天大的榮幸,又怎會是親自動手,自然是助手代勞不是麼?
“所以爹雖然去求了皇上,但也只是爲了還明媚名義上的救命之恩,是不是?”廖陽宇看着自己的爹,“因爲爹覺得,只要照顧好澹臺大人,再有請求聖上這一件事情作爲對澹臺大人的交代,我廖家就能借着澹臺家的勢力在淵國好好留存下來而又不會傷到我廖家根本是不是?”
廖陽宇句句如刀。一刀一刀地破開廖守業假面下的真正目的。“而以後就算澹臺大人走了,惹到風吟家的也是皇上而不是我廖家,我廖家亦可安然是不是!”
“你到底想說什麼!”
“說到底,爹就是想用一個向聖上請求幫助來還了救命之恩。好讓廖家中立好明哲保身,不是嗎?”
“是。”廖守業倒是沒有半句否認,“難道爹這樣做錯了嗎?”
“你知道風吟一族有多可怕嗎?爹當年也以爲憑着自己可以去抗衡風吟一族,可以讓我廖家站在對的一邊,但結果呢?”
“結果是我被害死,廖家只能交給你姐姐支撐。結果是你大哥被風吟蠱惑。與你姐弟二人反目成仇。結果是凌元浩那個混蛋要趁着我的葬禮將我廖家全族皆滅!”
“我還能做什麼?!”廖守業將手上的書狠狠往書案上一甩,“除了藉着澹臺家的勢力暫保我廖家上上下下數十條人命,除了不再惹怒風吟家保持中立,你爹我到底還能做什麼?!”
“難道爹這樣錯了嗎?!”
廖守業拿過那本書。
深呼吸平復心情,“你回去照顧澹臺大人吧,我就當你沒來過這裡。”
“呵。”廖陽宇看着這樣的爹,冷聲一笑,聲音卻是異常堅定。
“救你的人是明媚而不是澹臺容若,因爲澹臺說他救不了。”
“而明媚爲了救你,甚至冒着被世人唾棄的風險劃開了爹的身子,才能解了爹身上的蠱毒,清了爹身子裡累積下來的大麻。”
“還有。如果不是明媚和澹臺容若,我廖家上上下下數十條人命早就不在了。”
“所以。錯了。”廖陽宇直視着廖守業不可置信點點火氣又要成燎原之勢的眼睛,十分冷靜。
“爹錯了。而且大錯特錯。”
“別人真心實意地救了我們,難道我們不僅不感恩還要因爲自己的困境去罔顧恩人嗎?”
“被救活的人是我們。將我們廖家陷入如今這種局面而不得善解的人也是我們。我們自己做的孽有什麼資格讓救我們的人去承擔後果?!”
“我看,真的是別人對我們太好了,好到我們可以心安理得得不顧他們,好到我們以爲他們救了我們卻不幫我們解決活着的困境就是他們的錯就是他們就活該被我們利用了!”
“爹。”這是廖陽宇人生第一次不去逃避這種有可能會傷到自己的事情,“如果我們真的就這麼袖手旁觀下去,那是自私自利,更是錯得離譜。”
“到時候若是澹臺家對我們廖家傾全族之力而滅之,也是我們廖家該的。”
“因爲既然廖家今天要罔顧明媚,那澹臺家他日要罔顧我廖家也是天道公平。”
“因爲明媚,”廖陽宇看着廖守業,一字一句。
“是澹臺容若的妻子。是澹臺一族註定的,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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