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是,她壓根就不在乎他會不會難受吧,跟所有人一樣,理所當然的認爲,他應該將責任放在首位。
水沖刷着他的全身,冰冷洗刷卻讓他心緒更加的凝亂。
該死的,他閉上眼,便會自覺地浮現她滿是淚水,咬着下脣委屈不已的樣子。
天知道,這不過是他的幻想,他剛纔壓根就沒有看到她的樣子好麼,都是該死的特助,形容得那麼仔細。
關掉水龍頭,他拿過白色的浴巾擦試頭髮和身體,然後走出浴室。
1806,並不遠,出門左轉進電梯按18樓層,然後再走一些路就到了……
他猶豫遲疑,最後還是不自覺地穿了衣服,正準備下樓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他突然間清醒過來一般,手搭在門把上愣住,他在做什麼?他又要什麼都不計較的去找她嗎?不管她怎麼做,他都要原諒她,並且永遠深愛他嗎?
司徒景涼,別愛得這麼的可笑好嗎?人都有底線的,而她早已跨過她的底線,他還要無所謂。
手機鈴聲持續地響着,他終於還是折了回來,坐到沙發上,按下通話鍵,開了口,“什麼事?”
“大哥,不好了。”司徒景夏話語中帶着微顫,像是受了什麼大刺激一般。
司徒景涼嗯了一聲,的確是不好了,他現在就很不好。
明明在講電話,爲什麼他的眼前還是蹦出她哭泣的臉,“shit。”
“大哥?”司徒景夏突地聽到司徒景涼爆粗口,怔了一下,“難道你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麼?”
“玉扣是……大伯母保管的。”司徒景夏話語頓了一下,這突來的消息震驚的不止是他們兄弟二人,還有此時在泰國的司徒景彥。
司徒景涼本來還煩燥的心,聽到這話一下子清冷下來,他臉色沉重,“你說什麼?”
“玉扣……就是一枚指環,當然是由大伯保管的,後來組織解散,玉扣便沒有了特珠的意義,你父親便送給了你母親。”司徒景夏說着,“可是……”
“可是什麼?”
“我無意中知道,你父親當年解散的時候,對解散的組織發過一道命令。”
“……”司徒景涼心下一下發涼,要是他母親在世還好,可是她已經去世了。
他已經猜到了司徒景夏要說什麼。他曾經就猜測過,以父親和母親的深厚感情,嫁入司徒家的母親,父親不可能什麼都不爲她打算的。
但是他沒有想過玉扣,當然這樣的原因也是因爲他也是最近不久才知道玉扣這事。
最後一道命令。
如果他是父親,他會發什麼命令?
他沉默良久才說,“景夏,如果你是我父親,你的最後一道命令會是什麼?”組織由他解散,司徒家徹底的走上白道,不再用任何的黑暗的手段。
兩兄弟同時沉默。
如果是司徒銳澤,他們會做什麼樣的決定?
“如果危害到妻子兒子的安全……”兩人雖然字句不同,但是表達的意思是一樣的。兩人都猜到是,司徒銳澤給到最後的命令一定保護妻子和兒子的安全。
而這一道命令……
“可是玉扣是非族中男子不能用的。”所以,這玉扣與其說留給江嵐的,不如說是留給當時還是小孩子的司徒景涼的,因爲他同樣的繼承人……
司徒景涼低沉地說道,“不是我。”
“……大哥,我們之前都不知道玉扣的存在。”景字輩中的人,都不知道司徒家當初還有什麼玉扣的。
至於組織什麼的,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聽到的也是無關緊要的。
可是,他們不知道,不代表別的人不知道啊……
司徒景夏和司徒景涼兩人雖然隔着遠距離,但是此時……兩人卻都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景字輩的人排除,那就是有另一個族中的男人……
幾乎是在同時,司徒景涼和司徒景夏吐出了司徒銳顯的名字,也就是司徒景夏的爸爸。
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消息,而一旦猜測吐出了口,那麼當初被忽視的細節就容易冒出頭來,司徒景夏聲音帶着遲緩,“大哥,是我爸做的?”
派人殺死司徒銳明的人並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父親?
不,應該說是司徒銳顯和江嵐聯手而做?
一個是自己的母親,一個是自己的父親,司徒景涼和司徒景夏此時心情都不是一般的複雜。
因爲他也不知道……
“我明天回趟歐洲,景夏,這事也許不是我們猜的這樣。”司徒景涼開口。
司徒景夏卻是呵呵了兩聲,“不是我們猜的這樣,難道你會認爲發號施令的那個人會是淳叔?”可能嗎?與江嵐比較好的,或者說對江嵐最尊敬的,除了司徒銳顯,還有別人嗎?
沒有了。
司徒銳淳與司徒銳明的感情是最要好的,當初司徒銳明能坐上家主,司徒銳淳可是幫了忙的。要不是後來曝出司徒銳明做錯那麼多的事,司徒家的家主之位就要這樣一直的錯亂下去了。
誰會相信會是司徒銳淳做的呢?
“我去迪拜。”司徒景夏沒有勇氣去與自己的父親對質,但是與司徒銳淳對質他還是能做到的。
“景夏……”
“大哥,別攔我。我需要做個心理準備。”在大家都以爲司徒銳明的死是別人的刺殺時,卻是本族人做的?這讓大家如何能接受?
而且這個人還是自己的父親。
掛上電話,司徒景涼一臉的凝重。
母親當年……爲什麼這樣做?
是被明叔逼得?還是對於母親來說,家主之位太重要了?本是自己丈夫的,丈夫被害死,該由自己的兒子繼承,卻又被明叔給奪去,所以,她最終忍不住了?
司徒景涼發現他母親有十足的動機做這事,可是他卻一直都不知道。
現在回想起來,母親對他調查這事也是異常的關心,似乎就是不想他查到些什麼。
當時他沒有注意到細節,現在回想起來,卻是有太多的不正常了。
母親……心虛?
還有大叔,他數次都有些刻意的引着大家往m國的官方組織上去查,而由於當時的確雙方都在博奕,根本查不到,事情到中途就沒有了線索。
也讓他一度以爲,這事就是m國做的。
但是沈安瑞那邊插手了,國家之間的介入,查到的遠比私人要查得到的多,沈安瑞很肯定的告訴他,那子彈不是出自m國的……
當時一切有點頭緒,卻又查不到底,一年的期限已到,他都做好了放棄的準備,家主之位,景彥要做就做去。
但是景彥卻直接的退出了,他說他不做家主,他只要真相。
經過一年的調查,景彥那時早就相信,不可能是司徒景涼做的。
可是景彥的退出,並沒有讓司徒景涼滿意,範依依的事情讓他對自己的肩負重任有了排斥的心理,他沒有說繼續做家主,只是說真相沒有出來之前,還是繼續做着代家主吧。
樓上的他毫無睡意,樓下的範依依更加毫無睡意。
腳疼是一回事,碰到被子一下子就被疼得悚醒,還有別的原因。她閉上眼就看到了司徒景涼的樣子。
他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
此時,他已經離開c市了吧?
以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面了。
此時已經是半夜十一點多,範依依卻還是了無睡意,她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忽地,耳邊傳來什麼聲音。
她的心一驚。
摒住呼吸,聲音停下了,可是她卻被硬生生的嚇出了一身冷汗,在她放鬆着自我安慰說一定是自己出現了幻聽,卻該死的又出現了異常的聲音。
聽說酒店很容易鬧那種東西。
無神論的範依依此時只覺得頭皮發麻,“什……什麼人?”
“……”迴應她的當然是隻有一片寧靜。
範依依將所有的燈都按開,房間一下子亮如白晝,入眼之處,哪有什麼東西,聽錯了聽錯了一定是自己的幻覺。
可是她這樣的安慰才一落下,又聽到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異常聲音,這下她整個人都被嚇得心臟都快停下了。
這房間……這房間沒法睡了。
她趕緊起牀,穿好衣服,拿了包包果斷的出了房間。額頭還冒着虛汗,範依依去到一樓大堂,要求換房間。
但是,這酒店有一大半的客戶都是出事的酒店那邊遷來的,本來現在是旺季,酒店的房源就有些緊張,今天,呵呵,不好意思,沒有空房了。
沒有空房了,這種事情的機率幾乎只有百分之一好嗎?範依依站在那裡,讓傷腳不要用力,她看着前頭的服務員,“你說什麼?沒有空房了?小姐你在開玩笑吧,這酒店那麼大,全滿房了?”生意有這麼好嗎?
“是的,非常抱歉,因爲最近c市在舉辦國際性的會議,酒店的房間早就預訂得差不多了,今天又接了一批客人,的確是沒有空房了。”前臺接待禮貌的微笑。
範依依想哭了,“可是……有沒有客人換一下房間?”
“這位小姐,您住的房間是哪裡讓你不滿意了嗎?”大半夜,幹嘛沒事要換房間啊,很奇怪誒。
範依依咬脣,低頭的靠近,“那房間……有,有不乾淨的東西。”那個字她都不敢從嘴裡說出來。
她這話一出,那個前臺接待也是一怔,臉色微微變白,“你,你看見了?”
“……沒有,但是有異常的聲音。”範依依無比的疲憊,她現在突然覺得好睏,可是那個房間她是打死也不敢再回去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