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謝謝您啊,多虧您發善心,否則這些人回去得吃了我。您是不是還有朋友需要應酬,我就不耽誤您了,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您要是想旅遊我一定給您報個最低的價兒……哦對,您估計也用不上我,呵呵呵……”
女導遊把團員都安全送上了船,這纔想起洪濤,趕緊又湊過來道謝,還從兜裡掏出一張名片,遞了一半又覺得不太合適。眼前這位都已經包船了,還用得着旅行社嗎?
“那可不一定,這上面的電話能找到你吧?”洪濤一直都站在二層的樓梯下面,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女導遊忙活,臉上帶着一股子很詭異的笑容。那張名片也被他一把拿了過來,低着頭藉着船上的燈光仔細看了半天,才擡頭說話。
“能,二十四小時開機……”女導遊讓洪濤弄的有點含糊,不由自主又往後退了半步。這位是要吃人啊,怎麼五官都錯位了,笑得這麼瘮人。
“那成,我姓洪,三點水的洪。你先去忙吧,回京城見!”看到女導遊的神態洪濤知道自己可能又笑得不太好看了,但想控制也控制不了,由於內心太激動,臉上的肌肉稍微有點痙攣。
等女導遊走了,洪濤又拿起那張名片,還掏出雪茄噴燈照着使勁兒再看了一遍:京城順風國際旅行社有限公司,業務副經理,韓燕!
名字對,模樣也對,年紀嘛,要真是她的話應該有三十六七歲了。這大晚上的又畫着濃妝,自己也看不準,但肯定是三四十歲的樣子。假如不出太大意外,那她就是韓燕沒錯。
合算自己找了她半天,她就躲在西直門內的一個寫字樓裡,離自己還不到三公里遠。這尼瑪派出所真是吃乾飯的,還沒出二環呢,愣是查了好幾年沒查到這個人!
“你認識她?”上了二層,托馬斯已經一個人喝上了,他坐的這個位置一探頭就能看到下面的甲板,剛纔他估計也沒少探頭。
“故人的妹妹,好多年沒見,沒想到在這裡碰上了。”現在洪濤已經顧不上和托馬斯逗殼子玩了,他甚至想馬上下船買飛機票回去。當然了,這只是心情,實際上還不能這麼做。當着老丈人對另一個女人興趣太大,明顯是要找揍。
這艘大帆船慢慢悠悠的在海面上游蕩,一點都不體諒洪濤的心情,足足拖了四十分鐘纔在尖沙咀天星碼頭靠岸,然後洪濤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領着一羣人消失在碼頭上。
托馬斯帶着自己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則沿着半圓形的海洋中心一直往東,穿過廣東道,拐上了北京道,鑽進了那座有點像帆船酒店的玻璃大廈裡。
這座大廈很特別,它沒有名字,就叫北京道一號。以前洪濤倒是知道這裡,是座集美食、購物、寫字樓爲一體的綜合性建築。
托馬斯要去的地方在這座大廈的二十八層,是一家叫做“衚衕”的餐廳。叫衚衕,裝潢也是北方樣式,有門樓、鏤空窗櫺、磨磚對縫的牆壁、大方磚的地面、古色古香的桌椅,很像一座京城小院。
可是當你往窗外望的時候,維多利亞灣的夜景又會把你從小院、石榴樹、葡萄藤的感覺裡拽回來,分分明明的告訴你,這是在一座現代化的摩天大樓裡。
餐廳不是酒吧,但它上面還有一層,是一家叫做aqua的西餐廳,主營意大利和日本菜,這裡有個小酒吧,規模不大但很精緻,景色也好,很有情調。
最主要的是在這裡能一邊喝酒一邊品嚐雪茄,一上來洪濤就看到吧檯邊上坐着個年紀不大的女人,手裡拿着一根黑又粗。
托馬斯應該和她很熟,見面就抱着腦袋蹭臉,輪到洪濤的時候就沒這個待遇了,只是稍微伸出手尖碰了碰。至於說她是誰,是不是托馬斯外面的女人洪濤一概沒去留意,腦子裡還在琢磨剛纔那個熟悉的女人背影。
不一會這家餐廳的主人來了,他叫大衛楊,是這裡的老闆之一,剛纔那艘張保仔號連同樓下的衚衕餐廳都是他和一位英國合夥人的,而他手裡的兩瓶酒也是那位英國合夥人窖藏的正宗蘇格蘭威士忌。據說產量有限,所以不外賣,只是朋友來了才喝點。
洪濤不太愛喝這種蘇格蘭威士忌,雖然很多成功人士都喜歡這個調調,可它那種消毒水味道真是太難聞了。好在自己喝的這一瓶是低地產區的,味道還不是那麼衝。
另一瓶就不太友好了,它產自艾雷島區,那地方是盛產泥煤的地方,用泥煤烘烤過的麥芽都帶着一股子瀝青味道,和醫院的消毒水沒啥區別。
這也就很好解釋爲什麼美國禁酒期間會有好多酒鬼去醫院偷碘酒喝,不是他們的口味重,而是有兩種蘇格蘭威士忌本來就是碘酒味道。他們都喝慣了,根本不覺得難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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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玩意就是蘇格蘭人的本地土酒,一點都不高大上,只是隨着大航海時代擴散到了全世界的殖民地,結果愣是成了高端產品,還被賦予了各種品質。
有個尼瑪毛的品質,蘇格蘭、愛爾蘭早年間都是窮的不能再窮的地方,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蘇格蘭人和愛爾蘭人逃荒到世界各地去討生活。結果逃荒的人混好了,他們家鄉的土酒立馬身價百倍,成了好玩意。
另外很多人把蘇格蘭singlemaltwhisky稱作單一麥芽威士忌,這個叫法不對,或者說有偏差。
single這個單詞在這裡不僅是指的單一麥芽,還有單一酒廠釀造、發酵、熟化的意思。最好的蘇格蘭威士忌必須是由發芽大麥釀造,經過兩次蒸餾之後,裝在一個橡木桶裡在原廠放三年以上的酒,然後不經過勾兌就裝瓶。
這種酒被稱爲s.s.maltwhisky,第一個s是single,第二個s就代表只在一個橡木桶裡熟化,未和其它捅裡的酒勾兌。
平時我們見到的蘇格蘭威士忌其實都不能叫做蘇格蘭威士忌,它們沒在原廠木桶裡發酵,是散裝酒出口之後去世界各地灌裝的。嚴格意義上講,凡是未在蘇格蘭原廠發酵三年以上的酒都不能被稱爲singlemaltwhisky。
還有很大一部分蘇格蘭威士忌是由好幾個木桶裡的酒勾兌的,主要是爲了調整味型,酒瓶上標示的年份是最年輕木桶裡酒的熟化時間。
前世裡洪濤在紐約混的時候,那些wasp的聚會裡雪茄、威士忌、女人、生意,轉來轉去就這麼四件事兒,洪濤耳朵裡都聽膩了。
他們那羣人百分之六十都喜歡喝這種消毒水,沒轍,這玩意是他們祖輩的味道,就和很多老北京人喜歡喝豆汁一樣。只不過咱們沒殖民過別人,也就沒機會給豆汁安上這麼多高大上的品質。
“你是黛安娜的男朋友!她把你帶回家了?”當托馬斯把洪濤介紹給這一男一女時,他們倆都是一個表情:不太相信、很驚訝、又有很多疑惑。
“事實上是我帶着黛安娜回家的,她有點和家人認生。”洪濤的回答自然是怎麼拉風怎麼來,說完了還得一仰脖把消毒水喝光。再來點,消毒水就消毒水吧,看樣子挺貴的,不喝白不喝。
“托馬斯,這下你可有的受了,他和你想象的女婿一樣嗎?”那個女士是個挑事兒精,好像對托馬斯的家庭不幸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還要把洪濤也拽進去一起蹂躪才高興。
“連鬥牛士雪茄都能抽,別喝這種女人的玩意,換這個!”托馬斯還是很能扛的,沒被女人的話挑出火氣來,但也沒饒了洪濤,伸手拿起另一瓶酒。
ps:感謝二十八樓書友,加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