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文畢竟是習武之人,身體的警覺性總比一般人好上很多,剪瞳平日中給他開的藥方中也有不少醒神的藥物,這休眠粉別人能昏睡一個半時辰,到上官文這裡最多隻能昏睡半個時辰。剪瞳跟百里三乎玩的不亦樂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逝,此刻兩人還在酒樓中,靠着百里三乎賣笑賺錢,好在這種賣笑是一種賣藝不賣身的行爲,要不然百里三乎非要自盡不可。
上官文一醒過來就看到高高掛着的紅色外袍,這本就不是他的衣服,難道他們沒有離開?揉了揉疼痛的腦袋,上官文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慌忙的坐起身來,卻只能感受到瑟瑟秋風的撫弄,低下頭一看,竟是一絲不掛的樣子。
可惡,可惡,還有什麼比這更可惡的?他仔細的檢查了身上的各個部位,發現沒有一絲不正常的痕跡,可見自己只是被扒光,卻什麼都沒有做,這種作風怎麼看都是府中那個沒大沒小的小流氓的英雄事蹟。很好,上次把自己從浴桶裡面拽出來,蜻蜓點水的一個吻都開開心心去愛蓮舍了,這次更是過分,把自己迷倒了不說,還扒了自己的衣服,讓百里三乎給換上了,剪瞳啊剪瞳,你當真以爲本王是好欺負的不成?
做夢他也想不到完成這件事的另有其人。
飛快的穿上褻衣與中衣,厭惡的撥了撥百里三乎的衣服,不男不女的樣子還成天穿着大紅色的衣服,怎麼看怎麼礙眼,這種妖嬈喜慶的顏色,他只有在大婚的時候纔會穿,可不想把自己的第一次浪費在這種窘迫的情境下。
“肖元,你在嗎?”
“咦?王爺,您這麼快就醒了?”還窩在馬車上打盹兒的肖元立刻抖了一抖,精神振奮的跳到車下恭候上官文的吩咐。
“快?”喃喃的咀嚼着這個字眼兒,這時候聽着怎麼這般的奇怪呢?這時候還不醒,是打算什麼時候才讓他醒過來。
“回王爺的話,王妃說你要睡上一個半時辰的,讓小的在外面好好候着,這才過了半個時辰您就醒了。”
扔了一錠金子出去,上官文並沒有讓肖元見到他未着外袍樣子的意思,隔着厚厚的車簾,他平穩的坐在車內,努力遏制住自己的滔天怒氣,免得波及無辜的人類,他握緊自己的拳頭,對着肖元吩咐道:“去給本王買一件綠色的外袍跟一件相配的披風,要最好的。要快!”
“是,小的這就去。”
想來在西街這種地方,一錠金子也就算是天價了,都說紫氣東來,東便是尊貴的地方,與之相對的西,自然也就低賤了些。
不一會兒,肖元就一頭大汗的跑回來,手中拿着一個包袱,包袱皮上還浸了些許汗水,好在裡面的衣服並沒有受到侵害。他小心翼翼的放在車簾後面,一眼都沒有敢往馬車裡面看,自己這條命好不容易纔保住了,還沒那麼着急的想要送出去。後頭真的應該去找個算命的
先生看一看,怎麼這一年,過得這般的不順利?動不動這顆腦袋就懸起來了。
“你且去一般候着。”
“是。”
上官文拿了包袱,粗略的看一眼裡面的外袍,無論針腳還是布料都比不上自己在王府裡面穿的,不過能在西街這種地方買到這樣的衣服,肖元也是不容易了。在馬車上把衣服換好,繫好了披風,雖說沒有華美的衣料做陪襯,可他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質,到底還是讓人不敢直視,那是來自皇族血液的驕傲,所有的冷漠與深沉都出自骨骼之中,天生的尊貴氣永遠不會因爲身着粗布麻衣而掩蓋,就像是當年落魄的公子小白,縱使行走在擁擠的街道中,也有讓人移不開目光的能力。
“王爺。”見上官文出來,肖元跪在地上等候吩咐。
上官文努力想要讓喜怒不形於色,可他的心情當真差到了極點,一想到剪瞳竟然甩開他跟着百里三乎兩人情意綿綿去逛集市,身上寒意就再也收斂不住,他看向人的目光,像是要把對方凍得一動不能動才甘心。“無事,你牽着馬在一旁候着吧,本王去市集看看。”
“是。”
眼見着上官文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內,肖元幾乎是癱坐在地上,這一天,也太驚心動魄了,百里公子長了二皮臉,王爺又這麼耷拉着臉,比千年玄冰還要冷,對了,自己還聽到了很多不該聽的,有沒有什麼吃了可以失憶的東西,他就算是託人託臉也要去買點啊!
剛一踏入市集,上官文就覺得有點不對勁,怎麼今日市集中的男女都這般的奇怪,按說京城的風氣也沒開放到這個地步,如果是未婚夫妻拉拉扯扯也算是常情,可這麼摟摟抱抱的就有些過分了。收斂了自己身上的氣息,他隨意去到一個小攤,假裝在看着一把八角梳,漫不經心的問道:“老伯,今日這是怎麼了,怎的民風突然開放起來。”
老伯左顧右盼的一陣,見沒什麼人,纔對着上官文說道:“這八角梳用的是八角木做的,又輕又有香味,連紋理也是極好的,你若是想要,我算你十五文錢,順便送你個消息,怎麼樣?”
這年頭生意都能這麼做了?上官文忍不住自嘲的笑笑,沒想到自己太久不來市集,連這種進化都未曾聽說過。他自嘲的樣子落在老伯眼中,倒像是嫌棄太貴,老伯真心想做成這一單生意,便接着說道:“十二文怎麼樣?可不能再便宜了。”
“那就十二文吧,還要煩請老伯告訴我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兒。”遞過去一兩銀子,讓老伯慢慢找錢。
老伯攥着手中的銀子,突然後悔自己方纔要的加錢太少了,不過還是誠信的找了錢,“這位公子,你是有所不知啊,本來這街市上的人都是好好的,可就在剛纔,有人在玄子酒樓中喊了一些話,大概是說有個什麼長得特別俊、家世又好的公子,百年都難得一見的人物,看一眼要十兩
金子呢!你說這是不是老天爺賞口飯吃,光憑着長相就能這麼賺錢,這世道真是不一樣了,老伯我這麼個小本生意,一天也賺不上一兩銀子啊,真是沒天理了。”
“老伯剛纔說,看一眼要十兩金子?”這種手法怎麼這麼熟悉,很像是某人的作風啊!不過聽到此事,上官文的心情倒是好了一些,想來百里三乎此刻的臉色還是十分好看,原來不過是剪瞳斂財的一個工具而已。
“對啊,這可不是傷天理了嗎?不過今日的生意也好做了不少,爲了不讓相好的小姐花這種冤枉錢去看別人家的公子,今日在集市上,小老兒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想買什麼就去買吧’,要不是我說呢,公子你也不能太過計較了,要不然你相好的小姐怕是也要追着去看了呢!”
上官文倒是一笑,剪瞳倒不需要追着去看,她分明是把百里三乎推出去買了,推了推老伯遞過來的手,“這錢您就不用找了,小本經營本就不容易,我倒是要多謝老伯的提醒,這就去把拙荊給抓回來。”
“公子已經成親了?那更是要看好了纔是,我這裡就多謝公子的打賞了。這玄子酒樓,就從這裡一直往前走,遇上了岔路,左手邊就是了。其實也不需要那麼麻煩,你看門口排着最長隊伍的那個就是了,只要進去了,抓人也容易啊。”
上官文回過身,對着老伯拱拱手,算是謝過,轉身又一人往前走,還不住的自言自語的說道:“是啊,可不是要看好了嘛!下次也不知道她心血來潮,又把什麼人給賣了。”
剪瞳哪知道上官文這時候已經醒了?還想着從前描雲說過的,百里二公子可以千金買笑真是不假,這一會兒工夫,桌上的銀票就堆了不少,酒樓裡所有的夥計全部拎出去維持秩序了。聽掌櫃的說,西街附近沒有什麼大的銀號,這銀票留着今天也用不上,索性新立下一個規矩:只收現錢。
這會兒屋裡的金子也堆得不少,可剪瞳想要取消活動都來不及,門口排着那麼長的隊伍,這時候喊停,她都怕會發生什麼暴動,不知不覺間,又來來去去了幾個人,她就想不明白了,西街不是沒那麼有錢嗎?怎麼拿出十兩金子這麼容易?
無奈的撐着自己的腦袋,對着門口提不起精神,一點也沒有開始時候的興高采烈,剪瞳翹着二郎腿,歪着自己的小腦袋瓜兒,“下一個。”
“二公子今日怎麼這麼有空,在京城設下這樣的……”來人想了半天也找不出什麼合適的詞語來形容現在的地方,只好立在原地一臉的窘迫。
剪瞳的百無聊賴終於被來人的話打破,看這意思是熟人咯?身材很是健碩,一點多餘的贅肉都沒有,像是習武之人,穿的衣服也很考究,不像是出身平民,身後揹着一把長劍,像是個行走江湖的人物,難道是什麼武林世家?
“唉,百里三乎,這人是你的恩客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