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臺改制轉型,一夜之間,衍生出幾十家用影視媒體做包裝的廣告公司,整個市場和產業形成了僧多粥少的局面。在這種市場態勢下,五花八門的商業暗戰、不正當的惡性競爭大戲就上演了。
某一天的上午,公司接待室。
空曠的接待室只有李小丫和負責室內保潔的屈阿姨兩個人。
李小丫在值班室忙碌着,時不時有電話找,這部電話的電話鈴響了,她去接這部電話,那部電話的電話鈴響了,她又去接那部電話。一個人實在有些忙不過來。屈阿姨漫不經心地擦着桌子,好像有什麼心思一樣不時朝外東張西望,似乎在等待什麼,又似乎在盼望什麼,有些心不在焉。
這時,玻璃門外出現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
男士不停地按門鈴,鈴聲一聲接一聲地響着,屈阿姨假裝沒有看見也沒有聽見,仍然若無其事地擦着沙發上的灰塵。其實,每天都在照例擦拭的沙發、茶几、辦公桌本沒有丁點兒灰塵,這是公司給保潔人員制定的規矩,每天都得擦拭任何一件兒擺設,不得遺漏,不得做做樣子,走走過場,必須一絲不苟,保持室內窗明几淨,一塵不染。見此情形,李小丫不得不對電話裡的客人說:“對不起,現在有人按門鈴,我得去開門。我不得不放下電話,改日再聯繫。對不起啦啊。”她放下電話,匆忙開門。
兩個人進來了,見遲遲不開門,都把臉繃着,面帶怒氣,似乎有些不滿。李小丫忙解釋,說:“今天只我一個人在公司值班,領導和其他同事都出去辦事了,剛纔接一個客戶的電話,有些怠慢了,請諒解。你們先坐,我給二位泡茶。”說着,正要泡茶,只見兩個人也沒有要坐下的意思,在接待室東看看西瞅瞅,然後準備往經理室闖,李小丫忙攔住了,說:“我們經理不在。”“你們經理不在,就不能進他辦公室嗎?”
李小丫說:“我們公司有規定,不經過當事人允許,任何人的辦公室都不能進,包括我們員工在內。”
“這是你們的內部規定,對我們檢察官來說,沒用!”來人盛氣凌人,看來頭,聽口氣,一定不小。李小丫定了定神,開始注意這兩個人的外貌特徵。
這男人一身西裝,頭髮梳理得油光油光的,鷹鉤鼻子下面的人中位置長着老鼠屎大小的黑痣,尖尖的下巴套着一個圈一樣的領帶,打結處拉得下下的,一副二流子樣子。他衝李小丫看了看,戲虐她說:“嗨嗨,我是檢察院的,你這丫頭片子沒見過檢察院的檢察官嗎?”李小丫說:“我年小幼稚,還真沒見過檢察官。”
“有人舉報你們公司是詐騙公司,我們是來取證的,請你配合,不要阻擾我們執行公務啊。”男人開始恐嚇。屈阿姨不動聲色,朝那女人遞過一個眼神,朝經理辦公室努了努嘴。
女的也是一身西裝,有些男性化特徵,只是說話的聲音分明就是一個女人,她也不停地附和着。這兩人見公司就李小丫和清潔工,觀察了一會兒,男人不由分說硬闖進去了,在草兒辦公室一陣亂翻起來,氣焰十分囂張。李小丫見此情景,給李草兒打電話報告情況。李草兒安撫李小丫,要他沉住氣別慌,儘量把人拖住。於是給三妹打電話說明情況,三妹接到草兒電話,馬上接通保衛科,要求所有保安把住大樓前後左右四個出口。然後告訴草兒:“所有出口已經派保安把守好了,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了。”三妹安排妥當後,迅速帶了四五個保安上頂樓來了。三妹和保安上來後,兩個人仍然在不停地翻箱倒櫃。三妹喝令:“這是入室搶劫,如不停止非法行爲,拿下交派出所處理。”
那男人拿出一張工作證,理直氣壯地說:“我是某某檢察院的吳歷由,奉命搜查,誰敢阻攔,以干擾執行公務罪論處。”
三妹說:“你的搜查證呢?”他吱吱唔唔,說:“沒來得及帶,回去後補手續。”
“那不行,這是屬於違法行爲,侵犯他人隱私權。”三妹一揮手,五個保安一哄而上,把兩個人銬上了。屈阿姨見狀,慢慢退下悄悄離開了。
三妹拿起辦公室的電話,給某某檢察院打電話,電話通了。三妹問:“你們檢察院第二檢察部有沒有一個叫吳歷由的檢察官?”對方十分肯定地回答:“沒有,絕對沒有。”
三妹放下電話,對吳歷由大聲喝問:“你好大的膽子,冒充檢察官,私闖他人公司辦公室,這是搶劫,知道嗎?這是犯罪!把你們交給公安局來處理。”
保安李大柱一腳踩在吳歷由的腳踝上,疼得他直跺腳,然後飛起一腳朝他小肚子踢過去,只聽“嘭”的一聲,倒在地上了。
“哪來的盜賊?說。”三妹繼續喝問。這人裝傻,耷拉着頭不說話。三妹朝李大柱使了個眼色,李大柱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通了110。李大柱放下電話,蹲下身來,扳起剛纔還牛逼哄哄的那張兇惡的臉,吐了一口唾沫,用手拍拍他的臉蛋,說:“典型的入室搶劫,少說也要蹲三年大牢。”李小丫也跑過來,說:“你不是檢察院的嗎,剛纔還氣勢洶洶的,這個時候怎麼像泄了氣的皮球啊,變成啞巴啦。”李大柱又來勁兒了,一隻大腳猛地一下踏在他的小腿上,疼得他“哎呀哎呀”的怪叫。李大柱嘲笑他:“進來時,只看見一個弱小的丫頭,比發情期的虎鞭還硬,這時候是怎麼了,軟了?”挖苦擠兌諷刺,過足了嘴癮,110的警察來了。李小丫和李大柱隨110 ,押着這一男一女下樓去了。三妹站在窗戶邊朝下俯瞰,遠遠望見這一男一女被請進了警車。
三妹拿起電話給老二打電話,報告剛纔發生的事情。
我和草兒、大鵬回來後,和三妹一起商量,決定去110一探究竟。我們到110時,110告訴我們把人送到了轄區派出所,我們又匆匆往派出所趕去。到了派出所的大廳裡,迎面撞見邱臺長的小姨子王薄芸戴着墨鏡正從大廳出來了,看見我們之後,故意把太陽帽壓得低低的,生怕我們認出了她。
王薄芸原來是電視臺廣告部副主任,電視臺改制後,她和我們一樣,承接了兩檔節目,自己開了公司,至於公司叫什麼名字,公司地址在哪裡,我們一概不知。
王薄芸到派出所來幹什麼?見到我們後爲啥假裝沒看見,是不是有意迴避,我心裡有些疑慮。走到審訊室,一個警察看見我們來了好幾個人,問我們誰是公司當家人。草兒說:“我是。”警察就說:“我姓肖,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我有事找你。”
草兒到他辦公室後。肖警官開門見山,毫不掩飾地說:“有人來派出所找他了,上面的領導也給他打招呼了,希望這個事不要鬧大了,儘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說,你們又沒有什麼損失,在你們辦公室又沒偷走啥值錢的東西啊,我看讓他們賠禮道歉,算了吧。”
草兒說:“至於我們公司有沒有丟失東西,現在還不確定,因爲時間倉促,沒在公司認真查找。我們只有一個要求,要知道這兩個人是誰派來的,來我們公司翻箱倒櫃的目的是什麼,我們不能不明不白,糊里糊塗地忍着吧,這是明搶啊。”
警察猶豫了一會兒說:“你要知道內幕有什麼作用呢?難道想去報復別人?”
“錯,我們要防範別人。這事兒太蹊蹺了,我們平時都在,沒人來,恰巧我們出去了,來人打劫。”草兒說。
僵持了一會兒,草兒說:“欺人太甚,不給一個說法,就要我們算了,天底下還有王法嗎?”
等於沒有達成協議,草兒就匆忙退出來了。我問:“剛纔這個肖警官找你幹啥?”草兒說:“替人說情的,又不肯說出內幕,我沒答應。”
正說着,剛纔跟那男人一起到我們公司實施搶劫的女人,從審訊室走出來了,眼看就要走出大廳了,李小丫跑過去扭住她的胳膊,說:“你就這麼走了,不行!必須給我們有個說法。”李小丫拖住她往後拽,她想掙脫跑出去,掙了好幾下,沒掙脫。
我們都圍過去了。這女人一臉無奈,無地自容,猜猜她那心思,恨不得鑽進地洞裡去吧。
草兒一看,心裡一驚:這女人不就是電視臺廣告部的邱瑩春嗎?
邱瑩春是誰呀,人人都知道,她是邱臺長的侄女,此人在電視臺的名聲不是很好,有點兒狗仗人勢,經常爲一些芝麻小事訓斥這個那個,平時沒少和同事吵架。誰頂撞她,她就隨便找個不是理由的理由,弄一雙小鞋給穿上。所以,在我們小臺裡,這個女人屬於雞蛋裡頭挑骨頭、鼓皮上捏起揪結兒來的好事者,以惡出名,幾乎人人都恨她。
一看見這個邱瑩春,我們似乎明白了什麼。她侷促不安,想說什麼又不敢開口,只有瞪着兩隻眼睛,死活不出聲。
草兒對肖警官說:“你不告訴我,我也能知道十之八九了。這個女人我認識,我們是兩年的同事關係。聽你的,先放她一馬,如果再有下次,那就法庭上見。”這正是——
是花是草要看根,知人知面不知心。
逢人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小人就是害人精,勿對小人動真情。
謹防騙局掉陷阱,誤入坑中毀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