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從拉姆口中聽到了卓瑪一大清早的行爲後,梅朵的表情越來越慎重起來。
在此之前,她對卓瑪的印象不外乎是一個被二太太寵壞的刁蠻丫頭,並且容易受人誘惑,而聽到了拉姆的話後,她開始深思她對卓瑪的印象是不是有點太善良了?
“你告訴我這些是什麼意思?”梅朵嘴角勾出一絲笑來,饒有興趣的打量着拉姆。
拉姆被大小姐這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的有些難受,好像是被人扒光了然後推在大小姐面前接受檢查一樣,全身**,內心的一丁點想法都瞞不住那雙明如水潤的眼睛。
被大小姐的氣勢所迫,拉姆腳底下不着痕跡的向後挪了兩步,她不敢擡頭看梅朵,只是低聲回道:“我,我就是害怕大小姐被二小姐欺負了罷了,也沒什麼其它的心思……”
梅朵的個頭比拉姆來還要低上不少,可是拉姆卻覺得硬生生的能被大小姐看低了去。說話的底氣很是不足,本來是好心好意的來向大小姐表達誠意的,可是這會兒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圖謀不軌。
雪貢官寨每一層樓大概有七八間屋子,四樓最高的一層有着土司老爺的臥室和書房、太太的屋子、還有飯堂和經堂。此時,因爲四樓只有雪貢土司還住着,所以顯得格外安靜。
梅朵站在高高的樓上,望向遠方,隱隱約約能夠看到遼遠神仙住處的雪山頂山覆蓋着白白的雪尖帽子,冬天就要來了呢。
在明天新的一年到來之前,她務必會讓二太太和她的女兒,失去在這雪貢家無上尊崇的地位!而這一切,可就要全靠美麗的達瓦卓瑪了呢。
扭頭對着拉姆柔柔一笑:“那真是謝謝你了。”
拉姆連忙搖頭:“不敢,不敢!”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回去以後就向二太太稟道,木匠和卓瑪什麼關係也沒有。這樣的話,我也能保下木匠,日後好成全你的美事,”梅朵頓了頓,“明白嗎?”
拉姆一聽大小姐竟然同意木匠和她之間的事情了,驚喜過望,連連點頭:“自然明白,明白!多謝大小姐了!”保下木匠自然也是她巴不得的,本來她這次回到太太身邊後,就沒打算說木匠和二小姐之間的事情,現在大小姐這樣說,就相當於白給了她個承諾。
拉姆知道這已經是她這次“表達誠意”的最好回報了,於是行了禮道別:“那我就不打擾大小姐了,我還要趕回柯西頭人的寨子。”
說到這裡,梅朵突然想起了之前木匠從拉姆這裡套出來的話,便問道:“對了,那個柯西頭人的太太,格絨是怎麼回事?”
聞言拉姆心中一驚,大小姐怎麼知道格絨的事情?
擡頭一看,但見大小姐看着她一副“你猜我是怎麼知道”的模樣,立刻想通肯定是木匠告訴大小姐的,因爲這件事情她只告訴了木匠。
一明白這件事情,拉姆就越加意識到了大小姐對木匠的控制力。如果她日後想跟木匠在一起,對大小姐最好還是一點隱瞞也不要有。
點頭,道:“太太想把格絨夫人帶回來,不僅是要給土司老爺當三太太,主要是想讓格絨夫人照料太太。作爲交換,太太答應了柯西頭人,日後若是格絨夫人能給老爺生個一兒半女,就給柯西頭人求兩座寨子。”
梅朵撥弄了撥弄身上的項鍊,問道:“依你來看,那個格絨真有那麼好?”
拉姆搖頭:“格絨夫人不愛說話,照顧太太倒是周到,但是我不認爲值得太太用這麼好的條件來換。”
“哦?”梅朵眉峰一抖,“那格絨可長得貌美?”
“不,長相平平,就是挺溫和的。”
“有孩子?”
“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梅朵的心裡面好像有點清楚了。
“行了,你快走吧。”
“是,大小姐,那我退下了。”
拉姆走後,梅朵去看了看雪貢土司打了個招呼後便離開了。
在藏語中其實並沒有“土司”這個詞,土司這個詞語是舶來詞,相對應的大概意思是“國王”,這也充分體現了草原上每個土司的尊貴地位。
土司絕對不是大清王朝手底下的某個小官職位,尤其是康巴東部的這塊區域,西邊遠離宗教中心拉薩,東邊中央政治中心的控制力又弱的不能再弱。在這片夏綠冬黃的地方,土司就是百姓的天和神,就是控制一切的老大!
甚至於有些土司,根本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是從京城得來的,是要經過中原皇帝受封的,沒人給他們說,他們還以爲官印和聖旨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呢。
在仁青到來之前,梅朵還感覺日子挺好,仁青到來之後,梅朵覺得有些負擔,可是等現在仁青明明沒走卻不需要她管了,梅朵頓時就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她有想過再去那個神秘的山洞裡查看一下鑰匙的秘密,但是她沒那個膽子。她並沒有高超的身手,也沒有足夠優秀的手下,所以還是暫時不要犯險的好。
於是無事可做的梅朵也學之前的仁青窩在了書房。
梅朵隨便找了一本講民間故事的書看了一天,直到黃昏落日時,仁青諾布這個隨性的客人才從外面回來。
奶孃見到仁青時神色不對,但是念在仁青之前對她的警告,奶孃還是沒向大小姐說什麼。
梅朵找到仁青:“你去哪裡了?”
這個二傻子現在是脾氣大了嘛,回來了竟然不先向她這個雪貢家的主人彙報情況,而是該吃吃,該喝喝,她要是再不找他,他是不是就要洗洗睡了?
仁青被梅朵攔住,看了她一眼,眼眸動了動,但是沒說什麼。倒是仁青身後的婆郎這次盡責的給梅朵解了答:
“小姐,我家少爺今天就是出去轉了轉,呵呵,東南西北都走了走。您要問去了哪裡,那可難說了,我也不知道都是哪裡。呵呵。”
聽着這傻不啦嘰的解釋,梅朵瞥向婆郎,笑着,一個字一個字的道:“呵呵你個大頭鬼。”
婆郎立刻住了嘴,縮脖子不敢惹。
婆郎解釋完,仁青看着梅朵,那眼神好像是在說“解釋完了,我現在能洗洗睡了嗎”?
看得梅朵一陣氣悶,怎麼有一種突然被人拋棄掉,沒有用了的感覺?
她憤憤的向仁青點頭道:“好好休息去吧!你最好明天、後天、大後天也都是在到處亂轉!”
仁青聳了下肩,似乎是在表示“這算什麼”,接着一扭頭回自己屋了。梅朵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盯着仁青的後背,氣都差點喘不上來,左右扭頭看向央蘭和奶孃。
“好傢伙,這傢伙還會來脾氣了,啊?我說話他竟然都不理我,啊?鳥大了翅膀硬了呀,啊?”
奶孃安撫着,用麥其二少爺不是故意的來安慰梅朵。央蘭嘟嘟嘴不說一句話,誰叫昨天小姐你拒絕二少爺的親近了,現在自己被拒,難受了吧?哼。
胳膊肘往外拐的下人真是用不起啊。
梅朵一看央蘭那小眼神就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於是也很傲嬌的頭一扭,回自己屋了。不理她?她還不想理他呢!她可是今晚有大事要乾的人!哼。
臨睡前,卓瑪開始行動了。
對於怎麼將藥下給梅朵和仁青這件事情,在卓瑪的死纏爛打下,侍女丹西給了一個不錯的建議。
卓瑪從院子裡的下人中找了一個不經常出鏡的,然後給了這個下人兩壺茶水,告訴他這是老爺交給大小姐和麥其二少爺的,是今天剛從漢地收來的茶,給大小姐和麥其二少爺安神助睡用的。
在卓瑪和丹西於房間裡焦急的等待中,下人挨個敲開了仁青和梅朵的房門,按照卓瑪教的話,將茶水遞給了央蘭和婆郎。央蘭和婆郎很高興的收下,回了房間,將茶壺放在了桌子上,倒出一杯,遞給各自的主子。
對於這杯茶,聽了它的來歷後,梅朵和仁青有着不同的反應。
仁青看了一眼,搖頭。
婆郎勸道:“少爺,這可是安神有助於睡眠的,您今天累了一天,還是喝上一兩杯吧。”
而仁青用事實證明了他不需要喝——一轉身,撲到牀上就睡着了,連緩衝時間都不需要。看得婆郎目瞪口呆,自己一口喝掉了。
仁青沒喝,知道這茶到底是個什麼禍害的梅朵自然也沒有喝,不僅沒有喝,還當着央蘭和藍寶的面,將卓瑪給損了一頓。
“智商,智商!誰聽說過喝茶有助於安神睡眠的?卓瑪和她的侍女真是奇葩!”
邊說着,還邊一伸手接過央蘭手上的茶杯,將茶水撒到了地上。窩在牀上的藍寶想蹦下去嚐嚐味,也幸虧它目前屬於殘疾,活動不便才免去一劫。梅朵恨狗不成獒的戳上了它的腦門:
“什麼都要舔一口,毛病,毛病!”
最近一直被主人嫌棄的藍寶皺着一張臉,挪牀角去了。央蘭則是直覺認爲主子自從傍晚見過麥其二少爺後,脾氣就有點不好。
梅朵告訴央蘭:“你今晚把門窗栓緊,就躺在我牀邊。晚上不要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驚慌,我要你幹什麼你再幹什麼,明白嗎?”
央蘭不解:“小姐怎麼了?”
“給你說你也不懂,聽話就行。”
“恩,央蘭絕對聽話!”
主僕倆商議完後,就吹滅了燈,讓整個屋子呈現出入睡狀態。走廊另外一頭,一直注意着梅朵房間動靜的卓瑪立刻興奮了。
“丹西,她們睡了,讓木匠上來吧?”
丹西搖頭:“小姐先彆着急,您的目標主要是麥其二少爺,而不是大小姐,等您進了麥其二少爺的屋子,我會安排木匠上來的。”
親眼看不到梅朵慘樣,卓瑪很不樂意,不過也正如丹西說的,她今晚的主要目的還是在麥其二少爺那兒,所以只好點點頭,把事情交給丹西安排。交給丹西她也信得過。
主僕二人靜靜等待着藥效發作。
與此同時,同這主僕二人同樣心焦燥亂的還有一人,正是在一樓下人房間裡住着的木匠——果日邊巴。
他看着夜色已深,便從房間裡出來,躲在了院子裡沒有月光照射的角落裡。看着三樓那間沒了燈光的房間,木匠心裡面有躍躍欲試和猶豫不安兩種矛盾的想法在衝撞。
二小姐下午找到他,給他說了打算給梅朵和仁青下藥的計劃,並且直說因爲她會和麥其二少爺好上,爲了補償木匠,而讓木匠晚上去大小姐的房裡,強了大小姐!
木匠還記得二小姐說那話時狠厲,還有他自己心裡面猛地一跳的震驚。強……強,強了大小姐?
二小姐說知道他一向也不待見大小姐,所以給他這個機會,讓他好好的折磨大小姐一頓!
木匠根本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好事落在自己的頭上。他現在睜眼閉眼就能想到大小姐如雪的肌膚,精緻漂亮的五官時而誘人時而冰冷,還有那柔美的身姿……或許還會有嬌媚的聲音會在他耳邊響起,有柔弱無骨的小手在他的身上撫過……有的,會有的!
直到現在,木匠都在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得到這個天大的好機會。他根本沒有去想過後果,或者說,他現在已經不在乎後果了。能跟大小姐好一次,他死也無憾了!
木匠站在冰涼的月光裡,眼睛緊緊的盯着大小姐的房間,他多會兒才能進去,多會兒才能進去?
卓瑪和丹西在房間裡面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以後,便悄悄的打開了們,藉着月光徑直到了仁青的門前。
木匠聽到了動靜,瞬間看向出了門的二小姐,到時間了嗎?到時間了嗎?
卓瑪和丹西悄悄的到了仁青房門前,丹西從懷中掏出一個匕首來,從門縫裡插進去,開始一點一點靜靜的挪動起門閂來。
很長時間以後,門順利的開了,卓瑪向丹西比劃了一下後,自己就悄悄潛了進去,在裡面還將門閂給再插了起來。
見主子順利的進屋後,丹西在樓上學了聲鳥鳴。很輕微的聲音傳進院子裡木匠的耳中,猶如天籟!他火速的上了樓,爭取腳步既快又輕。
看到木匠到了面前,丹西二話不說的就帶着木匠去了梅朵的房間,試圖用同樣的方法將梅朵房門裡面的門閂給撬開。
屋子裡面正對着房門坐着梅朵一看到有動靜,立刻勾脣挑眉。她回裡屋叫醒了一不小心睡着的央蘭。
央蘭被拍醒,好自責:“對不起,小……”
“噓!”梅朵朝她比劃了一下,然後指一指外間,悄聲道,“我下午拿回了根棍子就在門後放着,你到門後拿上棍子,就在那裡守着。”
央蘭不解:“怎麼了小姐?”
梅朵三言兩語的儘快解釋道:“現在有賊在撬門,等到賊人進來後,我會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後等我朝你一招手,你就務必狠狠的拿棍子打他!記得,打他的後腦勺,用盡全身力氣,不要留情!”
一聽到有賊人,央蘭頓時面色大變:“賊人!天吶,小姐,怎麼會有賊人,小姐……”
眼看着時間快不夠了,梅朵趕忙捂上了央蘭的嘴:“你給我鎮定點,廢話少問!”
主子很少發火的,央蘭被捂上了嘴,眼裡急得淚光閃閃,連連點頭。
梅朵放開她,率先走向外間。
等到央蘭哆哆嗦嗦的拿着棍子在門後等着時,那門閂基本上已經快全部被抽開了。梅朵最後向央蘭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後,靜靜走到了裡屋與外間相隔的簾子旁,避開了進來人能夠直接看到她的可能。
梅朵淡定的等着門開,等着找死的人進來。
木匠在門外已經緊張的說不出話了,他能夠聽到旁邊麥其二少爺的房間裡面發出的一些奇怪的聲音,有男人的聲音,也有二小姐吱吱嗚嗚的響動,聽着這些聲音,木匠的心裡面就更是按捺不住。
終於,丹西將大小姐的房門打開了!
丹西將房門打開後,立刻退到了一邊,給木匠比了個快進去的眼神後,就從走廊的這一邊閃開了。
木匠看着一推就能開的房門,嚥了咽口水,然後伸出顫顫巍巍的胳膊和大手,一點勁都不敢用的將房門一點一點的推開。
“吱吱,吱吱。”
木頭轉軸細微的聲音在夜裡顯得更外響亮。木匠的心裡如同鼓敲,門後的央蘭兩腿都要發軟,簾旁站着的梅朵眼裡更加冰冷。
她倒要看看是誰!
木匠進入了屋子。房間裡面安靜的似乎沒有一個人在。他奇怪大小姐既然中了藥,這會兒肯定不會這麼安靜纔對,一往前走了幾步,便聽到了旁邊傳來了喘息的聲音。
他一扭頭,便愣在了那裡。
他心目中的女神,他一心渴望的大小姐,此時只穿着一層白色如同冰雪的裡衣站在珠翠的簾子旁。衣領有些鬆散,大小姐修長白皙的脖頸露了出來,那種光澤是他無法用語言描繪的誘惑與美麗。
門外的月光有些許泄了進來,他看到大小姐一邊急促着呼吸,一邊邁着緩緩的步子向他走來。她從黑暗走到了月光下,一下子便染上如同秋霜的冰冷之美,更是顯得讓人不敢褻瀆。
木匠突然有些退縮,他不該意圖染指他的女神的,這樣的純潔與美麗,怎麼能是他能觸碰的?
可是這時,屋外那邊的房間裡有個熟悉的女聲突然傳來了激昂的聲音:“啊~!”
那聲音很明顯是……木匠一下子雙眼就變得通紅。之前他只看到了大小姐的神聖不可侵犯,但是在聽到二小姐**的聲音之後,他便立刻注意到了大小姐隱約的急促的呼吸,大小姐帶着酡紅的雙臉,大小姐顯着虛浮的步伐……
大小姐,這可是大小姐啊!
這種機會他怎麼放過?
被美色迷昏了頭的木匠立刻低喝了一聲,朝着梅朵便撲了過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