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女子款款出現在城牆上,女人長髮披肩,似流水柔順,身段極爲高挑,她一襲黑色宮裙,宛若深幽中的花朵,揹負長劍,舉止風雅。
女人的眸子空洞而蒼白,沒有任何光彩,像是白紙,雖然眼睛像是看不見,但任何見過這一雙蒼白眼眸的人絲毫都不懷疑女人眼中的睿智,那是一抹比任何瞳孔還要充滿智慧的深邃,在這張白紙般的眼神彷彿可以描繪古今往來所有神秘之事,半神辦魔。
“鬼谷子大人。”官兵看見女子,恭恭敬敬,誠惶誠恐,周圍的人根本不敢去看女人蒼白的眼睛,這一雙非神非魔的瞳孔看一眼都會覺得恐懼。
女人是稷澤諸侯武丁的貴客,這一次關閉七日就是因她而起。
“那陰嶺是怎麼回事?”鬼谷子輕聲問。
“回稟大人,那陰嶺三十年前陰氣籠罩,雲霧幽深,任何人進去就很難再走出來,當年武丁大人曾帶兵進去過,後來回來後就下令任何人禁止入山了。”
“那座山嶺偏僻陰暗,大家都說陰氣太重是通往死界之地,所以叫陰嶺。”
“也有人說那陰嶺有一名神名在修煉,誰都不可以打擾,否則會降下天罰,死無全屍。”
“嗯……”女人注視那條山脈許久,喃喃自語:“難道是天意嗎?”
“大人?”
“把守好城門,這七日任何人都不得出入,我要爲武丁祭祀。”女人說。
“遵命。”
稷澤,一座祭臺上。
銅鼎生煙,香火焚燒。
一名寬大衣袍的女子坐於祭臺上。
黑裙女子從虛空而出,步入祭臺。
“王詡,什麼事情居然把你引過去了?”那女子濃眉大眼,眉宇沉穩,有些大氣。
“剛纔我聽到有一名蠻荒弟子護送貔貅幡來到城下。”
“帝辛最近在召集這個,不過我們這次祭祀,靈氣封閉,不能讓人踏入城內一步。”武丁說。
“閣下放心。”
這時從天空一隻野雀飛來登上鼎耳鳴叫,武丁目光露出一絲擔心之色。“你讓我對付帝辛,可她畢竟是殷商國君,我爲她諸侯,這樣做有點大逆,這飛雀也是在警告我一樣?”
王詡淡淡的說:“上天監察下民,以民衆的道義爲標準。上天賜給下民的壽命有長有短,不是天使人壽命夭折,而是人本身斷送自己。有的人違背道德,不承認罪惡,上天降下旨意糾正他的行爲。他才說:‘怎麼辦呢?’唉!君王只要給民衆辦事,沒有不是繼承天意的,祭祀有常規,不要信奉應該拋棄的方法。”
“而帝辛自滅掉大周國,勢力更加龐大。可惜她一意孤行,視蒼生如螻蟻,再讓她下去,定會禍害西荒,讓西荒大亂。我會說服其她諸侯和國主,武丁大人可以放心。”
“帝辛封‘紂’,自有一劫,當年大周國沒有滅掉她,因帝辛手段通天可以得到商祖神‘舜’的庇護,但是她這次召集萬獸無疆氣數已近了。”
聽到王詡這麼說,武丁也稍微安下心來。
“這次祭祀,我會助武丁大人溝通神力,定能對付帝辛。”
“那就有勞鬼谷子先生了。”
……
“齊麟,剛纔他們的話這陰嶺好像很兇險,我們要不要換一條路?”
商央君看着遠方的山嶺,雲霧極重,山廓隱現,似猙獰爪牙,竟然看上去比媿山還要兇戾。纔剛剛從檮杌那死裡逃生,商央君心中對這些陰氣很重的山脈難免有些陰影。
“不用。”
齊麟搖頭。
這座山嶺看上去陰氣很重,但是山嶺聳拔,山峰狀如蛇鱔,婉曲而長,體態柔順,山水環繞,這是堪輿術中九穴星峰中的文曲峰之一,這個風水名爲‘雀飛天’是個很吉利的風水,重重陰氣喻是天空的意思,而山中風便是羽,化風爲羽,乘氣昇天,又加上文曲峰勢,如果一些文人樂師寫作作曲遇到瓶頸,在這種地方休養生息對創造有很大的幫助,極益突破瓶頸,找到靈感。
雀飛天這樣的風水是不可能有殺戮之氣破壞的,不然的話就會失運,變成另外一副光景了。
商央君對堪輿術不瞭解,但是看到齊麟非常平靜也不再牴觸。
不管再怎麼說的天花亂墜,能讓女孩永遠安心的還是齊麟自信從容的神態。
兩人騎着青銅戰馬進入了山嶺,停僮蔥翠,疏密有致也是一番美景,山中有溪流掠過,偶爾見一些兔子,麋鹿,獐子跳躍奔走,看上去一派祥和。
商央君也漸漸放下心來,不過兩人急着趕路,也無心去欣賞風景。
走了半天,濃霧越來越密,慢慢地已經看不清路,青銅戰馬也不得不停下,小心翼翼的走着,練氣修士的神念只能感應自身周圍幾米內的殺氣,對探查環境沒什麼幫助,只有到達金丹境才能一念搜尋。
前方一棵大松樹有一塊形似青牛俯臥的大青石,齊麟提議在這裡先休息一下。
“嗯。”商央君也有點疲憊,不知道爲什麼這山嶺裡柔和安寧讓她迷迷糊糊的,提不起精神來。
商央君繼續用貔貅幡來衝擊天罡脈,本以爲用三天功夫就能突破,女孩還是低估了第八重真氣的難度。
齊麟沒有心思修煉,他坐在青石上,打量周圍。
過了兩個時辰,商央君徒勞無功收起了貔貅幡,女孩表情很沮喪,看來突破天罡脈又失敗了。“洪荒真氣前七重爲地煞真氣,後兩重爲天罡真氣,天和地就是雲泥之別,很難突破也很正常,只要保持平靜,總是可以的。”齊麟勸道。
“我知道,只是希望能趕在朝歌前進入天罡脈。”商央君也知道給她時間,一年半載就能順利進入天罡脈,但是她現在覺得一年半載實在太長了。
“我們出發吧。”
“嗯。”
幾個時辰後,山嶺還沒有穿過的跡象,濃霧更加濃密,兩人不得不走在一起才能看清楚對方。
“有點不太對勁。”齊麟眉頭緊蹙。
“我也覺得,我從未見過這麼深的霧氣。”商央君說。
“我說的不是這個。”齊麟搖頭,以他的方向感和想象力,再怎麼深的迷霧都沒有威脅。
女孩不解。
“我們好像回到了原地。”每一步齊麟都在腦海裡刻下了地圖,可是他發現條路,周圍樹木花草都是一模一樣,就像在繞圈一樣。
“不會吧?”商央君眨了眨眼,“我們一直都在往前走,不可能回到原地啊。”以修士的觸感,如果繞圈子肯定能發現。
齊麟沒有說話,望去前方,表情凝重。
前方出現了一顆華蓋松樹,松樹下臥着一頭青牛。
不,不應該說是青牛,而是一塊青牛石頭。
商央君一愣,再青石前下嗎。“央君,你覺得一模一樣的石頭機率有多高?”
“不可能,我們明明是往前走的。”商央君運轉真氣,一掌朝着青石拍下,在青石上留下一個深深的手掌印。“我們再走。”女孩上馬,策馬前奔。
又是幾個時辰,兩人再次看到如出一轍的華蓋青松和青牛神石。
齊麟和商央君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都有些凝重,走上前去,青牛神石上一個手掌印落入眼簾,女孩把手放進去,竟然完美的契合。
“啊!!”商央君窒息,繞了幾個時辰,他們居然都在原地踏步。
“這次我們不要往前。”齊麟改變了路線。
可是無論他們如何錯開走,改變方向,倒着走,最終都會走到這塊青牛神石前,商央君甚至把這塊大青石一掌拍碎,可是下一次再次看見時候青石完整無缺只有一個掌印。
“怎麼辦?”商央君六神無主了。
齊麟下了戰馬,對着白霧深處抱拳,作揖,恭敬的道:“我們二人急需去朝歌覆命,逾期便會滿門抄斬,迫於無奈才從山中而走,打擾了前輩清修,還望前輩諒解。”
商央君也下了馬躬身,低頭。
聽不到回答,齊麟又說:“此地爲雀飛天,前輩再此清修想必是尋找靈感,我們打擾實屬無奈,願前輩放我們一馬,在下感激不盡,定爲前輩祈福。”
“哦,你也知‘仰觀天象,俯察地理’的堪輿術?”
迷霧中出現了一個優美的聲音,像是從三十三天外的天籟之音,餘音繞樑。
“在下前世曾瞭解一些。”
“前世……”優美的女音婉轉,輕靈,比那鳥兒還要動聽。
“妾身給你一次機會,你若知道妾身再尋找什麼靈感,妾身就考慮放你們一馬,若是猜錯,你們就要付出打擾妾身清修之罪,和其他無禮之人一樣葬身於此。”
“啊?姐姐境界深不可測,我們不過是練氣境豈敢揣摩姐姐的深意。”商央君臉色微變,委婉的說道。
風聲漸起,白霧翻涌,神秘女子不屑一顧。
“請回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