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嚴的宮門層層大開,披盔戴甲的御林軍正挨個檢查着前來參加選秀的秀女,任何可疑的危險物品都不能帶入宮中。
剛下馬車,上官若愚就被眼前的長龍驚呆了,尼瑪!就算是現代演唱會入場的盛況,也沒這麼誇張吧?一望無際的長龍,讓她倍感壓力,甚至隱隱生出轉身打道回府的衝動。
“呀!是你!”忽然,耳畔一道嬌弱的驚呼,引起了上官若愚的注意。
她茫然的轉頭,朝前方看去,只見羅子清正踮着腳,站在隊伍中,衝她咧嘴燦笑,比這天上豔陽還要明媚的笑容,溫暖至極,兩排茭白的牙齒,差點閃瞎上官若愚的雙目。
無意識擡起手遮住眉眼,她回以一記微笑。
“姐姐,你認得她嗎?”上官雨墨不動聲色走到她身旁,眉頭暗皺,轉瞬又鬆開了,“沒想到姐姐回京不久,竟與常年足不出戶的羅二小姐相識,真讓妹妹意外啊。”
羅二小姐!
這個名字脫口而出,不少注意到這邊動靜的女眷,紛紛凝眉,面露不屑。
上官鈴雙眼發亮,用力拉扯着上官若愚的衣袖:“孃親孃親!她好可愛,人家喜歡她!你快點替人家介紹啦。”
“怎麼會有小孩子?”有女眷奇怪的嘀咕道,打量着站在上官若愚身邊的兩個小傢伙。
“聽說丞相府這位大小姐回來以後,就帶了兩個子嗣。”有人故作神秘的向身邊的同伴科普。
剎那間,朝上官若愚投來的目光,多了鄙夷與不屑,衆人迅速後退,她的身側出現了一個真空地帶。
眼見她陷入窘境,上官雨墨心裡的得意幾乎快要抑制不住,但面上,她卻露出了一絲急切:“姐姐。”
“排隊吧。”上官若愚坦然自若的領着兩個寶寶走到人羣后方,至於周遭的眼神,對她來說毫無半點影響,看吧看吧,再看,她也不會少掉一塊肉。
“孃親,人家不喜歡她們。”上官鈴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些人的不善,不滿的說道。
上官白則在一旁用涼颼颼的眼神,挨個回視,以這樣的方式保護着自己的親人。
“眼睛長在人家身上,咱們管不着,有些人吃飽了撐的,別太在意,有句古話怎麼說來着?”她擺出一副沉思的樣子:“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吧。”
“恩。”上官鈴乖巧的點頭,可心裡的幽怨並沒有因此減少。
她挨個記下這些人的樣貌,打算找機會報復回去,反正老哥總說自己小心眼,她就是記仇,怎麼滴?
隊伍前進得極其緩慢,上官若愚等得口乾舌燥,她真心不明白,這皇宮有這麼好麼?值得這些妙齡少女削尖腦袋想往裡面擠。
哎,一座宮牆不知掩埋了多少紅顏,蹉跎多少女子的美好年華?
“桂嬤嬤,勞煩您跑一趟,給咱們弄點水來,我實在是口渴得不行了。”她可憐巴巴的向桂嬤嬤請求道。
那能讓人渾身酥麻的目光,直戳桂嬤嬤的心臟,她急忙點頭,上了馬車,準備替她取水。
就在這會兒,羅子清偷偷從前邊跑過來,蹭到上官若愚身邊,笑容甜美的望着她。
“你還記得我嗎?上次我不小心撞到你。”她指着自己,滿目期待的問道。
“記得,記得。”上官若愚急忙點頭,對羅子清的印象不可謂不深刻。
“呀,你真的還記得我?太好了。”彷彿得到什麼獎勵的少女,笑得愈發開懷,她自來熟的挽住上官若愚的胳膊:“我想和你做朋友。”
“……”少女,面對一個才第二次見面的人,這種話說得會不會太熟絡了一點?上官若愚眼角微抽,這還是她頭一回遇到如此熱情的女人。
“大姐姐,你認識人家的孃親嗎?”上官鈴可愛的昂着腦袋,笑吟吟看着她。
“嗯嗯,我認識她啊,她是好人。”羅子清毫不猶豫的說道,給上官若愚發了長好人卡。
這話,立即引來了上官白的好感,心裡的戒備瞬間減弱,所有喜歡孃親的人,都是他需要善待的對象。
“恩,孃親很好的,又善良,又友愛。”上官鈴連連點頭,掰着手指細數親孃的優點。
上官若愚聽得老臉忍不住紅了,尷尬的咳嗽一聲:“小鈴啊,這種事咱們自己心裡知道就好了,沒必要說出來的。”
雖然她很高興在女兒心裡,自己是如此的完美,不過,允許她還知道羞恥這兩個字怎麼寫,在這大庭廣衆的,這種話還是少說爲妙。
“可人家說的是事實嘛。”孃親的好就得讓大家都知道才行。
“嗯嗯,小朋友你說的對,她真的很好,上次我撞到她,她也沒生氣。”羅子清笑得只見眉毛不見眼睛。
“那其他人經常生姐姐的氣嗎?”上官鈴直白的問道。
“是啊。”燦爛的笑臉忽然暗淡下去,“大家都不喜歡我,也不願意和我做朋友。”
上官若愚大概能猜到,她的遭遇是因爲什麼,沙織曾向她說起過羅子清的身份,她的孃親是昔日青樓裡的頭牌女子,雖然被納爲妾侍,但她的來路並不光彩,也未能得到長久的寵愛,母子倆在尚書府的日子過得並不好,可以說處處遭受排擠,這也難怪旁人會用有色的眼睛去看待她。
但上官若愚卻有些佩服羅子清,在這樣的環境下,她依舊能保持童真和純潔,絕非易事。
“爲什麼啊?”上官鈴不依不饒的問道,“大姐姐這麼漂亮,肯定有很多人喜歡。”
“那你喜歡我嗎?”羅子清期待的詢問道,一顆心噗通噗通跳得飛快。
她第一眼見到上官若愚就有好感,想要和她做朋友,現在再見到可愛的上官鈴,也愛屋及烏。
“喜歡啊。”上官鈴大聲把這句話說了出來,還附贈了一個絢爛的笑臉。
兩人相顧而笑,笑容同樣燦爛,同樣美麗,畫面美得讓人不忍心破壞。
“嘖,真是什麼樣的人結交什麼樣的朋友。”有圍觀的女子冷笑出聲,“一個未婚先孕的女人,一個青樓出生的女人,呵,果然是一丘之貉。”
“哎呀,你快別說了,和她們說話不嫌掉分嗎?”同伴急忙拽了拽那名女子的衣袖,示意她別惹麻煩。
上官若愚神色不變,流言蜚語她聽得多了,這種殺傷力,完全是小兒科,對她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反倒是羅子清,她不安的擡頭看了看身旁的女人,似乎在害怕她會因此而遠離自己。
“大姐姐,你別難過,孃親說過的,會叫的狗不咬人。”上官鈴懂事的握住她的手腕,脆生生說道。
“你說誰呢你!”那名女子尖聲質問,“還有沒有點家教?你娘就是這麼教導你和長輩說話的?”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一個小孩子指桑罵槐,心高氣傲的女子哪裡忍得下去?
“人家又沒說你,你幹嘛着急對號入座啊?”上官鈴古靈精怪的衝她扮了個鬼臉,“哼哼,看吧,你自己都認定自己是狗,人家可沒這麼說。”
“妹妹,別和這種人浪費口舌。”上官白落井下石,偏偏還一副教育妹妹的模樣。
“老哥你說得對,人家那麼大度,纔不和她一般見識呢。”上官鈴得意的昂起腦袋,在她的身後,似有一條狐狸尾巴正在左右搖晃。
不少女子興致勃勃的旁觀看戲,在排隊的空閒時間裡,有這麼一出大戲供她們欣賞,她們又怎會不高興呢?
“你!”女子氣得面色猙獰,什麼優雅,什麼儀態,此刻都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
“抱歉抱歉,小孩子性子直不太會說話,你別見怪。”上官若愚趕忙打圓場,殷勤的向女子示弱:“她啊,從小就這模樣!對不喜歡的人不假顏色,哎,我也說過她好幾回,卻不管用,小姐你貌美如花,想必也不是小心眼的人,還望你莫要一般見識。”
“……”她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若是再計較下去,豈不是成了自己的不是?雖然心裡憋着火,可女人最終也只是哼了幾聲,沒再和她們糾纏。
鬧劇結束後,上官若愚這才鬆了口氣,媽蛋!她完全不想在選秀之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和關注。
“你啊你,這張嘴早晚得給我惹出大禍。”彎下腰用力捏了捏女兒的鼻尖,教訓道。
上官鈴不滿的開口:“人家又沒有說錯,而且,老哥也和人家說了一樣的話,孃親,你偏心!說人家都不說老哥!”
上官白直接朝她拋去兩顆衛生球:“別把我和你混爲一談。”
他拒絕變得和妹妹一樣蠢。
“什麼嘛!和人家一樣有什麼不好的?”上官鈴不幹了。
“哪裡都不好。”
“你倒是說啊,到底有哪兒不好?”
……
針對不好這個問題,他們倆吵得面紅脖子粗,誰也不肯退讓,上官若愚無力扶額,對這副畫面已經是司空見慣,管也不知道該怎麼管,到最後,罷罷手,也就隨她們去了。
“這可怎麼辦啊?”羅子清在一旁急得直冒汗,好幾次想要插嘴緩和兄妹倆的爭論,卻總插不上話。
他們彷彿形成了另一個世界,誰也沒辦法插足。
“沒關係,讓她們吵去,小孩子精力旺盛,吵累了也就沒事了。”上官若愚說得雲淡風輕,似乎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從兩個寶寶懂事以來,這樣的畫面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她能不習慣麼?
“可是!”羅子清似乎還有些猶豫。
“都給我閉嘴,少說一句。”上官若愚忽然冷下臉,並不算嚴厲的語調,卻讓爭鋒相鬥的二人,同時住嘴,悻悻的瞪了對方一眼後,扭頭不再理會彼此。
她頓時樂了,向羅子清得意的眨眨眼睛:“看吧,這就沒事了。”
“……”這是沒事的樣子嗎?她們明明還在互相鬥氣!
從未見識過這種相處模式的羅子清,今天大開了眼界,彷彿看見了新世界的大門正在開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