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不知何時已將太陽最後一絲光線吞沒,月亮嬌羞地躲在雲層厚,淺淺地映出一圈黃暈,偶爾頑皮地透出一縷光,柔和地灑在那一地雪白上。
魅眼勾魂,紅衣勝血,唉,又是血風。到處都是雪白,他竟然穿着這麼搶眼的衣服四處走動,仗着自己的武功高,真的把這皇宮內院當他家的後花園?
他把我帶到梅林深處的一塊大石後,戲謔地笑着看我:“小金銀,好久不見。”
唉,如果可以,我寧願不見。我嘆了一口氣,把頭扭向一邊。
“怎麼?當了皇帝的妃子就忘了主子了嗎?”他一手從後面摟住我,一手握住我的左手。“受傷了呢。疼嗎?”
他把我的手放在他脣邊,輕吻着那傷口,舌頭輕輕舔着上面的血跡。“嘶……”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你又想怎樣?主、人!”我咬牙切齒道。
“我不想怎麼樣啊,小金銀。倒是你,我要問問,你有沒有背叛我?”他聲音突然一沉,嚇了我一跳。
“說,他吻你了嗎?這裡?”他把自己的下巴卡在我的頸窩上,嘴巴就湊在我耳邊,食指劃了一下我的臉頰。“又或者這裡?”他又點了點我的嘴脣。“還是,已經到可以讓體內的毒發作的地步了呢!”放在腰上的手緊收了一下,勒得我好痛。
這傢伙有千里眼嗎?怎麼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你不是都知道了嗎?還問什麼!”我沒好氣地說。
“是嗎?呵呵……”
“嗯……”我胸口一痛,喉嚨涌上一股腥甜,鮮血,染紅了雪白。這個變態,竟然無端端又送我一掌。
“這是你背叛我的懲罰,你可要記清楚了。”他陰森森地說。
這世上爲什麼會有這麼一個怪物?我無力地任他抱着,他的懷抱其實也很寬,但是隻要一靠近,便讓人毛骨悚然。
“呵呵……這裡果然適合有一個鐲子呢。”他不知何時開始一邊把玩着我的左腕上的鎖魂鐲,一邊詭異地笑着。
“既然已經拿到鎖魂鐲,什麼時候帶我出去?”我說。
“不急,既然已經來了,爲什麼不好好把這場戲看下去呢?還是,你怕自己又忍不住要背叛我?”
“纔不會。”我有點心虛地說。他說這場戲……誰是主角?誰又是配角?我又充當了什麼?血風臉上有着一切盡在掌握中的笑容,他究竟想幹什麼?那笑容背後的深意,我看不透。
“有人來了。”他突然捂住我的嘴,摟着我躲到大石的陰影下。
大石後,響起了兩個熟悉的聲音。
“皇兄最近的狀態似乎不大好啊!聽說你當晚就冷落了那小美人呢。”錦葵玩味地說。
“我的事你少管。”梵天的聲音依舊低沉性感,只是多了許多疲憊。
“唉,我也是爲了皇兄好啊!皇兄似乎忘了自己的初衷。”
“我沒忘。”
“但是你到現在還沒問出忍冬的下落,不是嗎?”
“我……”
“皇兄,最近烏蕨國又在蠢蠢欲動,看似也對那石蓮雕感興趣。我們不能拖下去了。”
“我知道。你那邊呢?還沒有血風的下落?”
“只知道他現在不在血見峰。”
“血見峰的人還真會藏。對了,那個紅可靠嗎?據我所知,到目前爲止,你的人還沒有查到他的來歷?”
“這……派去的人都……”
“我說錦葵,你放在他身上的心思是不是太多了?”
“我……”
“什麼人?”石頭甘遂一聲冷喝,提着劍騰空向我們刺來。血風抱着我一躍,飛過了大石,曝露在梵天與錦葵面前。
“銀兒?”
“紅?”
兩道聲音同時驚訝地響起。血風從背後雙手環抱着我,幾縷髮絲纏到我脖子上,而我身上的狐裘不知何時變得有點凌亂,我們現在的姿勢說多曖昧就多曖昧。皇帝的妃子與王爺的知己,這偷情的罪名看來我是背定了。
“放開她!”面前的兩人同時紅着眼睛瞪着我們說。
“呵呵……小錦,這小人兒很好玩呢。把她送給我好不好?”血風繼續不怕死地挑釁,雙手沒有半點要放開的意思,反而把自己的頭放到我頸間磨蹭了幾下。
“放肆!”梵天緊緊地握着拳頭,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怒過。錦葵沒有說話,眼裡充滿着危險的訊息,不知在想些什麼,看得出他是在強忍着。
“你給我放開她!”梵天一個箭步向我們飛過來,伸手欲抓住我,不料血風又一躍,把我帶到了大石上。
“小金銀,讓這場戲更精彩吧。”血風在我耳邊低聲說了一句,雙脣輕輕在我的脣上一印,帶着戲謔的笑,把我向後一推,轉身消失於漆夜……
“銀兒!”梵天焦急地接住我。
他說讓這場戲更精彩……是啊,這場戲誰是主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導演是他。所以梵天的焦急與憤怒,錦葵眼底的恨意,都寫在他的劇本上,清晰,瞭然。冷風掠過,衣服獵獵作響,感覺我的臉頰已經凍得麻木。梵天抱着我掠過梅林向他的寢宮飛去,前方,等待我的不知是怎樣的暴風雪。
“你就那樣不甘寂寞嗎?”梵天狠狠地把我甩在牀上,傾身壓在我上方。
不甘寂寞?我?不知誰傍晚時在梅林裡跟別人打得火熱。我不作聲,頭偏到一邊,看着金色的牀幔。
“看着我!”他掐着我的下巴,硬把我的頭扳過來,對上他憤怒的眼睛。
現在的他,多像一隻憤怒的獅子啊。俊臉上除了憤怒,還夾着幾分不安,卻都是在控訴着我,彷彿我真的是一個背叛者。撲哧地一聲,我輕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哈!我怎麼忘了?你本來是忍冬的女人,背叛這種事已經是家常便飯!”
背叛……這個詞由他嘴裡說出來真是諷刺啊。究竟是誰背叛了誰啊?血風也說我背叛。可是,也許誰也沒有背叛誰,誰都不過是忠於自己罷了。
“我說皇帝!你的圈會不會繞得太大了?”
“你……剛纔聽到了?”
我點點頭。
“那……就沒辦法了。銀兒。”他突然放輕了語氣,換上一張深情的臉。“銀兒……”他抓起我的手放到他的臉頰上,輕輕摩擦着,“我讓你做我的皇后好不好?只要你肯說出忍冬的下落。”
他終於說出來了,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那一瞬間支離,破碎……我不屑地勾起了脣:“我,不做皇后。!”那一句,堅決,冷漠。他悽然一笑,無力地放開我,仰臥在我旁邊。
“你,從來都不稀罕……”他閉着眼睛喃喃地說。
“知道那天我爲什麼會離開嗎?因爲我看到自己親手殺了你,左手斷了,血流了一地,很紅很紅……就在你的左手放在我的心臟前那一刻,那一幕是那麼的真實,就像真的是我……銀兒,我很怕,怕我真的會親手殺了你……”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終進入了夢鄉。
殺了我?很可笑不是嗎?竟用這樣的藉口。但,也很奇怪,左手……難道這鐲子會讓人產生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