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下都留了一晚,上官文讓描雲出去打聽消息,畢竟當時路遙跟朱揚都沒有參與,除了剪瞳,大概只有描雲一個人知道是什麼情況,已經過了好幾個月,事情該是平息了,就算有什麼餘韻,也應該安定了不少。描雲說話有自己的分寸,想來找她去問詢最是妥帖。
看珏山這個樣子,也是風平浪靜的,似是沒有什麼風波,希望事實也是如此。
“咚咚咚。”三聲敲門聲過後,描雲的聲音終於在房門外響起,上官文回頭看了一眼還窩在牀上裝死的剪瞳,不免發笑,她以爲自己這樣子就能避禍了?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主子,奴婢回來了。”
“進來。”
等描雲關了門,上官文才慢悠悠的問道:“說說看吧,是什麼情況?”
“一切正常,那件事情也沒有鬧多久,太清宮的香火依舊很是旺盛,似乎還有更甚從前的趨勢。據說有人編了一個驚天地泣鬼神卻又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言說那兩人只是爲了找人才不得已用那樣的方式,只因爲他們找的那個道士是女子的弟弟,身上有什麼胎記之類的,爲了完成父母的心願,斗膽上太清宮找人的。”
埋在被子裡面的剪瞳突來來了精神,只穿着褻衣就跑下牀來,“你的意思是說,這麼一個漏斗百出的故事也有人相信?天啊,爺都怨你,要不是你封鎖了京城中的話本行業,以至於波及的範圍太大,現在的讀者要求怎麼會變得那麼低,就這樣的情節也有人相信,真是見了鬼了!爺,好歹你也是個文化人兒不能拖人類文化進步的後腿!”
“有人信還不好?本王倒是覺得這人很是聰明,又懂得經營,雖然可能缺乏一點想象力,不過無傷大雅,畢竟太清宮是清修的地方,多一點神秘色彩雖然好,主調卻是不能變的。至於你說的那些,本王不是已經答應你,只要你寫的出來,本王就會讓你壟斷京城市場嗎?只是你寫不出來又能怨得了誰?本王不想拖後腿,只是本王機會的人,她自己不知道珍惜而已。”
“最近的事情那麼多,哪有心思寫話本?以後等我去了麗水,怕是京城中的壟斷也不能指望了。麗水,對了,我好像想起一點兒什麼東西,是什麼呢?算了,想不起來,回頭若是想起來了,再跟你說說吧。”揭開了自己的易容面具,剪瞳就算能透透亮亮的用肌膚感受現在的溫度,她很想知道自己方纔靈光一現覺得很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麼,不過實在是想不起來也就罷了。
第二日她與上官文一同上了太清宮,某爺果然做足了功課,過了牌坊之後,什麼殿什麼閣在什麼地方都介紹的一清二楚,剪瞳知道這種東西自己聽了也是無用,只能緊緊拉着某爺的胳膊,不把自己給弄丟了。
他們來的時候不巧,大多數的道士都去做早課了,只有少數老道士可以避開早課在各處迎接前來的香客,裡面有幾個人見到剪瞳的模樣似是停頓了一下,讓剪瞳受驚不小,生怕對方認出自己來,可對方也只是仔細看了一眼就離開,小聲的低語,剪瞳卻聽不清人家在說
什麼,只能默默的跟某爺用眼神交流。
“幾位信士似是遠道而來,未知有什麼事情是貧道可以幫忙的嗎?”一位老道士緩緩的走過來,春風吹動着他的發、他的衣、甚至包括他手中的拂塵,淡淡的噙着笑,和藹又慈祥,給人的感覺是與世無爭的。
上官文對來人生出幾分警惕之心,剛開口就是遠道而來,他又是如何得知的?看不出來這太清宮之中,還是臥虎藏龍的。“道長可以知道我們是遠道而來?”
“卻也沒有什麼,只是看幾位信士的打扮,並不像是附近的人家,反而像是來自富庶的京城。”
還沒等上官文有所迴應,剪瞳自己便忍不住了。“喲,這年頭真是奇了,成精的除了鳥獸魚蟲之外,原來還有道士!我本以爲方外之人是最不在乎這些東西的,沒想到這位道長道士有所不同,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人家追求的都是苦行,道長卻去了富庶的地方嗎?”
“貧道以爲,真正的修行並未磨練身體,而是磨練意志,去荒蕪之地苦行自然是一種方式,卻總也比不得身處鬧市之中,依然保有一顆平靜的心,修道之人本就是修心的,信士以爲如何呢?”
剪瞳不由得點點頭,他說的在理,勞其體膚只不過是個過程,心如果強大了通透了,那纔是真的無敵,能夠理解到這個層面的道士,當真是不錯的。“你是個好玩兒的人。”
老道士微笑,理了理手中的拂塵,憨態可掬的模樣讓人難以生出戒心,“可幾位信士並非是來遊玩的,不知所爲何事,貧道是否能夠略盡綿薄之力。”
剪瞳倒是心直口快,直接把自己的目的說出來,反正她也是想明白了,自己就算轉也會迷路,還不如找個人先把正式給辦了。“我們要見掌教。”
“太清宮如今並無掌教,只有以爲代掌教,不知道幾位想要見到的是否是此人?”
“正是。”
老道士面露猶豫,面前的幾個人不簡單,自己看着也知道是大有來頭的,直接要見代掌教,怕是不好對付,不如自己先探探情況,“未知幾位找代掌教何事?掌教並不輕易見人的。”
“我來跟他要一樣東西。”
“是何物?”
“是……”剪瞳話說到一半就被上官文給攔下來,她畢竟還有些不成熟的地方,與人交往過於直率,這個時候豈是可以輕易告訴人他們此行的目的的?
“幾位信士若是不方便直說,貧道也不好多問什麼,代掌教還在領着小道友們做早課,幾位可以等到早課結束之後再來相見。在此期間,可以到處看看,太清宮的精緻也是不錯的,只是珏山過高,比起山下冷了不少,這會兒有些單調了。幾位若是能夠常住,許是可以欣賞到無邊的美景。”
上官文聽出來話中的試探之意,不由得笑了笑,對着老道士拱手行了一個道家常見的禮,“多謝道長的美意,我們有事在身,並不方面久留,若是能夠早些辦成,我們也好回去跟家人團聚,道長以爲如何呢?”
“如此也好,各位請便吧,貧道還要去丹房看看,怕是不能奉陪了。”
“道長請。”
總算把這個人給打發走了,說了半天除了一時半會兒見不到代掌教之外,也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剪瞳無奈的坐在臺階之上,聽着遠處的不怎麼真切的聲音,好在道家的經文沒有佛家那麼深奧,自己又被白素強硬的灌輸了不少理論,要不然自己就算能夠聽得清,也根本聽不懂在念些什麼。
“爺,你說方纔的道士是個什麼來路?我覺得深不可測啊。”
“誰知道呢?這裡面的人物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前路未知,前途渺茫,真不知道要耗多久,我本來以爲那應該是掌教了,畢竟還是很有風範的。結果人家不是,那麼也應該是長老級的人物了,看年紀跟師父他們也差不多,不是我祖父的徒弟,也應該是祖父師兄弟姐妹的徒弟了。”
剪瞳拔了一根剛發芽的草,在手中無聊的搓着,她可不想就這麼幹等着,總要做出來什麼事情纔好。“要我說咱們還是到處去逛逛看看,萬一遇上了什麼事情,也知道該往哪裡躲,說不定還可以聽到什麼是非。有人地方就有是非,有是非的地方就可以瞭解到平常不知道的事情,爺,咱們一起去看看吧。”
“那你說去什麼地方?”上官文心想今日的剪瞳似是變得聰明瞭不少,方纔那個道人的來頭一看就會知道不小,只是爲何現在都是老道士盯着剪瞳看呢?分明上次受她欺負的都是小道士啊!
剪瞳得意洋洋的向着某爺賣乖,“去最辛苦的地方,因爲那裡抱怨最多,漏洞也會最大。”
“那你說說看什麼地方最辛苦?”
“罰人的地方最辛苦,想來太清宮也有戒院之類的東西吧,咱們就去那裡看看。”
上官文寵溺的牽着剪瞳的手,在柔嫩的柔荑上流連,“咱們到底是香客,不是道士,那種地方不是想去就可以的,你要記得小心一些,咱們偷聽就好,可千萬不要惹出來什麼事端。等我先過去吩咐一下他們,讓描雲在這裡看着,一會兒等早課結束之後,就趕緊去找我們。”
剪瞳點頭算是同意了上官文的主意,兩人便離開了主殿。
上官文一直沒有對剪瞳說,他心中其實是有些懷疑的,畢竟當年聞人氏出事之後,是現在的這位掌教來管理太清宮的事物,這樣坐收漁翁之利的人,是否值得信任還是兩說,如今的情況先皇的確不在了,可萬一他效忠的就是皇室,那麼此行剪瞳的身份是一定藏不住的,上官文倒也沒想着一定要藏住,只是不想揭穿的太快。
他雖然已經有了新皇的幾項承諾,免死金牌也已經在出宮的時候帶走了,可倒是人家是君,自己是臣,真要撕破臉,也不在乎這一點承諾與情分了,反正知情的人都死了,那麼就不會有人知道真相了。聞人氏的相術實在太過出名,世上的人大多都想知道自己的命數然後早作安排,新皇縱使年幼,怕是也不能免俗,自己保護剪瞳的路還長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