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小豆在一片仇恨的目光中翩然離去,綠衣女仙挖苦諷刺她的那些話,她壓根就沒放心上。她回到七重天時,只見定福正歪在搖椅裡一邊喝茶,一邊看司命寫的話本。
他一個大男人,怎麼看得下去那些滿篇黑狗血的內容,至今麥小豆都沒想通。但或許,這就是愛吧,定福愛司命的方式,因爲是司命寫的,哪怕是臭狗屎,在定福看來,那都是香餑餑。
聽到腳步聲,定福擡起頭來,本不想理會,但一想到司命的交代,他便勉強牽起一抹笑容:“小豆子過來坐,渴了吧,先喝杯茶。”
麥小豆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到他身旁的千年檀木椅上,順手端起茶杯,一口乾到底。
“司大呢?今天怎麼沒來找你。”她喝完茶,側頭看向定福。
“唉。”定福嘆息一聲放下手中的書,語氣中滿是苦澀,“她從不主動找我,都是我厚着臉皮去找她。”
他話音剛落,麥小豆還沒來得及接話,只聽一道響亮又急促的聲音傳來:“厲言!厲言!快出來!”
聽那語氣,像是後院起火了一般。
“司命妹妹,發生何事了。”定福騰的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一陣風似的飛到司命跟前。
“過來。”司命悄悄瞥了眼麥小豆,然後拉着定福走到偏僻的地方,“我剛纔看到若水小築那位好像朝你這兒來了,你趕緊的,按計劃行事。”
定福重重地點頭:“好,我都聽你的。”
於是當麥小豆看到迎面向她走來的定福時,像是看到一個吃多了蜜糖的二百五,笑容甜得能膩死人,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條縫。不知司命跟他說了什麼,竟能高興成這樣,唉……戀愛中的男仙真可怕!
她正腹誹完,只見定福溫柔似水的看向她:“小豆,一起睏覺否?”
麥小豆以爲自己聽錯了,掏了掏耳朵:“你說什麼?”
“小豆啊,我想跟你睏覺。”
這次她聽清了,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正要發怒,突然餘光瞥到一抹七彩斑斕的身影,於是她彎起嘴角,笑盈盈地看向定福:“也對,昨晚我們奮戰到天明,你早晨差點下不了牀,現在肯定很累,走吧我們一起睏覺去。”
定福嘴角一抽,下面的話無論如何都接不下去了。而躲在暗處的司命恨恨地咬牙,身旁的草被她揪得稀碎。
“小豆啊,我們昨晚……”
後面“玩骰子”三字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因爲迎面朝他的走來的那位,表情相當難看。
“對呀,昨晚上你被我搞慘了。”麥小豆說完後,定福暗自咬舌,完了,爲了逗司命開心,這下代價大了。
“神君,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小豆……”
伏炎一擡手,打斷他的話:“這種事,無需告訴本君細節。”
麥小豆在聽到“神君”二字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怎麼來了?然後心底各種草泥馬,將定福罵得狗血淋頭。
她說出那些模棱兩可的話,不過是以牙還牙,想要毀滅定福在司命心中的純潔形象。哪曾想,竟然被伏炎聽到了,也不知他聽了多少。
就在麥小豆糾結痛苦時,而伏炎卻看向她,彎起脣角笑了笑:“陪我去散會兒步。”
“好。”
然而麥小豆話音剛落,司命便跳了出來。
她先是恭敬有禮的向伏炎請了安,然後才轉身看向麥小豆,並一臉不滿地抱怨道:“小豆子,你不是還要陪我寫話本麼?”
“呃……”麥小豆沒想到還有這茬,愣了愣,然後果斷拒絕,“今天暫且算了吧,神君邀請,盛情難卻啊。”
司命故作惱怒地瞪着她,麥小豆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說點好聽的安慰安慰。然而伏炎的一句話,卻似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他淡淡地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改日吧。”說完便大步流星的離去。
哎呦喂!麥小豆心裡萬羊奔騰,怎一個草字了得,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可以跟神君私下接觸。然而司命這個挨千刀的,竟然出來搞破壞。
當然,司命自己也愣住了,她以爲會看到伏炎發飆,沒想到他如此淡然。這劇情走向,有點不對勁啊。
還是定福反應快,眼看着伏炎就要走遠了,他一掌將麥小豆推了出去。伴隨着一聲“啊”,麥小豆華麗地摔在了伏炎面前。
伏炎眉梢一挑,輕笑道:“不必行此大禮。”
麥小豆憤憤然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拍拍灰,朝他笑了笑:“神君,我是來陪你散步的。”
伏炎眼角一彎,笑了笑,便邁步朝前走去。麥小豆知道,他這是同意了。
啦啦啦……麥小豆甩着膀子,跟在伏炎身側,心情愉悅得不要不要的。似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伏炎情不自禁的翹起脣角,眉宇間掩飾不住的笑意。
“都說快活似神仙,以前不明白,可現在我大概是明白了。”麥小豆仰起頭,嘴角都快咧到了後腦勺。
伏炎側目看了她眼,輕笑道:“你覺得做神仙很快活?”
“不不不,並不是做神仙才快活,而是……”她頓了頓,轉頭看向伏炎,對上他如深海一般的眸子,又趕緊轉過來,低着頭輕笑出聲,“嘿嘿……以前在高碧山,每天吃飽飯就很快活。現在嘛……”
後面的話,她沒勇氣說出口,她想說“現在只要能看到你”就很快活。不知從何時起,只要一看他,她就心情愉悅,沒見到時,她心裡便悶悶的。
然而她的這點小心思,只能偷偷的藏着掖着,生怕被人發現。因此當有人誤會她跟定福時,她也懶得去解釋辯白,因爲她心裡清楚,內心深處藏着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兩人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天河邊上,遼遠廣闊的天河一眼望不到頭。河堤兩岸,種着青白的婆羅花。
麥小豆是第一次來這兒,因此也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天界極品花。她像是剛進城的村姑一般,驚喜的大叫出聲。
“呀!這是婆羅花嗎?”
伏炎笑着點了點頭:“是。”
於是麥小豆低下頭眯着眼去聞花香,伏炎見狀,不禁輕笑出聲,便學着她的模樣,眯起眼睛去聞。兩人因爲共聞一朵花,因而不可避免的將腦袋湊到了一起。
恰好這一幕,被人看了去。在她未睜眼之際,一抹綠色匆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