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三位嬤嬤率先行禮,臉上的熱汗是擦也沒擦,就這麼頂着。
上官若愚秉着善良的原則,替她們遞去了一張手帕:“擦擦汗吧,這麼熱的天,小心中暑。”
哎,雖然明知道她們來這裡是給自己找不痛快的,可誰讓她天性純良,尊老愛幼呢?
李嬤嬤沒有去接,眼觀鼻鼻觀心,一本正經的開口:“大小姐,如今已到午時,按照規矩,您應該在四個時辰前起牀,並且陪同大夫人一起用膳。”
“額,昨天晚上我失眠。”上官若愚弱弱的解釋,草!讓她早上起牀?知道對於一個以前沒日沒夜工作的女人來說,現在能夠睡到自然醒的日子有多寶貴嗎?
李嬤嬤直接無視掉她的藉口:“禮不可廢,希望大小姐從今日起,改掉所有不合規矩的言行舉止,時時刻刻以丞相府的顏面爲己任。”
“……”她簡直有去洗腦的本領。
“現在請大小姐隨老奴來,咱們今天應當學習如何走路。”
“我還沒吃午飯呢。”尼瑪的,能給她吃飯的時間麼?上官若愚幽怨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這會兒,它正可憐的唱起了空城計。
李嬤嬤對她可憐巴巴的表情視而不見:“禮不可廢,大小姐既然已經錯過了用膳的時間,就要忍耐,等到晚膳時,才行用膳。”
“不是吧?這麼狠?”靠!她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居然要她餓肚子?“嬤嬤啊,難道你希望看見我從此面黃肌瘦,三餐不飽麼?哎,要是被外人知道,還以爲我這個半路迴歸的大小姐,在府裡不受人待見呢,你說,這對丞相府的聲譽將會造成多麼嚴重的影響啊。”
上官若愚拼死力爭,想要捍衛自己的權利。
學規矩,她雖然抗拒卻也知道這是自己接受這具身體就該承擔的事情,但沒人告訴她,這學規矩裡還有空腹這一說啊。
人是鐵飯是鋼,這特麼一頓不吃就餓得慌。
李嬤嬤微微一愣,她的話似乎也有些道理。
見這招奏效,上官若愚趁熱打鐵繼續遊說:“嬤嬤你想想看,雖然夫人讓你來教導我禮儀,不過,她也沒說不許我吃飯對不對?這才第一天,我稍微有些破壞規矩的行爲,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嬤嬤見多識廣,不如就通融一次?”
爲了能夠吃飯,她主動示弱,以退爲進。
面子?那玩意兒值多少錢?爲了面子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那是傻子纔會乾的事,像她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和自己做對呢?
李嬤嬤在猶豫後,選擇了妥協。
“好,老奴就給大小姐半個時辰的時間,請大小姐儘快。”
“行。”
很快,府裡的下人就爲她送來了精美可口的菜餚,一盤盤豐盛的菜餚被擱到圓桌上,上官白和上官鈴立馬坐下,拿起筷子準備開吃。
“小小姐,請注意你的儀態,吃飯是不能發出聲音的。”
上官鈴:“……”
“小小姐,喝湯必須要保證湯水不掉在桌上,這是很失禮的行爲。”
“……”她還能不能讓自己安心吃飯了?上官鈴不滿的鼓起腮幫,扭頭去看上官若愚,希望孃親能夠幫她說話。
“恩,嬤嬤說得很有道理,小鈴,你是得改改這狼吞虎嚥的習慣,不然,將來哪個男人會看上你?”一句話正中紅心,上官鈴怕什麼?就怕漂亮哥哥不肯要她。
“哦。”她乖巧的忍下了心裡的不爽,學着老哥的動作,慢條斯理的開始吃飯。
上官白略感滿意,這纔像他的妹妹嘛。
說到學禮儀,他是最贊同的,連帶着,對這幾位老嬤嬤的印象,也開始有所回升。
“嗝。”吃得飽飽的,上官鈴舒坦的靠在木椅上,揉着自己圓鼓鼓的肚皮,還特爽的打了個飽嗝。
李嬤嬤頓時皺緊眉頭,神色略顯不贊同。
“妹妹,別發生這種丟人的聲音。”上官白不滿的朝她拋去兩顆衛生球。
“什麼嘛,人家只是吃得太飽了而已。”她又不是故意的,老哥幹嘛嫌棄她?
“小小姐,吃飯得適量,一味的大吃特吃,會讓人誤以爲你沒見過世面,影響你的形象。”李嬤嬤再度開口,總之,這一家三口除了上官白的禮儀她還算滿意以外,剩下的兩個,她是怎麼看,怎麼不悅。
真不明白,大小姐怎麼會有一個禮數十足的兒子!
飽餐一頓後,魔鬼訓練也逐漸展開,從走路的姿勢、步伐的大小,李嬤嬤都十分嚴厲,不允許有任何的差錯出現。
上官鈴和上官白坐在臺階上,同情的看着正被操練的孃親。
“哎,孃親好可憐。”她幽幽開口。
上官白沒吭聲,他一方面同情孃親的遭遇,而另一方面呢,又覺得這樣的培養,對孃親是很有用的。
心情格外的矛盾。
夜月躲藏在暗中,特同情的看着正在按部就班學習着禮儀的女人。
一天的操練結束後,上官若愚累得就像剛完成馬拉松長袍,氣若游絲的趴在桌上,就連動一動手指也沒有力氣。
“孃親喝茶。”上官白體貼的送去了一杯溫茶,想要讓她休息休息。
“還是兒子好。”她伸手在兒子的腦袋上用力揉搓了幾下,心裡說不出的滿足。
“那人家呢?難道人家不好嗎?孃親好偏心。”上官鈴不甘落後的出聲,“人家也陪了孃親一天好不好?”
“哼,你明明是在旁邊幸災樂禍。”上官白又一次無情揭穿了真相。
氣得上官鈴張牙舞爪就想往他身上撲。
“注意形象。”別以爲嬤嬤走了,她就可以肆無忌憚展現出兇殘的本性。
“切,老哥太古板了,一點都不好玩。小心將來找不到老婆。”上官鈴衝他俏皮的做了個鬼臉。
上官白持平的嘴角微微一抖:“這種事不需要你操心。”
哼!連她都有人要,他還需要擔心嗎?妹妹真是蠢爆了。
上官若愚是完全沒精力參合到他們的鬥嘴中,等到兩個小傢伙停戰,才發現孃親已經累到趴在桌上睡着了。
“孃親看上去真的好累。”上官鈴略感心疼,“爲什麼孃親就一定得學習那些禮儀呢?孃親本來就很夠好了。”
“說的對。”上官白心裡的天平默默的倒向一旁,什麼禮儀,和孃親相比,完全可以忽視。
“咱們去向壞蛋求情吧,讓她放過孃親。”靈動的大眼睛猛地一亮。
“她不會答應的,而且,孃親自己也願意學習。”後邊的理由纔是重點。
上官鈴失望的垂下頭,真不明白孃親幹嘛要學這些東西,像她就特別討厭這麼枯燥的事。
入夜,丞相府裡分外安靜,上官清風又一次歇在了雪舞衣的房內,而作爲原配的沙織,卻沒有任何反應。
上官雨墨身邊的貼身丫鬟清荷在這一晚,因盜竊她的首飾,而在第二天被調走,趕出府宅,上官若愚疲憊的坐在椅子上,聽到這個消息,沒有任何的想法,左右這事和她無關。
可偏偏,她不去理會,卻有人主動往她面前蹭。
大清早,剛被李嬤嬤從被窩裡拽出來,洗漱完畢後,上官雨墨優雅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她的院子裡。
“參見二小姐。”三位老嬤嬤恭敬行禮。
上官若愚柔柔一笑:“三位請起,大姐她可起了?”
“是。”
“呀,今天可真怪,大姐居然沒有睡到日上三竿?”她嬌笑一聲,可這話聽着,總有種在暗示上官若愚不懂規矩,斥責她睡懶覺的意味。
李嬤嬤也是見多了宅斗的老人,上官雨墨不着痕跡的挑釁他如何感覺不到?
“大小姐多年在外,和平民百姓一起生活,自然也免不了學會了他們的言行舉止,一時間無法適應府裡的日子,在所難免。”
他平淡的話語讓上官雨墨心頭的得意猛地僵住,果然,她還是沒辦法喜歡大夫人身邊的人。
“嗯,我也就只是隨口說說,”她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去,然後,繞過三人,擡腳進入房中,特熱情的和正準備用膳的姐姐打着招呼:“大姐,早上好啊。”
“有事麼?”靠!吃飯的時候看到不喜歡的人,真心倒胃口。
“我昨兒個去繡房做了幾件衣裳,回來後想到大姐這兒似乎沒有新衣裳,所以就想來問問大姐是否需要添置。”上官雨墨將姐妹情深表演到了極致。
上官若愚雙眼一亮:“你要送我衣服?”
哎喲喂,白送上門的東西她怎麼可能不要?“妹妹,你果然是我的貼心妹妹,我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
她激動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改方纔敷衍的態度,用力握住了上官雨墨的手腕。
“……”她難道不覺得接受自己的贈禮,是一件很丟臉的事嗎?堂堂丞相府嫡出大小姐,卻落魄到要靠庶出的妹妹救濟,她的心真的有大到毫不在意?
上官雨墨哪裡知道,對於這女人來說,有便宜佔,她是絕對不會放過的,至於她所思考的那些問題,都不是事兒!
李嬤嬤站在屋外,聽着裡面的談話,眉頭再度皺緊,自從見到這位大小姐後,她皺眉的次數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多,但此刻二小姐還在,她只能忍耐心裡想要教訓的衝動,打算等二小姐離開以後,再好好的和大小姐說說,禮物不能隨便收這回事。
“衣服做好了嗎?在哪裡?給我試試合不合身。”上官若愚選擇性忽略掉上官雨墨抽搐的表情,熱情的開口。
手掌不停在胸前搓動着,活脫脫一副小市民的模樣。
上官雨墨乾笑幾聲:“還沒做好,既然大姐你願意,等做好後,我親自給你送來。”
“好呀好呀。”完全不知道羞恥這兩個字怎麼寫的某人忙不迭點頭,看上去高興極了。
上官雨墨愈發覺得,自己今天特地前來炫耀有繡娘專程替她量身定做衣服這件事,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不僅沒能換來自己想要的結果,反倒把自己給鬱悶到了,她強忍內心的抑鬱,帶着丫鬟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