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之殤(四)

武統三年,十二月末。

市民和各種人們早在之前就已經基本疏散撤離了,臨近新年的乙橘城完全失去了以前的那樣繁華景象,街道上一片死寂,四處都是癱倒在石板街道上的野狗野貓的屍骨,主街道兩旁的房屋上積滿了厚厚的雪層,有的甚至將整個房子都給壓塌了。店鋪可以看出很久沒有開門了,殘破的門上織滿了蜘蛛網,晃動時都會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距離皇宮不遠處的親王近臣或是京官府邸也好不到哪裡去,曾經被裝點的富麗堂皇的府邸至今也蒙上了一層蕭條之色,種在院子裡的草木因爲舊不修理早就失去了原本充滿藝術性的樣子,枝丫橫長,七拐八歪。也就只有幾個對萌帝忠誠的武將還留在宮廷保護萌帝,但依舊改變不了其沒落的現狀。

蕭條,前所未有的蕭條。

翠星石也是最後一次來檢閱和視察自己的禁軍的情況。

她騎在跟了她很久了的老戰馬上,慢慢踱着步子,徘徊在城牆及陣地周圍。禁軍的士兵們和一些無法離去的老人婦孺一見翠星石,就高聲呼喊着:“萌帝萬歲!”“大萌萬歲!”的口號。只不過,他們口中也沒有當初那般高昂,而是有氣無力地,虛弱地喊着。

這也難怪,畢竟自從常盤臺一戰後,乙橘城就失去了糧草穩定的供應,更何況在敵軍重重包圍下,去哪裡能找到糧草?

更何況還遇上了這該死的萬年一遇大冬天,情況甚至惡劣到開始去離去的百姓原本的家裡搜刮剩下的糧食。但很快就發現,百姓根本就沒有留給他們哪怕一點糧食。

沒辦法,只好拿路旁的野狗野貓充飢。但很快,貓狗也被吃完了。

就這樣,乙橘守軍的士兵們在這種斷糧的狀態下度過這每一天。軍心越來越脆弱,士氣越來越低落。

翠星石掏出單筒望遠鏡往對面望去,連綿百里的營寨上升起道道炊煙,直升雲霄。她忍住肚子裡的飢餓感,看了看身旁那些連飯都吃不飽都士兵,不由得感到無可奈何。

發往聖夜城的求援信至今都還沒有回覆,自從乙橘被圍攻後,商路被徹底切斷,被圍得水泄不通的乙橘城也就此失去了與外界的聯繫。

這無異於被關在籠子裡任人宰割。

“陛下,我們已經被圍了那麼多天,但他們還是不打算進攻,到底是爲什麼?”

“他打算就這樣困死我們?哼!不知道被逼入絕境的餓狼是最具戰鬥力的嗎?果然那個叫尤利的也真是個笨蛋的說呢。”翠星石冷哼了一聲,策馬向下一個視察點走去。

不久後,每當尤利這一方到了飯點,尤利這一方都會拿出一部分食物出來,擺到陣前,還讓人趴在戰壕裡吆喝道:“乙橘的——乙橘的兄弟姐妹們!放棄抵抗吧,我們都是同胞,都是一個族羣的同胞,都是女神的信者,都是說着大萌的語言,用着大萌的字,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再這樣自相殘殺了。”

“想想你們在遠方的親人,一定還在擔心這你們,他們不希望你們就這麼死在異國他鄉。”

“各位兄弟姐妹,如果能夠出來投降的話,我們中野盟主和御崎守、博麗神社守定會給予最大的寬恕,還會給予你們無盡的食物,讓你們吃個夠!”

“……無盡的食物,讓你們吃個夠!”聽到這個,守在陣地裡的士兵們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

去他*孃的萌帝,去他*孃的榮耀,只有吃東西填飽肚子纔是當前他們最想要的。

但禁軍畢竟是禁軍,即使是在最艱難的時候最基本的戰鬥素養還是有的,更何況聯盟軍在東南戰區做的事和日常的各種宣傳,讓他們對聯盟軍的信用實在是無法苟同。現在是戰爭期間,雙方對壘,鬼知道那是不是個什麼陷阱。

因此每次聯盟軍那一方只要有點動靜就會迎來炮擊和飛矢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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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聯盟軍大營。

正當翠星石那邊的士兵們做着淹沒在美食海洋的美夢的時候,尤利這邊則是不斷的發着牢騷。

“什麼啊?今天又擺這麼多菜?是嫌我們糧草太多了?”尤利望着桌上的各種菜品,皺着眉抱怨道。若不是正兩軍對壘,尤利真以爲他是來度假的。

“唉,想想對面乙橘城的人正挨着餓,你有這些吃的該知足了。最起碼我們的糧草存糧還能夠我們堅持很久呢。”一旁的博麗靈夢正揮舞着筷子毫無貴族吃相地狼吞虎嚥,胡吃海塞着,還一邊瞪着尤利說教道。

“倒是你,竟然還吃得下去,吃這麼多不怕撐着?”尤利轉頭望向博麗靈夢,悻悻說道。

“沒辦法啊,在神社那又不是什麼發達地區也吃不到什麼像樣的東西,更何況現在北方蝗災鬧得厲害,糧食大量減產,百姓能有食物吃就很不錯了。爲了帶頭省出糧食給百姓,我可是將整個政府官員的飯食都硬性規定成了一天兩頓,我則是一天一頓耶。”博麗靈夢嘆息了一聲,繼續埋頭狼吞虎嚥。

尤利也不再說什麼,僅是做到位置上抄起筷子。

一邊吃着還一邊聽着身旁擔任前線指揮的曉美焰的報告。

“尤利先生,按照你所說的,採用誘惑戰術來誘使對方主動投降的戰術恐怕要失效了。再怎麼說,翠星石的禁軍也是禁軍,超強的戰爭素養是不會讓他們就這麼簡單動搖的。”

“實話說,如果再這麼圍下去,萬一真的把他們激怒了,那我們就麻煩大了。你要知道,被逼入絕境的餓狼是多麼可怕。”

“倒不如我們這方儘快發動進攻,不禁在局勢上佔有主動權,在戰術上,突然的襲擊也會讓對面的傢伙們很快就崩潰,毫無還手之力。”

“我同意這樣的戰術。”博麗靈夢將碗筷放下,站起來說道:“戰爭要速戰速決,我們沒有時間再在這裡拖着了。我聽說翠星石已經發信讓聖夜那邊派兵支援了。如果我們再拖拖拉拉,等到聖夜的援兵一到,那麼完蛋的就是我們。”

“被兩面夾擊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利。”博麗靈夢一臉鬱悶地說道。

尤利也點頭說道:“我知道了,迅速集結部隊,所有人全副武裝,槍炮上膛。”

“總攻馬上就要開始了。”

“是!”曉美焰點頭,笑着向尤利行了軍禮後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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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乙橘城郊。

天上飛舞着的白色的雪花,靜靜地飄落到地上。凜冽的寒風不停地灌進尤利的衣服裡,讓他有些冷的發抖。

這個世界可沒有什麼貼身的秋衣秋褲,再冷的天也就只能靠多疊衣服來預防寒冷。但是南方的寒冷可與北方的乾澀的寒冬無法相比,是那種刺骨的,籠罩全身的,潮溼的寒冷。

尤利哈了一口氣到手心上,迅速帶上皮手套,綁上帶子,以至於不讓其中的暖氣漏掉。他爬上戰馬,將長劍和手槍掛到腰間的武裝帶上,舉起單筒望遠鏡望着對面的乙橘城。

不遠處,博麗靈夢對東線軍訓話的聲音迴盪在雪地上,即便是站在遠處的尤利也聽得一清二楚。

原來她吃那麼多東西就是爲了訓話的。

訓話結束後,尤利讓一直擔任喊話的人再去做最後一次的喊話。

“乙橘的——乙橘的兄弟姐妹們——同胞們——!”

“投降吧,這是對你們的最後通牒,看看我們龐大的軍勢,你們毫無勝算。爲一個壓榨百姓的萌帝賣命,我真是爲你們感到不值!”

“想想你們的父母,在家中的兄弟姐妹,想想你們的朋友師長,他們絕對不會希望你們揹負着助紂爲虐的罵名倒在這種異國他鄉。”

“我們是同胞,是萌域的子孫。我們用着同樣的文字和語言,我們看着都是同一本教科書,學的都是同樣的知識,作爲同胞,我不希望你們就這麼將生命獻給這種毫無價值的事情上。”

“投降吧,放下武器投降吧!只要投降,御崎守和博麗神社守不會傷害你們,按照約定,我們只要萌帝一人即可,其他人都能回家。”

咻——————

一顆子彈從喊話人身邊擦肩而過,打到他身旁的土地上,喊話人瞬間倒在地上,抱着頭害怕地顫抖着。

“看看,這就是你們的士兵!御崎的和姓博麗的,你們的軍中也就只有這樣的鼠輩了。”

“我們絕不投降,萌帝萬歲!!!”頓時,乙橘城那邊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吶喊聲,像是在爲將要來臨的戰鬥下必死決心般。

尤利搖搖頭,心道:看來只有非打不可了。

尤利隨即下令道:“所有人進入戰鬥序列,準備攻城!”

嘟————————

咚,咚咚,咚咚咚…………

尖銳的號角聲和渾厚的戰鼓聲震撼天地,號角聲像是要將陰沉的天空刺破的劍一般尖銳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