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貿然前去,恐怕接不到人吧?”
“那我也不能讓她一個人待在那兒!這麼多天……她一定在等我!”霍靳琛垂在身側的手緊攥成拳,加上他昏睡在內,34天800多個小時,只要想到她一個孕婦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孤立無援,他的心就像攢起來了一樣!
樑洛看他這麼衝動緊張的樣子,更不敢將七月爲他捐肝的事告訴他,恐怕霍靳琛知道後,會不顧死活的直接衝到首都溫家去要人。
如今所有知情的人,都像事先約好了一樣,對捐肝者緘口不提,霍靳琛也以爲是醫院聯繫到的某位不願具名的志願者。他出院時甚至給了醫院一張百萬元的支票,請醫院代爲轉交給那位好心的志願者,樑洛等人從旁看着,卻不能開口言破,只覺得心絞如麻。
“你先冷靜一下,這麼衝動只會打草驚蛇,溫煦楊不是沒腦子的人,更何況首都是溫家大本營,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跟溫家比,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商人,算什麼強龍?”
樑洛是親眼見着溫煦楊在短短几分鐘內調動了大批武警和直升機把七月從人販子手上救下來的,那場面跟拍大片似的,槍林彈雨的,樑洛也不是個沒見識的人,當時都有點腿軟發怵。溫家這麼多年背景,根深蒂固,霍靳琛要是就這麼去了,絕對是以卵擊石。
“就算那溫煦楊腦子抽風,願意跟你一對一打一架,以你現在這傷痕累累的,也打不過他吧?”
許是爲了緩和氣氛,樑洛說了個玩笑。
霍靳琛的胸口劇烈起伏着,額上青筋隱現,片刻後,他深吸口氣,閉着眼,跌坐回椅子裡。
然後撐在桌面上的雙手仍然攥的緊緊的,無奈,也恨自己的無力。
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該和溫煦楊與虎謀皮,如今溫煦楊當上了港城的市X委書記,以後跟他、跟明爵較勁的日子多了去了。
那種感覺,像被人扼住了咽喉,是生是死,都在別人一念之間。
“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樑洛說着,自己都很沒底氣。
“我們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賭注……”霍靳琛突然沉沉開口,拉開抽屜,拿出上次魏苡芝給他的那封信。
本來爲了保護七月,這封信他打算永遠不公開的,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
樑洛更關心的是明爵這邊:“而且你就這麼一走了之,之前布的局不是全都白費了嗎?眼看大魚已經入網,難道要錯過收網的時機?七月是溫家的孩子,她待在首都,起碼安全有保障,溫家人只會把她當作掌上明珠捧着,不會對她怎麼樣。”
不過她肚子裡的孩子就難說了……
這句話,樑洛憋着,沒敢說出來刺激霍靳琛。
不過經歷過那麼多磨難,孩子多半也已經保不住了,還是等將來霍靳琛見到七月時,在讓他們小兩口自己說吧。
霍靳琛始終攥着手中的信,指腹摩挲,不知在思索什麼。
沉默良久,他忽然開腔:“連慕堯那件案子,警方調查的怎麼樣了?”
樑洛被問得一愣,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
霍靳琛卻道:“如果警方查不到,就聯繫九叔的人,從黑、道上查。”頓了頓,他眼眸轉動,閃過一道深邃的光:“我想首都那邊,有個人會願意幫我們的忙。”
*
京郊梅園。
溫煦楊站在門口,七月馬上嚇得面色慘白,連手裡端着的牛奶都快顫抖着撒了出去。
他大步走進,長指一伸,替她端穩了杯子:“喝。”
“……”被他這麼盯着,她還能喝的下去?
“你、你又想幹什麼?”
溫煦楊某種冷光一現,眉目清冷的看着牀上畏縮成一團的女孩兒。
這纔是真正的他,平常那些對她的和顏悅色不過是裝出來的,或者說,只有在她順着他的心意時,他纔會那樣和顏悅色。
他順手將杯子磕在牀頭櫃上,不發一言的緩緩走到了窗下,背對着她道:“那就自己喝。”
“……”七月不敢違背,將一大杯溫牛奶一口氣喝乾了。
雖然背對着她,可從落地玻璃的倒影上,也能看到她的樣子。
在他面前,就畏首畏尾,稍微離開他的視線,馬上就自在起來。
這個女孩兒,她爲什麼,就能這樣輕而易舉的挑起他全部的怒火,然後又讓他對她束手無策呢?
她爲什麼這般容易,才幾次相見就拿走了他的心,卻不肯也交出自己的心呢?
幾乎在她放下空杯的時候,他就瞬時來到牀前,手指捏住她單薄的下頜,聲音也變得沙啞沉重:“七月,我沒那麼多時間給你玩躲貓貓。你要保孩子,我也答應了,那你是不是也該給我個準信?你的身份證戶口本,現在都在這,你打算什麼時候跟我去領證?”
“……”七月圓睜着眼睛,幾乎木楞了。
下午那會兒她推說證件和戶口本都在港城,只是想拖一時是一時,到了週末還可以用民政局不上班爲理由,可沒想到他這麼神速,一個下午的時間,就讓人把證件從港城送到首都來了。
她那點小心思又怎麼可能逃得過他鷹一樣銳利的眼睛。
七月被他逼得牙關打顫,詞不達意的敷衍着:“那、那也得給我一點時間……領證這種一生一次的事,總得挑個好日子吧?”
她自覺自己找到了個不錯的理由,眨了眨眼看向面色冷寒的男人。
溫煦楊倒沒有駁回,只是脣角笑意怎麼都有點詭異:“黃曆就不用看了,反正你我都不是迷信的人。我倒覺得七月七日就是個不錯的日子,你認爲呢?”
“……”七月驀的一怔。
七月七日,就是下週四。
更重要的是,那是霍靳琛原先說要帶她去領證的日子!
多……諷刺,多……好笑!
想到那個心心念唸的人,她的眉眼總會泛起盈盈淚光,卻是那種幸福的淚,看在溫煦楊眼中,實在刺眼極了!
捏着她下頜的手狠狠將她推出去,按在牀板上:“我再跟你討論我們的婚事!你在想哪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