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的確該下去了。
司徒景涼看着時間,打斷他媽媽的話,“媽,我上去接依依下來。”
江嵐微微一笑,“去吧。”
今天是兒子的喜日,她並不會讓他難堪。
江蓉走了過去,笑得十分牽強,“嵐姨。”
最終,什麼也沒有做,還是看着範依依與司徒景涼訂婚。
江嵐拍了拍她的手,“你是個好孩子。”
江蓉掛着牽強的笑,沉默了。
司徒景涼直接從樓梯上去的二樓,進到化妝間的時候,並沒有見到範依依,他撥通她的手機。
而此時的範依依正和範淺夏從電梯的方向走向樓梯,走到第一格,就聽到手機鈴聲,她接了起來,“景涼?”
“你在哪?”
“樓梯口啊。”
樓下,賓客三幾個聚在一起敘着舊,耐心的等待。
範淺夏就站在範依依的身後,她看着前面輕而易舉就獲得了衆人目光的範依依。當她成爲司徒家的人後,她,再無人可以遮執法她的光芒。
範淺夏踏步向前,眼神看着正在講電話的範依依。
“啊。”事情發生在一瞬間,範淺夏踩到自己的裙襬,整個人往前一撲,然後雙手抱住範依依的腰,範依依手裡拿着手機,腳下的高跟不穩,範淺夏這樣一個動作,她整個被帶着往後倒去。
尖叫聲,聲音落地聲同時響起。
一樓的人都呆住了,親眼看着這樣一幕發生。樓階的級別並不少。
兩姐妹從樓梯口同時滾落,範淺夏整個人頭破血流,瞬間陷入昏迷。
而範依依只覺得腰都快斷了,痛,很痛。
可是,更讓她瞬間慌神的是,身體下傳來的溼熱感。
白色的禮服瞬間被染紅,她躺在那裡,無法動彈。
司徒景涼聽到驚叫聲就從化妝間衝了出來,親眼目睹着不知道怎麼回事踩到裙襬的範淺夏抱住了範依依,滾向了樓梯。
“依依。”一樓的人終於反應過來。有人急步跑上來,“淺夏,淺夏,你怎麼樣。”
李佳旋淚流滿面,抱着範淺夏,“淺夏,你別嚇媽咪,淺夏。”
“依依,依依。”錢錢臉色蒼白,她是知道範依依懷了孕的,此時,她真被嚇到了。
而一樓的江嵐和江蓉兩個人臉上都是滿眼的不置信。似乎對於剛剛發生的意外還是不能相信。
“景涼。”範依依看着匆匆走下樓梯的司徒景涼,她看到他臉上的慌張,她看到他害怕的眼神。
她……卻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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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白色的病房。
鼻尖彌繞的是難聞的消毒水味道,病牀中的人,睫毛微微動了一動。沉重的眼皮緩緩地睜開,露出黑白分明的眸子。
範依依觸目看見的便是白色的天花板,只是,鼻子聞到的消毒水味道,她已經知道,她現在人在哪裡。
“錢錢。”範依依側頭,看見的是扒在牀邊的錢錢。
錢錢一下子驚醒,看見已經睜開眼的範依依,她終於鬆下一口氣,“依依,你終於醒了。”
範依依點了點頭,除了頭還有點暈外,好像也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痛苦。
她擡手,卻發現自己的手背上還扎着針。
“你別亂動,你還扎着針。”錢錢按住她,“依依……”
司徒景涼推開房門,看到的就是已經醒過來的範依依,他臉色疲憊,眼裡全是紅血絲。“依依,你醒了。”
範依依看着這樣的他,“我睡了多久?”怎麼司徒景涼的樣子像是熬了很久的夜?
“兩天。”錢錢先答,“你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了。”而兩天兩夜,司徒景涼一下也沒有合過眼。
“錢錢,我想跟景涼單獨談談。”範依依扯了一抹牽強的微笑,看着好友。
錢錢點頭,“嗯,我去外面買份粥回來。”
“傭人已經送過來,你在門口等吧。”司徒景涼忽地說道。
錢錢點頭,“嗯。”
司徒景涼朝着牀邊走去,最後站在牀邊處,他眼神有着愧疚,“依依……”
“孩子沒有了,是嗎?”範依依都驚呼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冷靜的說出這樣的話。
司徒景涼沉重的撇開臉,微微地點了點頭。
其實在陷入昏迷前,她就知道了,當時,她已經感覺身下那一灘熱流,在那樣高的樓梯滾落下來,她知道,孩子保住的可能性太低太低了。
“看來這孩子真的跟我無緣。”範依依閉上眼,不想再多說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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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錢站在醫院門口處等着司徒家的傭人,卻沒有想到,送飯盒過來的人是司徒景夏。
司徒景夏比司徒景涼好不到哪裡,也是一臉疲憊的樣子,只是眼裡沒有紅血絲,卻是黑眼圈重的厲害。
看到錢錢,司徒景夏頓下腳步,望着她。
“依依醒了。”錢錢先開了口。
司徒景夏點頭,將飯盒遞給她,“這是傭人給她煲好的粥。”
其實範依依昏迷的這兩天,司徒景涼都有讓人準備粥。就爲了她醒來時,能有點東西填飽肚子。
“司徒景夏……”看着從面前擦身而過的司徒景夏,錢錢開口喊住了他,“你爺爺怎麼樣了?”
範依依所住的這傢俬人醫院也正是司徒老爺子養病的醫院。
同一間醫院,司徒景涼兩頭奔跑。
錢錢只知道似乎是司徒老爺子出了問題,但具體怎麼樣,她也不知道,她只看到司徒景涼疲憊的臉。
他已經兩天都沒有休息過了。
司徒景夏頓了一下腳步,輕聲地說,“醫生讓我們準備後事。”
話落,他邁着沉重的步子離去。
錢錢怔在那裡,久久沒有回神。
司徒老爺子突然間這樣,是司徒家所料未及的,但是卻不能改變什麼。
司徒景涼的訂婚禮取消了,懷孕的範依依因爲意外,孩子沒有了。
此時,司徒家的所有人都聚在司徒老爺子的病房裡。他,已經快不行了。
靠着氧氣瓶在呼吸,司徒家的所有人臉色都十分的沉重。
錢錢拎着飯盒回到範依依的病房,她的飯盒還沒有放下,就見一個白皙乾淨的男人腳步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大哥,爺爺要見你。”
司徒景涼看向範依依,“我去一下。”
病房迴歸安靜,範依依還沒有開口,就聽到錢錢說,“依依,司徒老爺子似乎……真的不行了。”
範依依聽到這話,整個人都僵住,“什麼?”
怎麼可能?不是說中風已經有轉好的跡象嗎?怎麼突然間就這樣了?
“司徒景夏說,醫生已經叫他們準備後事。”錢錢扶起範依依坐起,“你肚子太空了,先吃點粥吧。”
範依依點了點頭,“這裡是私立醫院?”
“嗯,司徒老爺子也住在這裡。”
“我知道。”範依依語氣有些沉重,怪不得司徒景涼的臉色那麼沉重。
“範淺夏還在昏迷。”錢錢一口喂着範依依,說了範淺夏目前的狀況。
範家人真的很過份,來看過範依依一眼後,就沒有再來過。李佳旋自然是守着她的女兒。但是範敬誠也太過份了,範淺夏是他的寶貝女兒,範依依就不是他的女兒了嗎?
只看了一次就不再過來了,太過份了。
更加別說範老爺子!!
就算醫生說範依依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孩子保不住了,也不應該這樣啊。
範依依聽到錢錢所說並沒有接話,範淺夏當時抱着她,讓她一起滾落下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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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淺夏住的是套房,此時廳裡,範家人都坐在那裡,臉色凝重。
範敬誠望着範老爺子,“爸,聽說司徒老爺子快不行了。”
範老爺子一下子老了十幾歲,範家唯一攀上高攀的鏈梯突然間斷了,這讓他如何能接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範依依的孩子沒有了。
如果司徒老爺子一死,那麼司徒家三年之內不可能再有婚事。
普通人家是家裡有長輩去世的話,一年內不適宜辦喜事。但是,司徒家是世家,他家遵守的應該是更古老的規距。
也就是三年內不會有喜事。如果範依依肚子裡的孩子還在,那麼,或許婚禮會推遲三年,但是法律上的註冊一定會先完成。
可是……
她現在肚子已經沒有了孩子。
司徒家與範家的這門婚事,怕是不可能了。
範老爺子已經不年輕了,他雖然沒有司徒老爺子那麼老,但是,人一到了七十,死亡就離得越來越近。
這次婚事一黃,範家,怕也就只能止步在這個框框裡了。
他沉重地嘆了一聲,“命也。”
他一聲雄心壯志,一心想要攀越成爲人上人,進入名流世家,但……
他一隻腳都快跨進去了,卻被迫這樣的退出來。
李佳旋紅着眼,她已經哭了好幾次了,“我的淺夏怎麼辦啊,都已經兩天了,還不醒來,醫生說,她要是再不醒,可能這輩子都醒不了了。”
範淺夏是範敬誠疼進心了的女兒,與範依依是不一樣的,聽到李佳旋這話,他臉色也沉重起來,“如果這周還不行,我們就去美國找更好的醫生。”
範老爺子站了起來,“你們自己做決定吧。”他已經老了,他,深受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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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家的所有人都聚在一起,醫生的最後通諜已經下了。
可是在最後的這樣的關頭,司徒老爺子要見的人卻不是他的兒子們,而是司徒景涼。
“景涼去哪了?”司徒銳顯臉色沉重,醫生說老爺子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剛剛老爺子睡過去了,這會醒了過來,但是氣息是越來越弱了,說話都沒有了力氣。也沒有迴光返照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