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醫院裡,一間病房裡正亮着燈,三個人坐立不安。
“哎哎哎,你們說說這叫個什麼事。”司徒薇一個勁的晃着腦袋,很是不理解的說道,“佳佳和美倩姐竟然會跑到學校天文臺,還被人發現昏倒在哪裡。警察竟然說她兩可能是被雷打中了天文臺上的玻璃窗戶,然後兩人嚇暈了?!真有夠胡扯了的。”
一旁環着手臂的宋師童白了她一眼,說道:“那你說,她們爲什麼昏迷?”
“要我說,”司徒薇忽然開始發揮起她的女人腦洞天性,“很有可能有個從天而降的人,從天文臺上面掉下來,才把她們兩給嚇暈了。”
“胡扯吧。”宋師童忍不住笑了出來,“還掉下來個人?你以爲是夜禮服假面啊?”
司徒薇朝她做了個鬼臉,一直守在龍佳病牀邊的金樂樂說道:“哎哎哎,你兩別瞎猜了。她們兩這可是已經昏睡了兩天了,還不醒,這可怎麼辦呢?”
“別急別急,醫生不是說了嗎。”宋師童看了看兩張病牀上躺着的人,安慰道,“她們沒有任何外傷內傷,只是昏迷而已,快則三天,慢則五天,就會醒來的。”
三個人都轉頭看向那兩張病牀上安靜躺着熟睡的兩人,一時間她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忽的,窗外一陣小清風吹了進來,三人頓時覺得似乎睏意襲來,擋都擋不住,三個人不約而同的眼皮耷拉了下來。司徒薇和宋師童往後一倒,兩人倚靠在一塊坐在了地上,頭互相靠着,閉着眼睛熟睡過去,而那金樂樂更是直接就趴到在龍佳的病牀邊睡了過去。
又一陣風吹過之後,關雎便站在了龍佳的病牀邊,他的臉色甚是凝重。
關雎輕輕地握住了龍佳的手,將她的手貼着自己的胸口,久久的他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牀上一臉寧靜祥和熟睡的人兒。
時光在此刻減慢了速度,天空上的雲朵也捨不得遮蔽那柔情似水的月光……
龍佳站在庭院角亭裡,擡頭望着那輪明月,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又進了夢境,只是她不明白,那亞鐸不是已經解決了嗎?爲什麼她還被困在夢境裡,繼續她趙姝茴的人生呢?
此時的趙姝茴在趙府裡等待出嫁,龍佳不知道此時的衛成山還是不是孟關山,她忽然有些害怕,怕看到那個人不是孟關山,那她該怎麼辦?雖然是在夢裡,可是她並不希望自己嫁給一個不愛的人。或許她可以考慮逃婚?
“小姐。”婢女阿香拿着一件外衣走了過來,她在前幾日就被衛成山派人送了過來,說是專門來服侍她的,一來是以前的婢女都散了,二來是她趙姝茴在衛府的時候一直是阿香在服侍,趙姝茴也習慣了。“小姐,天涼了,這麼晚了,您還是回屋裡去吧?”阿香擔憂的看着趙姝茴。
龍佳微微點了點頭,跟阿香一同回了屋子,到了門口,龍佳問道:“阿香我問你,衛成山這兩天在做什麼?”阿香笑了笑,回道:“小姐,看你說的,還能做什麼呀?忙着成親的事情唄。這幾日不知道,不過婢子過來之前那幾日,將軍可緊張了,就連霍軍師都說他好像丟了魂一樣,說過的事轉眼就給忘了。”
龍佳聽得她這麼一說,忽然覺得衛成山可能還是孟關山,可是——這可能嗎?她明明很清楚的記得,自己已經讓蛟龍珠出現,並且幫助孟關山渡雷劫飛昇成龍了,她當時雖然在蛟龍珠裡,卻依然看的真真的,那孟關山幻化的白龍太帥了。
雖然是這麼想的,可是龍佳的心裡還是完全沒底,她一晚上都沒有睡好,一會幻想到是孟關山穿着那新郎的衣服來迎
娶她,一會又幻想到是趙姝茴那一世裡的真正的衛成山穿着新郎衣服來迎娶她,而且還一臉陰險的笑容。一夜就這麼折騰到了早上,阿香進來給龍佳洗臉的時候,就發現龍佳的臉色相當的難看,她嚇得差點要去找大夫來看看,好在龍佳及時拉住了她,要不然這個趙府裡估計又有一番折騰了。
“你去弄兩個雞蛋來給我就好了。”龍佳揉着自己的鼻樑,心裡暗罵自己真是個蠢蛋,竟然會一晚上都在想新郎是誰。“雞蛋?”阿香有些發愣。龍佳解釋說:“煮熟的雞蛋,水煮的,明白?快去快去。”她說着就把阿香推出了門外,阿香雖然不理解主子的話,但是急急忙忙的跑去拿雞蛋了。
“我真有夠無聊的!”龍佳坐在銅鏡前,對着鏡中的自己,笑罵道,“竟然能爲新郎是誰這個問題想一晚上?天哪,我的黑眼圈啊。”
龍佳正對着銅鏡擠眉弄眼,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確實有夠無聊的。”
龍佳聽到後,頓時愣了!那聲音——是孟關山的!她瞬間轉過頭去,那孟關山一身白衣,正環着手臂,笑呵呵的看着她!
“孟關山?!”龍佳很是驚訝,那孟關山聽到她說出了他的名字,很是溫柔的伸開了雙手:“是我。”龍佳得到想要的答案,眼眶裡竟然不住的翻滾着熱浪,她說不出話來,起身就撲了過去,孟關山緊緊的擁抱着她。
龍佳在孟關山懷裡,眼淚不住的流了下來:“真的是你……”
“嗯。”孟關山回道,“是我。”
龍佳離開他的懷抱,看向他:“爲什麼?”
孟關山伸手輕輕擦去了她的淚痕,說道:“我讓孟婆幫我進入了你的夢境,你現在還昏迷在醫院裡。”“醫院?”龍佳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那美倩?”
“別擔心,她只是睡着了。”孟關山回道,他拉起龍佳的手,帶着她消失在原地,忽然間兩人又出現在他們之前看日出的那個地方。兩人再一次彼此倚靠的坐在一起,他們的手緊緊的互相握着,久久的不願放開。“關雎。”龍佳第一次正式的喊他本來的名字,孟關山卻說:“我更喜歡孟關山這個名字。”
龍佳笑了笑,問道:“這名字好嗎?誰給你取的?”
“孟婆。”孟關山想起當年自己‘死皮賴臉’非要留在孟婆身邊的時候,孟婆就對他提出一個要求,那就是必須用孟婆給他取的名字,孟婆想也沒想就說出了這個名字,當時他還覺得很彆扭。“孟婆竟然給你取這麼個名字。有什麼意思在裡面嗎?”龍佳問道。
“她說,因爲我是從關山灣谷來的,就直接叫關山好了,方便。然後我得成爲她的侄子,於是我的名字就變成了孟關山。”孟關山笑了笑。龍佳挑了下眉頭,問他:“侄子?爲什麼不是兒子?”
孟關山斜視了她一下,說道:“蛟龍王后這個位置,孟婆可不敢逾越。”
龍佳一聽頓時笑了起來:“說的也是。”
兩人聊天聊地,說着各自的趣事,還有人界、天界,以及那高高在上的龍族,蛟龍族的故事,不知不覺,面前的天色已經落成了夕陽。龍佳忽然有些傷感,她開口道:“我這夢境能維持多久?”
孟關山沒有搭話,他很清楚,現實世界裡再過一個時辰就天亮了,天一亮,孟婆的法術就失效了,那他和龍佳就不得不真的分離了。孟關山吸了口氣,很是開心的對龍佳說道:“明日就是趙姝茴和衛成山的大婚之日,上一次被亞鐸破壞了,這一次……我們……”
龍佳臉色微紅,點了點頭,沒有讓孟關山
繼續說下去,她便答應了:“好啊。”
很快,一夜便過去了,第二日清晨,阿香便已經和另外兩個婢女把龍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準備上花轎了。龍佳心情很好,她這是‘第二次’嫁給孟關山,忽然覺得這‘第二次’很好笑,坐在花轎裡的她一路上都時不時的發笑。
婚禮完全是中式古代人的習俗,踢轎門、背新娘、三拜成禮,最後送入洞房。龍佳端坐在喜牀上,等待着新郎來把她的紅蓋頭給揭了去,纔算是禮成了。這一次完全沒有任何人來破壞龍佳和孟關山的喜事,然而龍佳的心裡卻很清楚,這只是一個夢境,待到夢醒之日,她和孟關山依舊會一個飛上天際,一個獨留人界,永世都恐怕再難相見了吧。
當孟關山踏進喜房的時候,他那幸福的臉上,卻一瞬間仿若被冰水所覆蓋了一般。那喜牀上留着一條紅蓋頭,和一封書信……
當龍佳最後一次來到奈何橋邊的時候,孟婆一如既往的守候在那裡,只是這一次,孟婆的臉上不再是陌生的笑容,而是一種能洞悉一切的眼神。
“因何過奈何?”孟婆問龍佳。
龍佳笑了笑,不答,卻反問孟婆:“孟婆者,輪迴之守護,奈何立橋頭,往事尚記否?”
孟婆同樣也是笑了笑,對她說道:“你可曾後悔過?”
龍佳知道她在問什麼,說道:“不後悔。對於他,我更多的只是虧欠。”孟婆轉過頭來,看了看她,又看向那一排等待輪迴的魂魄,說道:“世人只道奈何橋是個斷卻前世,重新開始的地方,其實不然,奈何橋有着太多的奈何,它們從每一個進入輪迴的魂魄裡剝離開來,停留在這奈何橋上。”
“會有我那三世的奈何嗎?”龍佳問道。
孟婆笑了笑,搖了搖頭,對她說道:“佛曰不可說。”龍佳沒打算繼續問,她其實很清楚,那三世輪迴裡所發生的一切,書生、阿四、趙姝茴……他們的事情就像發生在昨天一般。
“孟婆,謝謝你。”龍佳微微一笑。
孟婆卻不語,身上的紫色煙霧瀰漫開來,待到隱去了她的身影之後,孟婆的聲音仿若來自遠方:“三世情緣終分離,奈何橋頭魂歸塵,有緣自有相聚時,無緣對面不相見。”
“我總覺得那幾天我好像是做了個很長很奇怪的夢。”祝美倩和龍佳正走在街上,她的記憶已經被孟婆更改了,那天當她醒來的時候,她以爲自己睡了很久,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哎哎,龍佳,你知道嗎?昨晚上我夢到你有男朋友了哎,好像我也喜歡你那男朋友,不過你放心,姐姐我絕對不跟你搶!哎哎,你等等,我說認真的,要是我們兩姐妹回頭同時愛上一個男人,我肯定不跟你搶!”
龍佳笑呵呵地跟祝美倩嬉鬧的走着,她並不介意她說的話,在她的心裡只要祝美倩活的開心就好了。龍佳在夢裡就知道,祝美倩就是當年趙姝茴的姐姐趙姝梅,那個爲了不拖累家人而自我犧牲的好姐姐。前世她們沒有一起走到生命的盡頭,今生龍佳便想補償這個姐姐,換她來保護她。
‘轟隆隆——’一陣悶雷,響起在天空之上,似乎是要下雨了。
“哎喲,要下雨了,龍佳,快走,得回家收衣服啦!”祝美倩在幾步外朝龍佳喊。
龍佳應了一聲,擡頭看向那天空,層層的烏雲已經漸漸聚攏起來,在那遙遠的雲層深處似乎有一道白色的影子,在忽隱忽現,似乎在悄悄地看着凡間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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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