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小豆回去時,腳下像安了彈簧般,走起路來一蹦一跳的。問其原因,大概是她臨走時,伏炎跟她說了句,下次再約。
一來二約的,嘿嘿……麥小豆心情好到不行,而她剛走到院門外,只聽裡面傳出司命的咆哮的聲。於是她停了下來,站在門外細聽。
“你不是說神君對麥小豆有意思嗎?這叫有意思,聽到你把麥小豆睡了,他都無動於衷。”司命一邊罵,一邊猛戳定福的腦門,“你是不是瞎,是不是瞎。哪隻眼睛看出神君喜歡麥小豆了,我看是麥小豆單相思吧,神君那種不染紅塵的人,怎麼會有感情,就算有感情,怎麼可能看得上麥小豆。”
“我豈敢騙你,在凡間時,神君對麥小豆真的很不一樣。同爲男仙,我再瞭解不過。”
“你瞭解個屁!你不想想他是什麼身份,上古戰神,是那種兒女情長的低階小仙嗎?”
定福不服的昂了昂脖子,反駁道:“這你就不懂了,越是像神君那種身份高貴的人,遇到麥小豆這種二貨,越是容易動情。”
司命一口否決他:“那不叫動情,那是因爲無聊,遇到個好玩的人,一時興起,拿來解解悶。”
不等定福回話,她又繼續道:“你可還記得小豆說過,神君在凡間的時候,曾被她救過。”
“這事我知道,那次神君在黃泉路上不小心踩到塊香蕉皮,摔入了輪迴道,大概就是那時候遇上的麥小豆。”
“咳……”司命握拳抵在脣邊咳了咳,“其實那次,是三生故意的。”
“?”定福一臉驚悚,三生竟敢算計九重天外那位,真是不要命了。
“這事說起來就遠了,當初魔君消失,大家都以爲她是被神君的冷漠給擊退了。其實是她墮入了輪迴,神君對她說,仙魔殊途,倘若她肯放棄魔道,自廢魔力,墮入輪迴重新投胎,來世修煉成仙,便會娶她。魔君救過三生的命,因此,三生便應了她的要求,世世安排她爲女子,恰好那日神君到冥界察訪,而魔君的轉世命數也快盡了,於是三生便弄了根香蕉皮,趁神君滑倒之時,將他推入輪迴道。”
司命說完後,定福已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擔憂地看着她:“你是如何得知這些的?”
“當初三生來找過我,將此事跟我說了,她讓我寫一出關於神君跟那位魔君的愛情故事。然而神君是天命,我寫不了。”
定福拍了拍小心臟,幸好此事與司命無關,不然他難以想象。
似想起什麼,他看向司命問道:“那後來呢?神君身爲凡人時,跟那位轉世後的魔君發生了什麼?”
說起這個,司命便無奈地扶額:“神君入輪迴後不久,魔君的轉世便再度輪迴,但可惜的是,兩人始終沒遇上。”
兩人說得太忘我,以至於連麥小豆是何時進來的都沒發現。
“是真的嗎?”
正說得盡興,冷不丁聽到一個聲音,定福跟司命齊齊回頭,看到院裡站着的人,頓時面面相覷。這種天界秘辛,倘若被傳了出去……天吶!
於是定福一把捂住麥小豆的嘴,將她拖進屋,關好門,並讓司命設好結界,這纔將她鬆開。
“此事萬不可傳出去,否則……”
“你說的是真的嗎?”麥小豆目光灼灼地看着司命,看得她頭皮發麻。
“咳……小豆,那個……”司命撓着頭髮,眼神閃躲。
“神君跟魔君曾經……”
“不不不,沒有的事。”司命看着麥小豆眼中的落寞,心有不忍,於是連連擺手,“小豆,你別想太多,魔君跟神君那是不可能的,仙魔殊途,這是永世無法逾越的鴻溝。”
麥小豆咬了咬脣,突然仰起頭哈哈一笑:“哈哈……真不知道神君談戀愛是怎樣的一副畫面,好想知道呀,哈哈……哎對了,那個魔君的轉世,現在怎麼樣了,神君知道嗎?”
畫風要不要變得這麼快,司命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雖然麥小豆表現得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然而司命還是留了點心,並未跟她說出實情。她只說,魔君的轉世現在已經成親生子了,實際並非如此。
幾日下來,伏炎未再來七重天,而麥小豆也沒有主動去找他,一是她沒那個本事,二是她想靜一靜。那日司命的話,句句烙在心中,想忘都忘不了。
她不知道上萬年前,魔君跟神君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只知道,自己於伏炎而言,怕是正如司命所言,在他無聊時,拿來解悶的。
擡頭看了眼池塘裡開得正豔的荷花,她起身去摘了朵荷葉,撐在頭頂走了出去。多日未見師兄了,那日本想找他的,卻因爲一羣女仙的閒言碎語給耽誤了。
反正今天無事,這幾日司命也未找她看話本,而她閒着也是閒着,不如去找師兄說說話。
麥小豆纔到六重天盡頭,遠遠的便見伏炎負手而立,站在五重天廣場中央,目光眺望遠方。而在他身後,左右兩邊各自排開,男仙一邊,女仙一邊,一直排到盡頭。
她悄悄走到人羣尾巴處,拉過一個低等品階的男仙,悄聲問道:“你們爲何在這兒排隊?”
男仙瞥了她眼,見她是從上頭下來的,於是便語氣恭敬地回道:“仙子姐姐不知道麼,玄夕神女要回來了。”
玄夕神女?麥小豆皺眉,她怎麼都沒聽司命說過,天界裡但凡是有些名號的神仙,司命都在她面前提過。然而此人……真沒聽過。
“她回來,你們就要排隊?”麥小豆仍是不解。
“玄夕神女是神君的外甥女,你沒看神君都站那兒迎接麼,五重天的神仙全都排着隊恭迎。”
麥小豆順着隊伍看過去,站在隊首的便是伏炎,今日他穿了一身藍白相稱的錦袍,白色衣袍下襬處點綴着藍色的波點,袖口和襟口處皆是藍色鑲邊,腰間繫着一條藍色帶子。而他一貫散亂的銀髮,也用藍色玉簪高高束起。
從認識伏炎起,她從未見他如此認真的裝扮過自己,平日裡總是一副隨性散漫的模樣,頭髮隨意的用髮帶一綁,衣服穿得鬆鬆垮垮,看起來一點也沒神仙的風度。而今日,他卻隆重裝扮,並隆重地等一個人。
不知爲何,她心裡竟有些酸澀。
男仙見麥小豆直愣愣地看着伏炎,便拉了拉她的衣袖:“仙子姐姐,你也是來迎接玄夕神女的麼,你品階高,理當去前面等。”語畢,他一把將麥小豆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