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浩南見過大場面的。
瑞能神僧的萬人誦經,若溫將軍的千軍萬馬,北部特區的土皇帝,白浩南都見識過。
但這些場面都能比較超然的站在旁邊看,只有心頭默唸HMP,才能不卑躬屈膝。
可面對真正摯愛的夢想就放在眼前,他還是心動神搖。
好像連阿依都曾經給他念過經,一切因果皆由貪念所致,這可能纔是白浩南的貪念,默默的深呼吸都沒法壓住的劇烈心跳。
馬兒更親身經歷過,從球員轉變爲教練乃至經營者,所以拍着白浩南的肩膀:“這個大學生運動會代表隊的事情已經不那麼關鍵絕對了,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現在隨着國家政策傾斜,光是甲級隊的殼都有炒作上漲的可能,早點跟資方談,我這邊會全力支持你的,需要我辭職過去幫你打雜都行,因爲我相信你能做得跟別人不一樣。”
劉浪悄悄舉相機給白浩南馬兒拍照,想記錄這個時刻,樊尚澤的穿着本來就是律政麗人的標準樣式,黑色套裙外面巴寶莉風衣,最亮眼的還是絲巾總能襯托出這樣幹練的強大氣場,肯定比兩個男人更上照,所以帶着最春風拂面的姿態聆聽,那表情絕對比彤彤她們這樣的表演專業還職業。
白浩南點頭自嘲:“可能我現在終於開始走狗屎運了?前三十年都在瞎混,看清方向,明白自己要做什麼,這運氣就來了?”
馬兒嘿嘿嘿:“別昏頭,很多人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始犯錯,這時候錯一步後面很多都錯!”
他已經開始履行負面教材的職責。
樊尚澤卻開口:“這不是運氣,古人就說過,知止而後有定,知道自己應該達到的境界,纔有堅定的方向,然後纔有一切,每件事情都是有根本有來由的,這就叫事物發展的規律,成天琢磨偷雞摸狗歪門邪道的人,接觸交流的自然是雞鳴鼠輩,當您的志向遠大起來,又能夠腳踏實地的做出成績,有讓別人值得信賴的成績,那順着這種規律吸引來的氣運是順理成章的,一個成天怨天恨地、無所事事的人,怎麼可能被人青睞?實話說,當白指導站在場邊指揮比賽的時候,我這個外行都覺得很帥氣,很有氣勢!聽了不少小姑娘的議論呢。”
馬兒哈哈哈的笑:“長得帥,怎麼都有理!”
樊尚澤可能是真不太清楚這個有着大蒜鼻子的老球星曾經是什麼地位:“不是外表的帥,而是由內到外體現出來的氣質,說句不怕自戀的話,在律師這個行當,我自認爲也不算是醜得不能見人,關於我取得的工作成績,背後自然有很多難聽的話,認爲我不過是憑藉長相甚至更齷齪陰暗的思路才走到今天,可長得帥,長得漂亮的人那麼多,爲什麼能成功的還是極少數?這不是我恭維白指導,我希望您能把這種氣質,氣場擴大,但不要流於猥瑣,男人,可以風流但不能下流,這個界限白指導以後真的要注意,身份不同了。”
馬兒可以毫不忌諱的哈哈哈,劉浪得忍住表情,還好有單反相機遮住臉,但拍下了白浩南抽抽的臉:“我這叫風騷!這就是我設計的定位!”
樊尚澤也哈哈哈了。
既然夥伴們能把話說得都這麼直言不諱,白浩南也明說:“這件事我認爲並不是那麼急迫,甚至值得慢慢打算,一方面用最小的代價把俱樂部拿到手裡,另一方面也全面搞清楚我們能做什麼,該做什麼,前者拜託樊律師做準備,後面得馬哥協助下我,消息暫時不要外傳,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把比賽打完,獲得最終的成績纔是一個教練的根本,對不對?”
馬兒都若有所思的想了下,然後有點自嘲的笑:“當年……我可是馬上就把所有精力轉向展望未來了,結果什麼都沒有,失敗……還真不是無緣無故的。”
白浩南這麼想,也是這麼做的,叮囑過劉浪需要跟白華開始準備思考的工作,先到酒店各個房間檢查隊員們的賽後恢復狀況。
老董正被泡在倒滿了冰塊兒的浴缸裡!
就像一瓶泡在冰桶裡的香檳。
這是最近部分歐洲俱樂部和運動醫學專家正在推崇的低溫冷療法,大學生球員們自己都有所耳聞,所以醫科大研究室和助理教練實施起來,球員們還興奮好奇得很。
因爲所有的研究結果證明,在三四分鐘內短時間這樣極低溫度的冰鎮一下能加速生產肌酸乳酸之類,迅速幫助肌肉恢復,而且肌肉韌帶會被很有效的控制炎症,另外還有一大堆非常專業化的解釋,譬如延緩細胞生長分裂,減少運動溶血,白細胞因子水平變化,有些低溫生理現象甚至是現如今醫學還不完全能解釋的。
很多職業俱樂部可能都很難找到這種專業化低溫療法的細節方式,畢竟不是單純那麼簡單的把人冷凍下就好,時間分寸的掌握稍有不慎就會導致凍傷甚至更加危險的情況發生。
但偏偏醫科大這邊就獲得了意大利米蘭大學研究團隊的論文交流機會,能夠全面接觸到學術方面的所有技術細節,還亟待小範圍的試驗呢。
大學生代表隊恰好就做了小白鼠!
這纔是白浩南不太擔心老董他們幾個體力的問題。
這玩意兒真有點神奇,雖然不能完全按照歐洲實驗室裡面要求的搞出零下一百多度的超級低溫實驗室,但現目前能局部在專業領域做實驗已經讓研究生很開心了,畢竟他們也需要交出很多研究業績。
不光是短時間在冰塊池裡面泡,還要和滾燙熱水交替淋浴,白浩南笑嘻嘻的看了球員們雞飛狗跳的場面以後,剛纔還劇烈激動的情緒也神奇般平復下來,再看到整理所有賽後教練日誌的陳素芬時候,已經能非常裝逼的平淡:“給老陳說一下,江州市那位副市長詢問我有沒有興趣接手藍風俱樂部,我答應了,問問他有什麼需要全面考慮的。”
陳素芬驚喜:“真的?!”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五個男人,有倆都是把大半生命交織在那個足球俱樂部上,另外三個看來未來長大以後也會脫離不開,當然清楚白浩南和老陳對那間俱樂部的感情,也清楚政府行爲如果欽定了讓白浩南進入,那就基本鐵板釘釘了。
白浩南穩定的點頭摸手機,陳素芬奇怪:“你爲什麼不給他說,他肯定願意聽見你親口告訴他,你能接他的班!”說到這裡肯定有無比驕傲!
白浩南卻笑:“接班的事情還得問於老闆願不願意投錢給我收購藍風俱樂部……”
有錢真的可以爲所欲爲,空有一堆股份,卻不懂怎麼變現也沒財大氣粗的陳素芬只好撇撇嘴去打電話,不過還是高興,成長在體育家庭裡面的她最有這種家屬榮光的感受。
沒想到本以爲毫不猶豫的於嘉理卻有點遲疑:“江州?”
白浩南嗯:“之前你跟老於不是都有想過收購一傢俱樂部麼,那時候我思路比較簡單,還打算像別的前輩那樣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一批孩子,所以早早收購俱樂部等於白燒錢,可現在整個訓練營的規模鋪得很大,我有些新的想法,所以改變下思路,你會不會覺得有點不謹慎?”
於嘉理的思路卻是另一邊:“從我的角度來說,如果這傢俱樂部能遷到桂西,我舉雙手贊成,畢竟我們現在整個培訓教育集團要放在桂西,這麼巨大的體量,你知道我們需要獲得多少政府支持麼?哪怕是一點點稅收上的優惠都夠你養幾個小老婆了。”
這會兒白浩南能提醒界限了:“在談工作啊?”
於嘉理不道歉:“我們是工作,也是生活,放在江州不是不可以,西部大開發這樣的噱頭很好用,甚至還能爭取一些政府項目和資金,這個我擅長,但這就意味着你以後更是長期在江州生活工作了,憑什麼?我也希望能經常看見你,看見你陪着女兒,我也想工作之餘看看電影逛個街,我很快就要過三十歲了。”
白浩南就頭疼她這種喜歡胡攪蠻纏的生活工作一把抓:“我也不探討你有沒有把公司辦公場所搬到江州來的可能性,我未來的工作狀況肯定是大部分賽季時間投入俱樂部精力,其他時間放在青訓培訓上,所以我大量的時間應該在訓練場和全國各種賽場,家庭生活……我想我現在沒有家庭的狀況是最合適的,不用浪費很多時間在那些家長裡短的雞毛蒜皮上,我真覺得渾身都是要投入到比賽訓練中去的緊迫感,我不是以前那個浪費時間無所事事的傢伙了。”
電話那頭靜默了好一會兒才悠悠的開口:“悔教夫婿覓封侯,現在我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想要男人雄心萬丈,就別想要總往家裡放,這次你已經決定要正式回到那個職業足球的舞臺上了?”
回到酒店的路上,白浩南就認真的想過:“是,樊律師之前說我是因爲有了志向,所以慢慢走上發展規律,我回想起老和尚也反覆告誡我,堅持正確的方向,不想那麼多的只管努力,也許有天會發現夢想忽然在面前,我想是時候了,於兒,我需要你幫助我,俱樂部是你的,但所有管理權必須是我的,我會把它經營好,我想去實現這個夢想。”
於嘉理幽幽:“要是我沒錢,你還能這麼認真的給我說這番話,那纔是我的夢想。”
然後長嘆一口氣聲調都變了:“行行行,我也就是矯情!越來越捨不得還能使喚你要挾你的時候,要是等你真的……你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對我和女兒?”
白浩南看眼近在咫尺的陳素芬,還是沒甜言蜜語:“時間會證明你這種擔心就是瞎幾把折騰!”
於嘉理幸福又不滿的哼:“我過去找你談,還要警告下那個律師!”
能不能在大事臨頭的時候關心下正經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