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作爲操作員的長工,沒等章澤天和徐光啓說話,已經忍不住對這張犁誇讚起來:“這犁好用,耕出的壟溝清晰,用來種麥種豆都合用。也輕便,一天能比那些舊犁多耕三成的地。東家,現在趕快多打造幾架出來,到伏天夏耕的時候就能在很多地塊中替代用鋤頭耪地,活計可就輕鬆多了。”
章澤天也沒有發現有什麼明顯的缺陷,當即讓譚木匠先打造五套出來,給自家試用。
徐光啓這兩天以來,對章澤天弄出來的這類千奇百怪的物件已經見怪不怪了,但是還是對這新犁給予了高度評價:“雖然只是小小的改進,卻可以讓一頭牛發揮出一頭半牛的作用,這樣農戶便可以騰出更多精力來積肥、澆水,田地高產可期。這寶貝你可不能秘而不宣,要廣爲傳播纔是。”
試完犁返回莊子的時候,只見十幾匹馬正從莊南的官道上疾馳而來,如風一般來到莊門外。
此時天色將晚,下地勞作的人們正陸續回莊,在莊南的大道上匯聚成一道人流,馬匹無法奔馳,那些騎手便策馬躍過路邊的壕溝,從路邊的麥田裡踏着半人高的麥苗向莊門迅速馳近。
將到莊門的時候,騎者中領頭的一人縱馬躍迴路上,攔住了一個扛着鋤頭的農人問道:“喂,這幾天見到過一個老先生和一個年輕的書生騎驢從這裡經過嗎?”
那農夫見這人凶神惡煞一般,先自害怕起來,顫抖半天才說道:“沒……沒見過。”
那人轉向陸續回莊被堵在莊門外的人羣大聲問道:“有沒有人看到過一個老先生帶着一位年輕書生或姑娘從這裡經過?”
章澤天這兩天帶着徐光啓父女出入莊子,農人中自有人見過,不過此時也是巧了,此間之人中卻沒有人見過他們父女騎驢而來的場面。此時的農民,眼界窄,大多相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也不知這兇惡的騎士爲何問及這老先生,哪裡會有人回答他們?
那騎者見衆人面面相覷,還有人交頭接耳,卻無人站出來回答他,心情急躁之下惱將起來,刷的一馬鞭抽在一名青年的頭上,怒道:“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那老先生出了事,我將你們這莊子屠個乾乾淨淨!”說着,嗆哴一聲,將腰間的長刀拔了出來。
農人們見此,更加害怕,不知是誰領頭,發一聲喊便朝莊子裡面逃去,嘴裡亂糟糟地喊着:“有響馬啊!殺人啦!”
那騎者越發惱怒起來,縱馬向農夫們追去,揮手之間,已經有兩人被他砍翻在地。後面的騎者也同時策馬衝向莊門。
不料將到莊門時,莊子的兩扇大門已經從內向外緩緩關閉,更有兩枝羽箭從莊牆上飛出,朝那領頭的騎士射去。原來,在莊門處值班的民團隊員,聽說有響馬到來,已經開始動手抵抗起來。
莊子中民團使用的,只是打獵用的軟弓,力量不足,那箭枝飛行也不快,被那騎士揮刀撥開,但等他再想衝擊莊門時,那兩扇厚重的木門卻已經轟然關閉,隨即便有兩根碗口粗的硬木門栓從門後鎖住,再想憑奔馬硬衝莊門顯然是不行了。
就在這一片混亂之中,章澤天與徐光啓父女,連同兩名試犁的長工,已經走到距離莊門三四十步遠的地方。那騎士帶來的混亂髮生在電光石火之間,轉眼便已經是一片劍拔弩張的緊張場面,他們再想避開都已經來不及了。
騎士衝擊大門不成,回身命令自己帶來的手下:“將外面的人先都捉了,好好審問一下,我估計徐相很可能就落在這莊子之中。這些土匪好大膽,此番若不屠了這莊子,如何向孫大人交待?”
衆騎士聽得命令,紛紛催馬向莊外大路上飛奔,更有幾人直接從田地裡繞了一個大圈子,將莊外遠處近處的人朝莊門驅趕,更有人在下意識地反抗了一下之後便被砍翻在地。
章澤天並未聽到騎士開始時與農人的對話,尚不明白他們的來意,見這些人明目張膽地拔刀傷人,登時大怒:“這是哪裡來的強盜,竟然如此兇狠,光天化日之下便敢行兇傷人!”
他悄悄囑咐徐光啓:“徐老,一會你們父女注意隱蔽,最好不要引起強人注意,尤其英小姐更要注意不要露出破綻。”
徐光啓不知道他要幹什麼,還沒有來得及回答,章澤天已經從他們身邊跑開,沿着大路朝遠處逃去。
一衆騎士見章澤天衣衫遠比那些農夫整齊,顯然不是普通人,當即便有兩騎向他身後追來。
追來的兩匹馬一先一後,前面一匹馬追到章澤天身後時,那騎士揮手便用刀背抽向章澤天的後頸。他見章澤天衣衫整齊,便想將其活捉之後再問口供。
卻不料章澤天在間不容髮之際突然一矮身,騎士那一刀已經落空,而章澤天的身體隨後便是一彈,跳了起來一把抓住了騎士的衣袖,將他從奔馬上直拖了下來,一拳打在他的脖子上,將他直接打昏了過去。
後面那名騎士發現前面的變故之時,也已經追近章澤天身邊,前面那匹馬在章澤天這一拖之下,突然轉了個方向,剛好擋住他的去路。第二個騎士倉促間難以應對,只能一帶馬繮,坐騎陡然轉了個急彎。那騎士的身子也提前傾斜,順着馬轉彎之勢移動,保持住重心,騎術顯然甚精。
不料章澤天在打翻第一個騎士之後,揮手便丟出了一柄短刀,剛好刺在轉彎騎士繃緊的後腰上。
這一刀倉促之間發出,力量並不太強,卻恰好刺中他腰間用力之處,後力不繼之下,那人噗通一聲跌下馬來。那馬兒戀主,見主人落馬,只跑出幾步便收住四蹄,又轉回主人身邊。
章澤天快步上前,將兩匹馬都牽在手中,從二人的馬鞍上將一人的弓和兩代箭摘了下來。
他不擅長騎馬,因此並不上馬,而是將兩袋箭都掛在自己的腰帶上,繼而又從另一匹馬的馬鞍上摘下一柄長桿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