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路中間位置燒冥幣?這是因爲這裡曾經死過人,死的是她們的親人?
我念頭一轉,頓時想到這樣一個可能。
一般來說這種事情也是見怪不怪,以前在路上也能看到有人燒冥幣,在一些橋樑兩端也會有人燒。
大多是因爲燒冥幣的位置曾經死過人,然後爲了祭奠他們燒冥幣,插上香,還有的會放一碗白米、丟一些糖果什麼的。
以前每次見到這樣的場景我都會假裝沒看到,低頭走路。尤其是看到插了香的位置更是不敢靠近,避得遠遠的。
感覺很邪,怕靠近後被什麼東西纏上或者走黴運。家裡的大人們也是這樣教導我們的,包括遇到出殯之類的也要回避云云。
現在看到這一場景我也忙低頭,不敢再看。
“王風?”就在此時背後有人喊我。
我身子陡然停住,變的僵硬。
黃小超說過在半夜的時候走在路上若是背後有人喊你千萬不要回頭,因爲一回頭很有可能就會被鬼攝了魂魄,成了替身。
“王風,是我呀。”那人又道。
聲音是黃小超的,該死的,居然是黃小超的?
黃小超回老家療傷去了,所以他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更不可能會開口喊我。
再說就算他從老家回來也不可能知道我在這裡,難道是巧合?
不不不,是有東西找上我了。
我現在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也沒聽到背後有人喊我,我繼續走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黃小超說過只要假裝沒聽到繼續走自己的路就行了,所以我按照他說的做。
通常他說的都是對的,這一路來他都是對的,尤其是在這些方面。
“王風你別走呀,我是黃小超。”背後的人繼續道。
我得承認這隻鬼裝的很像,聲音和黃小超的一模一樣,而且此時說話的語氣和焦急的感覺也很像,彷彿真的是黃小超因爲我不理他而焦急着。
我腦海甚至已經看到黃小超追上來一臉哀怨的場景,可是我不會讓他追上來的,追上來,再拍我的肩膀……
我要死了。
背後追來的聲音近了,我加快腳步。聲音又追上來了,我再次加快腳步。
但是不論我怎麼加快腳步都甩不掉後面那道聲音,我快他也快,他還在喊我,說他是黃小超,讓我等他。
我是不會等的,打死都不會停下來。
我開始奔跑了,小跑到奔跑,死命的跑。後面的聲音也和我一樣,開始追上來。
我快要哭了,那東西今晚是“吃定”我了嗎?我現在跑了多遠自己都不知道,原本以爲安全了說放慢腳步休息一會,背後那聲音再次出現,帶着喘氣聲說王風你等等我呀。
聽到這話我頭皮發麻,炸了一般深呼吸再次跑。我這是和死亡比賽,只要跑贏他我就能活着,不然今晚恐怕真的……
我從沒有過這種恐懼,我不敢回頭,腦海裡只有一個字:跑!
跑,跑,跑!
我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力氣,明明已經跑不動了,可是咬咬牙還能跑,一直跑,有燈的路沒燈的路,現在跑到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後面那個東西還在。
“王風……”
我心一顫,再次咬牙加快腳步,不過我似乎來到死衚衕了,眼前沒路。
怎麼辦?
我滿頭大汗,氣噓噓打量四周,看到了一棟還在裝修的高樓。想都沒想,我一頭了扎進去。
不論如何一定要甩開那個人,一定要。
“王風……”聲音彷彿在我耳邊響起,這一刻我更是炸了,死命往樓上跑。
現在不是黃小超的聲音了,是王平的!
我就知道追我的是鬼,我就知道!
我現在是奪路而逃,不管眼前的樓梯是如何的黑暗,裡面好像隱藏着王平或者張兵,我不管,但我就是不能被後面的東西追上,不能讓他拍我的肩膀。
我心跳得咚咚響,每一下似乎都在試圖從喉嚨口跳出來。
我累了,連續爬了十幾樓的樓梯後。我走不動了,氣喘喘,雙腿發軟痠痛,現在每走一步如有千斤重,我走不動了。
手扶着樓梯喘氣着,汗水是冷的,從額頭滑落從後背滲透出去讓衣服也變得溼漉漉,帶着寒冰般的冷意。
眼前有電梯,一張一合居然在自動操作。
我不敢過去,腦海雖然在告訴我進去乘坐電梯會更輕鬆,可我還是沒有走或去。
一張一合的電梯就像某隻怪獸的嘴,張合着正等我自投羅網。
一想到這裡我就毛骨悚然,深呼吸一咬牙,邁着大腿繼續爬樓梯,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擺脫他,我要活着!
我竭力奔跑着,即便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彷彿身後分明什麼都沒有,但是我依舊沒敢回頭,生怕一回頭就看到王平猙獰衝着我臉。
噠噠噠……
整座大樓空蕩蕩迴響着我奔跑的聲音,啪嗒一聲,僅有的燈突然滅了。
我停了下來,仰頭看四周。
爲什麼這麼黑?燈呢,燈怎麼都不亮了?
這裡是城市,按理說即便這座樓的等滅了,可是也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畢竟城市的燈光會從四面八發遠遠照射過來的。
可是現在我什麼都看不到,置身在一處黑洞洞的地方,看不到路,看不到所有任何一切東西。
這個時候我成瞎子,明明知道張開眼就能看到任何可以看到的東西,偏偏現在就是看不到。
這種感覺令人抓狂,我還試圖張大點眼睛好讓自己能偷窺到一點光亮。但這都是徒勞的,我看不見了,什麼都看不見……
急促的呼吸聲,和慌張的喘氣聲,在空蕩蕩的樓梯上回響着。
我的心緊緊地吊在半空中,我知道,這一次死亡的人是我。
也許姍姍她們正拿着手機看着直播,畫面裡的人是我,王平正在一邊嬉笑的解說着,說王風要跳樓了,大家努力打賞呀……
我甚至聽到他在嬉笑的說話了,還在我耳邊說王風你看大家都打賞那麼多了,你是不是該跳下去了。
就在此時我能看到燈光了,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不,站在樓頂上!
我俯視,看到了公路,一覽無遺,也看到了行人,只有一個點大,還有車輛快速在公路上奔馳,不過這個時候在我眼裡更像一輛玩具車在慢慢的形式……
寒風從我身上吹過,汗水變得更加冰冷,貼着後背的衣服像是一塊冰塊貼着,令我很不舒服,身子和心臟都在顫抖。
跳呀,跳呀!
王平笑着道,然後變成黃小超的聲音在笑,還有張兵的,還有其他人的。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們都在笑,在我頭頂盤旋嘲笑着,由遠而近,由近而遠,哈哈哈……
“不!”我瞪眼吼了聲,雙手拍打自己的腦袋好讓自己清醒過來。
我知道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
“小夥子你是怎麼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肩膀被人拍了下,原本混沌不清的腦子頓時變的清明,死一般的壓迫感也消散一空,整個人都變的輕鬆無比。
我眼前豁然開明,我還站在原先的地方,站在馬路邊上,眼前不遠處的公路中間還有火堆,是剛剛那婆婆和小女孩燒的。
不過婆婆和小女孩現在就站在我旁邊,關切看着我。拍我肩膀令我清醒過來的人是剛剛那個婆婆,我留意到她拍我肩膀的手上居然拿着一枚銅錢。
有些古老的銅錢,有順治兩個字。
“小夥子,你剛剛怎麼了?”婆婆又道。
我深呼吸讓自己儘量恢復過來,然後擠出笑意說婆婆我沒事,謝謝你關心。
婆婆這個時候也對我笑了笑,拿開了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把銅錢也放入口袋裡。
“剛剛你自言自語的,嚇死我這個老太婆了。這地方不是你應該來的。”她道。
我苦笑,我也不想來,就是不知道怎麼神使鬼差的來到這裡,恰恰碰到她在燒冥幣。
想到這裡我問婆婆你剛剛燒冥幣是因爲……
後面的話我沒敢問,親人死亡這一類的事情放在誰身上都不會好受。現在我都後悔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了。
不過婆婆並沒有顯得傷心,只道她就是想燒點東西給遠在家鄉的親人。
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他不是在祭拜在這個地方被撞死的親人,而是通過這種方式燒一些東西,讓過往的車輛好“順帶”把東西帶回老家死去的親人身邊,供他們用。
人在他鄉,不能經常回去拜祭,所以她們就會選擇這樣的方式把東西帶回去。
她還提及到這裡是十字路口,四通八達,所以這樣的地方通常都是陰間驛站,類似人間的快遞差不多,這裡就是陰間快遞的地方。
聽起來感覺很邪乎,不過當我扭頭看四周的時候確實發現這裡正是十字路口,燒冥幣的地方恰恰是路口的交匯點。
就在這時遠處又有人來到剛剛婆婆燒冥幣的地方,也蹲了下來燒冥幣,想來又是一個給遠在他鄉已故親人送東西的。
看到這裡我就更確信婆婆的話,心道原來還有這樣的說法。
“小夥子,我看你剛剛的模樣是被什麼東西纏上了吧?”就在這時,婆婆低聲道。
我驚恐看着她,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