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絕地逢生之三人行
紀婉聽到有敵來襲的警報,再顧不上調戲風逸;她立刻跳出馬車,一迭聲地問紀侯,“何人來襲?有多少人?這裡已出魯界,有沒有向對方亮出息王宮的徽標?”
“天色昏暗,他們想是沒看到車上的標記;一共四五十個黑衣人,騎馬急速直衝過來,一言不發就動手!劍客們正和黑衣刺客交鋒……婉兒,我們怎麼辦?向哪個方向逃比較安全?”
紀婉的眼神在暮色中閃閃發亮,“快向他們喊話,說我們是息侯的人,他們要是想要金銀,可以給他們一些,若是想行兇作歹,息王宮絕對饒不了他們!”
一旁的侍從立刻衝到第一輛車前,按照婉夫人的話大聲喊了一遍,沒想到:黑衣刺客們下手更加地凌厲,一個人還隱隱回道:“殺的就是你們這些**的嬌婦yin娃!”
紀婉心知大事不妙,這些人就是奔着她來的!息國想要她死的是誰?息嬀……當然是息夫人嬀氏!
“父侯,他們是衝我來的,你和素騎馬調頭向北方趕回齊境!您再回齊王城找貂豎吧,他若肯再收留您,您定然安然無憂!我走東邊的小路,有一條山道通向蔡國,進了蔡侯的屬地那妖婦就不敢拿我怎樣了。”
“這三個人怎麼辦?”紀侯指着身邊的這輛車。
“狐,你駕車跟在我後面!把他們先弄到蔡國再說。”紀婉讓侍衛狐駕着那輛帶有三位俘虜的馬車,她自己騎上一匹快馬飛快地向一條小路衝去。
劍客們依然在和突襲的黑衣人交戰,紀婉手下的那幾個美姬和少年竟然個個都是劍術高手,總共十幾人卻暫時拖住了四十幾個黑衣高手;刺客們眼見紀侯父女向遠處逃離,便不再憐香惜玉,劍光飛舞之間痛下殺手,幾個劍術較弱的美姬已喪命在他們的劍下。
騰出手的幾個黑衣人上馬去追紀婉,紀婉策馬跑得甚快,轉眼已不見了人影。刺客們只看到一輛馬車在山道上飛奔而行,以爲紀婉就在那輛車上;一名黑衣人取下身後的箭弩,彎弓射向駕車的侍衛狐,狐中箭落馬,剛站起身來又中一劍,再也沒能站起來。
無人駕駛的馬車依舊奔行在小道上,射手連發數箭,箭箭射在駕車的兩匹馬身上,兩馬相繼痛嘶數聲,發狂地向一邊的山崖衝去。
黑衣人藉着清亮的月光看到馬車直衝下山崖,馬匹在崖壁翻滾直下、哀鳴數聲後全無了聲息;衆人料想車上的婉夫人不會再有活命的機會,便轉身回去支援同伴。
而在原地撕殺的刺客們也同時收工了:紀婉手下的劍客和少年俱已喪命,地上橫七數八地躺着十幾位曾經嬌麗動人的少女和童男。
黑衣人們扶起受傷的同伴,上馬回王城向息嬀夫人覆命去了。
柔綿的月光下,一堆灌木叢動了一動,風逸終於掙扎着坐了起來,:紀婉和紀侯商量着逃跑路線的時候,他就在車中暗自吐納想要衝開被禁錮的穴道。
軟筋散的藥力那時漸漸消除了,他運功衝擊着瘀滯的脈絡;就在馬車即將墮入崖壁的一刻,他的手臂忽然有了一絲氣力,他低吼一聲將身側的車門推開,各用一隻手扯住春林和靈兒,躍進路邊的草叢裡;幸好是夜晚,那些草木長得又甚爲茂密,黑衣人居然沒有發現有何異狀。
風逸深深呼吸着清冷、隱帶血腥氣的夜風,將昏迷的靈兒抱進懷裡,他再次感激上天的厚愛:靈兒還活着、他還活着,他們還活在一起!
太陽照亮草尖上顆顆瑩亮露珠的時候,靈兒醒了過來,風逸已運功爲她通了兩次心絡;靈兒發覺已身在風逸懷裡,周圍又都是半人高的雜草,心知小命已撿回來了;春林也抖了抖身子擡起頭來,“夫人……王將軍,我們都還活着?”
“小子!我們當然還活着,方纔你的肚子還咕唧咕唧響呢。”
“小人該死!”春林完全清醒了,他一翻身跪在兩人面前,“小人百死不足以贖已罪,等小人服侍兩位大人回到齊國,小人自已去刑房領死!”
“唉,人活着實屬不易,你又做下喪盡天良的惡事,做什麼要死要活的?你若是死了,我怎麼對得起你九泉之下的姐姐……”
風逸想起他以前的侍姬蘭芳;她死得實在是慘烈:姜無知叛亂、自立爲王之後,蘭芳暗中持剪刀欲刺殺姜無知爲齊王報仇,卻被姜無知的手下擒住,扔到犬舍活活被狼犬分食。
春林用袖子抹着眼淚,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好了春林,我們兩天沒進一顆米糧,都快餓死了,快到下面的潭裡看看,能不能捉條魚烤來吃?”
春林急忙爬起來跑去找溪潭。
風逸又把靈兒攬進懷裡,“好妹子,這世界上的女子只有你一個是好人。”
靈兒扁扁嘴,“爲了證明這一條真理,我們差點把小命搭上。”
風逸忙用嘴巴堵住她的嘮叨,靈兒掙開,“我昨天昏過去的那一陣,她沒對你做什麼吧!”
“沒有,真的……”
“不信,她都想當着我的面把你吃幹抹淨的。”
“真沒有!你昏迷的一刻正好紀候在車外大叫有刺客,紀婉就下車與他商議如何避敵去了,我才得機會運功解穴……你吃醋了,呵呵……”
“不是吃醋,我這是叫潔癖!反正她碰到你的臉了,不許再親我,去洗二十遍……唔……”
兩人鬧了好一陣子,也不見春林捉到魚,風逸只好拉着靈兒走到潭水邊,親手用樹枝叉了兩條大魚;三人又往遠處走了好一陣,找了一個隱蔽的所在,纔在石上堆起枯木、生火烤魚。
風逸用手捏着魚肉,小心地把刺剔出來,遞到靈兒嘴邊;靈兒吃了一塊,第二塊用手接過來塞到風逸口裡。
春林看着兩位大人恩愛的舉動,喉間一哽;他前時還夢想着那位美豔的婉夫人會看上自己,沒想到人家只是利用他來實現不可告人的詭計;經此一事,就算王將軍和魯夫人能原諒自己,齊王也不會饒過他。
“春林?”
“末將在。”
靈兒把最後一塊魚肉塞到口中,“你身上有錢麼?”
春林翻了翻內兜,果真找出幾個銀幣,“有!還有幾個刀幣!”
“我們往前走走,看能不能找到一戶人家,買幾件他們的麻衣……我穿這樣還行,你們兩個……”
風逸這才注意到他和春林也穿着花裡胡哨的藝伎綢服。
三人把外袍都脫了,只穿青色的中衣還稍稍顯得不爲人注目;他們歇息了一陣子,還是擔心紀婉再派人搜尋他們,便不走山路,沿着清淺的溪流向山下走去。
這裡漸漸已不同於齊魯兩地的風景。高大的喬木已不太多,處處可見形態秀麗的花樹和野生果木;山形秀麗連綿不斷,山澗的密林中隱約傳來猿猴的啼鳴。
靈兒走一段,便賴着風逸揹她下山;風逸打小就依從她慣了,立刻蹲下身讓靈兒伏上去。
春林摘了幾個經了秋霜的野果,在山泉中洗淨遞給兩位大人;靈兒趴在風逸背上自己啃一口讓他啃一口,兩人吃得甚是快活,似是渾然想不起昨天還命懸一線,今天卻得已悠遊自得地在青山綠水間緩行。
三人在山間兜兜轉轉,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他們迷路了。這裡的溪流不像是齊魯兩地的水流總是流向一個方向,小河一條接着一條,做網狀分佈;他們雖是向着東北方走着,總覺得離魯地越來越遠。
轉過一個山頭,前面總算出現了一個木製的小房,春林請兩位大人隱好身,他前去打問一番。
風逸搬來一塊乾淨的山石放在粗矮的柳樹下,自己坐下來指指大腿讓靈兒坐在他身上;靈兒小心地四處望望,被風逸一把拉進懷裡,“都老夫老妻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抱抱,麼、麼……”
靈兒掐了他一把,“以前在大庭廣衆之下你比我還古板守禮,怎地經此一事,你比以前放得開了?是被紀婉那婦人教壞了?”
風逸呵呵笑,“我若想變‘壞’,以前爲王時豈不更有機會?放心,我的心早就入你的魔障了,除了你再不會有人讓我起這種‘壞’念頭。”
秋陽從搖曳的柳枝間射進來,明明滅滅地映上風逸深沉的眸子,脣角隱隱的笑意如清澈的秋潭一般直沁她的心底;靈兒看得心動神搖,她眯起眼慢慢貼近那張深印在靈魂上的俊顏。
風逸收緊手臂,閉目等待夫人的甜吻,居然像少年時一般地臉紅心跳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
“大人?大人?”春林尋找他們的叫聲逐漸接近。
風逸苦笑着鬆開靈兒,“難得你主動親我一次……唉,我們別回齊國了,就在這個風景秀美之處安定下來吧。”
“我也是喜歡這種水多林密的地方,氣侯溼潤對皮膚最好。”
“嗯,臨水之處陰氣充足,甚益婦人生養……我也曾聽聞軍士們講述與情人野合的妙處,我們何時試試地爲榻、天作被的……”
“大人,大人?”春林呼喚良久聽不到迴應,居然呼叫中隱帶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