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行軍和白天不同,前出探路的斥侯並不會與大部隊拉開太大距離,只是走在隊伍前方几十公尺之處。斥侯有兩批,都是以班爲單位的小隊,距離大隊一遠一近,遇到路上有需要注意的地方時,斥侯都會留下專人來指導通行。
夜間在陌生山路上行軍,以穩重爲主,速度比白天時慢得多,一個小時只能走出兩公里左右,最多不會超過三公里,如果前面正在逃走的敵軍打了火把趕路的話,他們是追不上的。
章牛和秦立打的就是後金軍不會連夜趕路的主意,這樣他們的速度再慢也比停止不動要快,只要追上兩三個小時,也許就能看到敵軍的蹤跡了。
自衛隊一刻不停地前行,路上只有沙沙的腳步聲,就這樣一直走了幾個小時,月亮將上中天的時候前方忽然傳來停止前進的信號。原來是前言探路的斥侯發現了後金軍的營地。
章牛下達了原地休息,準備戰鬥的命令,與秦立一起到隊伍的最前方察看。
後金軍的營地建在一片山坳裡,由一片營帳組成,馬羣被營帳擋在後面,營地外面並沒有建營牆,只有十幾個騎兵遊曳在營地外面。
自衛隊的前鋒此時距離後金軍營地還有一里左右,後金的遊騎並沒有離開營地太遠,一時沒有發現他們。
秦立說道:“看來女真人根本沒有想到我們會連夜追趕上來,我們直接殺上去就能解決他們。現在他們人馬分離,想逃也逃不了。”
章牛說道:“道理雖然是這樣,但是連夜作戰視野不清,難免會有損傷。不如等天剛亮的時候再發動突襲,趁這段時間也讓隊員們先休息一下,大家趕路都很累了。”
秦立點頭同意章牛的意見,兩人當即爲各自手下的自衛隊劃分了發起突擊的位置,預留出來三個排作爲預備隊,又安排了近防炮的陣位,才命令自衛隊悄悄潛伏到各自的陣位上去。
就在大家即將完成戰前調動的時候,遠處後金軍的營地裡面忽然有狗叫了起來。章牛他們沒想到後金軍竟然還帶着狗,就在不知道是否要開始進攻的時候,值夜的遊騎中忽然有響箭射出,隨後又傳來了號角聲,這下可以肯定他們已經暴露了。
章牛不再猶豫,大塊喊道:“開炮!開始進攻!”
這時進防炮已經進抵到距離後金營地兩百多米的位置,並安置好了炮架,只是還沒有裝彈。聽到開炮的命令之後,炮組立即取出炮彈裝進炮中,扣上火帽,便朝着遠處的營帳進行拋射。
近防炮是直射炮,作用與霰.彈槍類似,只是威力大得多。像現在這樣拋射的話,倒是也可以打擊到二百多米外的敵人,只是準頭就不好說了,那麼大面積的營地也不一定能夠命中。
好在他們這裡不止一門近防炮,雙方攜帶的近防炮一共有九門,一起開炮的情況下,還是不斷有鉛彈落在後金軍的營中,把裡面的後金軍打得鬼哭狼嚎。這鉛彈與一般的火繩槍鉛彈大小相仿,如此高速拋飛過去,只要落在身上就是筋斷骨折的下場,後金營地之中總共不到三百人,兩三輪炮轟之後便有六七十人傷亡。
此前的狗叫與響箭已經把後金軍驚醒,知道有敵來襲,正在手忙腳亂地起牀備戰,此時炮彈來襲,根本沒有時間披甲,便紛紛拿起刀槍衝出了營帳。
自衛隊員們早已將後中的歩槍裝填好了彈藥,見有人出來便是一頓齊射,把率先衝出營帳的後金士兵打倒了一片。
就在這時,後金營地之中忽然傳來不斷的馬嘶之聲,隨即蹄聲震天,被圈在營帳後方的那幾百匹戰馬竟然從營地裡奔涌而出,朝自衛隊這邊衝來。
原來那些原本遊蕩在營地外面的哨騎見山坳外面已經被圍,知道自己是活生生的靶子,在聽到炮聲之後第一時間策馬奔到了營後的馬羣之中,驅趕馬羣朝外衝。
與此同時,完全沒有準頭的近防炮也有鉛彈不斷落在馬羣之中,更加劇了馬羣的狂躁。
這時,自衛隊員已經把山坳出口完全堵住,如果只是後金軍衝出來,他們自信用手中的歩槍就可以將其完全封鎖,但是狂躁的馬羣完全不懼仔彈的威脅,加之馬的生命力本就比人更頑強,雖然歩槍和近防炮不斷射擊,還是讓一部分馬匹衝到了包圍營地的自衛隊員身前,最終逃到了包圍圈外面。
眼見這種情況,自衛隊員們臉上都不好看,不用問也知道,被馬羣衝過的地方,那些自衛隊員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好在後金軍裡面沒有幾個人來得及上馬,即使上了馬的也成爲衆人射擊的首要目標,應該沒有什麼人逃得出去。最後從營帳中逃出來的人,已經與馬羣拉開了距離,更是無法跟隨馬羣逃離。
章牛命人吹號傳令,命令包圍圈原地不動,監視營地中的動靜,又命令後備隊到馬羣經過之處救護被馬羣踐踏過的隊員,再補全包圍圈的缺口。
包圍監視的態勢一直持續到天亮,後金軍被這一場夜襲全殲,死傷慘重,抓到的俘虜還不到總人數的一半,更多的人被仔彈和炮彈直接擊斃了。
自衛隊也被奔馬帶走了三十多條生命,從馬羣的蹄下搶救回來的傷員只有十多人,傷勢都極重。
自衛隊使用的歩槍,摺疊式刺叨打開之後位於槍口的下方,即使打開刺叨仍可以射擊。但是刺叨打開之後會影響仔彈出膛時的受力,對射擊精度影響非常大,所以自衛隊的條例規定在得到長官“上刺叨”或“開刺叨”的命令之前,是不準打開刺叨作戰的。沒有打開刺叨的歩槍在狂躁的奔馬面前基本等於不設防,被奔馬踐踏,傷亡慘重也就是不可避免的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