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又能說什麼?
搜救在繼續,可是誰都知道,每多一天,希望就少一分。
“我不想吃。”司徒景涼終於開了口,“去海邊。”
“可是……”
“你若不想,便回去吧。”說着,他就要下車,司徒景夏趕緊妥協,“我送你去,我送你去。”
車子到達海邊,海風很大,吹得頭髮一陣凌亂,司徒景夏看着司徒景涼下車,站在那裡,他似乎並沒有要下去海里的意圖,只是打算這樣站着,看着。
司徒景夏緩慢地跟在他的身後,站定。
“我夢見她沉入海中,大聲地喊着我的名字……”話從司徒景涼的嘴裡說出來,帶着難過和沉重,他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狀,“景夏,依依在哪裡?”她到底在哪裡。
因爲他拒絕聽到任何關於她不好的消息和預測,所以,他現在還沒有聽到誰敢在他的面前說範依依的結果。
而現在……
司徒景夏看着他,終於難過的說,“大哥,半個月了,依然沒有嫂子的消息,警方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
失蹤……也許就是永久的失蹤。
如果她當初墜入海里,那麼她可能這輩子都無法讓人找到了。沉屍入海,還如何找得到?
“可是我不相信她就這樣……離開了我。”司徒景涼心一片滄涼。
他其實何曾不知,這樣的結果。但是,沒有找到她的屍體,他就一天也不會相信,她就這樣死了。
他和她的最後一面,定局在她接機的那一瞬,她笑着奔向他的懷抱裡,勾着他的脖子,笑着說,我有禮物送給你……
司徒景夏輕輕的擡起手,拍了拍司徒景涼的後背。
“她給留下的是一紙離婚書。連讓我挽回她的機會也不給我。”司徒景涼呵呵地扯了扯嘴角,“她根本不知道她對我意味着什麼。”
“她知道。”司徒景夏輕輕地說,“嫂子是因爲愛你,纔會跟你離婚。”
“難道連你也說,孩子重要過一切?家主之位不能沒有孩子?”司徒景涼呵呵笑了。
“不是。”司徒景夏搖頭,“雖然這些是家族的規定,但是,大哥,你能扛下這些壓力,嫂子卻不能看着你爲她扛下這樣的壓力。”
“……”司徒景涼看着遠方,他只聽冰冷的海潮聲,讓他冷徹心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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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一個月,範依依沒有想到席皓澤三週就辦理好證件了,她也沒有問他是怎麼做到的,只是十分感激地看着他,笑着說道,“謝謝。”
席皓澤笑了笑,“那一起吃頓飯當謝我?”
“可以。”範依依爽快的點頭,“我去換身衣服。”
“這樣就很好。”他看着一身休閒服飾的她,“很陽光,很健康。”
範依依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她與司徒景涼出門吃飯可是一直都很注重形象的,還真的很少穿成這樣子出門。
不過想到這是在異國,她就也釋懷了,“那走吧。”
世界每天都有大事件發生,每天都有不一樣的頭條新聞,航班失事,失蹤的還有一些沒有找到,但是大多都找到了,一百多號人,生還者也有二十多個。
也許就是因爲這樣,所以,關注度在事情發生一個月後變得沒有那麼高了。
警方也依舊在搜救,但是派出的警力也沒有最先那麼多。
爲了減刷負面形象,新聞幾乎也不報道這事了,除了搜到了生還者。
餐廳裡,範依依與席皓澤相對着坐着,他看着她,“我要回意大利了,你是打算在馬來西亞呆着,還是去別的地方?”
其實他這一個月,有回過意大利一次,當然他的行蹤是沒有必要跟她細說的。
範依依搖頭,“我還沒有想好。”本來她來馬來西亞也只打算呆一些日子的,並沒有想過久呆。
“要不,一起去意大利玩一下?”席皓澤做出邀請。
範依依微微的考慮了一下,看着席皓澤,最後還是拒絕了,“不了,我想去去別的地方。世界這麼大,我想去的地方也蠻多的。”
而慶幸的是,當初爲了方便,她的護照可通行多國的。所以不擔心沒有簽證會被遣返一事。
席皓澤聽到她這話,也沒有強求她,而是點了點頭,“好,那你要是到意大利的話,給我電話。”
“好。”範依依點頭。
“對了,我的去向……”
席皓澤頓時明白她說什麼,“警方定義爲失蹤。”
聽到這話,範依依低下了頭,“哦。”失蹤……是啊,她只是失蹤。
“依依,你現在也可以給你的朋友打電話,或是你的家人。”他拿出手機給她。
看着手機,範依依知道,只要她願意,她就能聯繫上他們,可是,無論她聯繫上了誰,那個人都會聯繫上司徒景涼,那麼,事情又回到了原點。
最終,她還是搖了搖頭,“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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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一個月……足足一個月,沒有任何的消息,一百多號人的航班,生還二十幾號人,死亡七十幾人,剩下的全是失蹤沒有找到的。
公司的事,家族的事堆壓如山的等着司徒景涼去處理,大家都能明白範依依的失蹤給他的打擊有多大,但是,他還是要振作起來的啊。
司徒景夏同輩的勸不動。
江嵐的話現在他更不會聽。
唯有司徒銳顯了。
從歐洲趕來的司徒銳顯,都不敢相信他看到的司徒景涼怎麼瘦成這個樣子,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似的。兩眼無神,失去焦距的一般。
“景涼!”司徒銳顯拍了拍他的肩膀,“依依的意外,大叔也表示很難過,但是,活着的人還是要向前看的,我們一生總是要經歷各種的生離與死別,我們不能沉浸在悲傷難過裡。”
司徒景涼彷彿聽到了他爺爺從小對他的教誨。
“景涼,身爲家主,第一條就是要以家族利益爲先,不能讓家族利益分化。”
“景涼,你是未來的司徒家家主,你應該……你要……”
“景涼……”
“我沒事。”司徒景涼擡了擡眼,看向司徒銳顯,“訂機票吧,我明天回a市。”
“……”司徒銳顯可是準備一翻長篇大論啊,咦,怎麼還沒有說,他就這麼爽快的答應了?不過不管怎麼說,他振作起來就好了。
然而,他還沒有高興起來,他就聽到司徒景涼說,“答應景彥的事還沒有完成,司徒家現在還處於風雨中,我不會就止撒手不管的。”
司徒銳顯的臉色有微微的不自在,“景涼……”
司徒景涼看向他,“景彥和我又查到了一些,殺死明叔的人,不是黑市上的人。”
“那就是官方的人了?”
“但是子彈卻是黑市售出的。”司徒景涼看着司徒銳顯。
“這樣?”司徒銳顯皺起了眉頭,“之前不是說線索斷了嗎?”
“別忘了,景彥是科學家,心思比一般人更縝密。”司徒景涼不再說什麼,走出房間。
他似乎沒事了,似乎就這樣,放棄了。
可是,他並沒有讓搜救隊伍回來,不管是生,還是死,不管是一個月,還是一年,他,看不到屍體不會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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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
江南
江嵐一直下不了決定,江蓉的手術推了一次又一次。
範依依已經完全沒有了消息,其實大家都已經當她是死了。
人已死了兩個多月,活着的人還有自己的日子要過不是麼?可是,經歷範依依的事,她卻不敢像之前那樣做出決定了,私自的做出決定讓江蓉懷上司徒景涼的孩子。
她,做母親的威信,已經因爲範依依的事,而徹底的失去。
司徒景涼怨她,雖然沒有當初失去理智時的恨意,但是,他對她已經十分的冷淡,至於她所說的任何意見,以前他還會認真的聽一聽,現在,他直接就說,“母親還是爲依依念念經吧。”
一句話便能堵塞得江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江蓉下車,走進園林宅子,直奔江嵐的住處。
醫生已經跟她說了,若是再這樣拖下去,冷凍中的精子人工授孕率會越來越低,本來最佳的時候,是直接使用的,但是當時誰會想到範依依會出事故呢。
現在她人是死了,可是,司徒景涼真的沒有人能管了。
“嵐姨。”看着跪在蒲團上的江嵐,江蓉輕輕地喊一聲。
江嵐沒有睜眼,“你來了。”
江蓉點了點頭,她已經等了這麼久了,卻還沒有等到江嵐的通知,這手術到底還做不做了?
江嵐唸完最後一句,睜開眼。
江蓉上前扶起她。
江嵐看了她一眼,嘆了嘆氣,“小蓉,景涼他恨我了。”被自己的兒子恨着,做母親的怎麼能不難過。
“景涼哥那麼孝順,不會的。”
“不。他是恨了。”江嵐搖頭,如果司徒景涼衝她發脾氣,或是怎麼都好,她還能樂觀一些。
而現在的景涼,完全的冷淡,是的,冷淡……像對一個陌生人一樣的冷淡。
江蓉聽着她這話,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嵐姨,您是不是改變主意了?”
“我回趟a市。這事……我想跟景涼商量一下。”江嵐最終還是這樣決定。
“可是……”司徒景涼知道的話,一定不會同意的啊。
江嵐望着江蓉,“小蓉,我怕景涼要是知道我們私自做這樣的決定,到時哪怕孩子懷上了,他也……不讓生下來。”
“景涼哥不是這樣殘忍的人。”江蓉皺眉,她認識的司徒景涼不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