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錚忽然發狂,劉雲棟等三人來不及詢問,就趕忙過來勸解。雖然菊城上下等着弄死源修竹的人不少,但他們絕不希望是秦錚。
起碼不是秦錚本人。
樓下的混亂,引來了在客房休息的滿成器,自從擺脫腦殘紈絝的思路後,他開始努力參與到事務中來,雖然還是因爲說話不過腦被大家趕去樓上休息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滿成器也傻了。他忽然想起那天被秦錚按在牆上的瀕死感覺,當時的恐懼是那麼強烈,直到現在還常常出現在睡夢中,嚇出他滿身冷汗。
源修竹比當時的他差不了多少,應該說更倒黴一些。他直接被提溜起來,離地的雙腳亂蹬着,白眼絕望地翻起,似乎從未想到自己的生命會在這裡終結。
不是說可以保命麼?
不是說秦錚會有興趣麼?
不是說這是最後的籌碼麼?
爲什麼一切都沒有按照劇本來啊!源修竹發出了他自以爲是人生的最後一個疑問。
好在最後關頭,秦錚終於住了手,把他放在了地上。
源修竹一屁股坐下,猛烈地咳嗽起來,似乎要把心肝肺都咳出來一樣,眼淚與鼻涕齊飛,臉頰共猴腚一色,那撕心裂肺的樣子,驚得滿成器抱着垃圾桶狂吐起來。
都是滿滿的心酸回憶啊!
秦錚終於回過神來,他剛纔確實怒氣滔天,可掐人的舉動實打實來自於蘇青詩。蘇青詩的舉動讓秦錚對她的往事更感興趣了,可惜蘇青詩打死不說,只好暫時作罷。
他努力平復了紛亂的心情,儘可能和顏悅色地問道:“源少,這機器在哪兒?”
“咳咳咳咳——”
“源少,這個禮物我很滿意,但我要見到實物才行。”
“咳咳咳咳——”
“源少,你源家是如何得到這東西的,能告訴我嗎?”
“咳咳咳咳——”
“……”
秦錚一腳把源修竹踹出老遠,吩咐劉管家說:“給他找個逃不出去的房間……不,送去八兩地,讓盤子他們看着。”他忽然意識到不能把源修竹和劉傑娜擱在一起,這貨對劉傑娜的癡迷程度未必會因爲生存壓力而消減。
就算還沒確定關係,但這時候除了差錯,別人一定會覺得秦錚頭上長韭菜的!
氣哼哼的秦錚看着劉家人把源修竹拖走,才轉身看向劉雲棟他們。
三位長輩,加上一個滿成器,都有點驚訝地看着他。雖然都是大風大浪裡出來的,畏懼尚且談不上,但他們看着秦錚的目光,恐怕再也不會是長輩看晚輩一般了。
秦錚聳聳肩,道:“這裡牽涉家仇,讓各位看笑話了。”
“不不不不不……”三人紛紛擺手,示意完全理解,剛纔秦錚狂暴的一刻都被他們看在眼中,實在沒必要因爲這點事影響了大家的關係。
和和氣氣總還是最好的嘛!
寒暄了一陣,秦錚就回了臥室,他不是商業大亨,沒有縱橫商場的經驗,實在沒必要給他們出餿主意。當然,臨走前他塞給劉雲棟一張字條,上面寫着自己選中的幾家源家產業……
剛剛走上樓,秦錚轉過樓梯時,就看到劉傑娜的眼睛從虛掩的門縫裡冒出來,然後“砰”地關上了門。估計她滿腦子都是剛纔那頗爲尷尬的一幕,所以鬼鬼祟祟的,秦錚也不管她,轉身向自己臥室走去。
“蠢啊!”蘇青詩跳了出來,“這麼明顯的暗示都不懂?快去敲門啊!”
秦錚無奈地說:“大姐,你別以爲劉雲棟和我成了同盟就不會拿刀砍我,在他家公然勾引他寶貝女兒,十個我都不夠死的!再說了,按理說任務也該完成了呀,上次不就是蘇婕妤隨便表了個白就完成了麼?劉傑娜這麼明顯的表態,系統就看不見?”
蘇青詩白了他一眼,說:“系統是什麼?是感知情感的工具嗎?沒有明顯的代碼輸入其中,怎麼可能引起系統的作用呢?你還是老老實實去勾搭,等小姑娘跟你有了明示之後,任務就妥妥地完成了。”
秦錚皺起了眉頭。實話講,要說他對劉傑娜一點感覺都沒有那是扯淡,女追男,隔層紙,有妞不泡是白癡,面對劉傑娜風情萬種又萌呆無比的模樣,秦錚早在夢裡用她解脫處男身好幾回了。
可到了現實中,秦錚卻怎麼都跨不過這道坎兒。原因很簡單,只有三個字——“蘇婕妤”。現在他和蘇婕妤的關係簡直是一團亂麻,明明和蘇家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蘇婕妤卻依然給他派來了小十七,他也幫蘇婕妤擋了蘇晉找茬,隨着關係的日漸複雜,他的惆悵也在日益加深中。
“唉……”秦錚嘆口氣,趴在牀上,再也沒心思抱起電腦查閱什麼源家的資料了。機器的資料肯定不在這裡,他都看過好多遍了,一定單獨保存在妥善的地方,如何去做,還要看源修竹配不配合。
蘇青詩比肚子裡的蛔蟲還可惡,瞬間感知到他情感選擇的難題,賤兮兮地笑着說:“小子,你還太嫩,連兩個妞兒都拿不下,接下來的任務你怎麼完成?”
“還有比這更難的任務?”秦錚無奈地問。
蘇青詩說:“那當然了,你知道這裡面的水有多深麼?就憑你現在光棍一條窮光蛋一個的檔次,還不夠那些潛在水下的大魚塞牙縫的!”說到這裡時,她的神情不再戲謔,反而變得認真起來。
“大魚?打得過蘇家何家去?”秦錚有點懷疑蘇青詩的話。菊城的局面他早就瞭然於胸了,除了明面上的四大家族,最強也不過白家那種政界巨擘,有源家的資料在手,再加上蘇何兩家機器裡取得的情報,說不定還可以加上源家那臺機器的內存……要擺佈這些人易如反掌。
蘇青詩搖搖頭,說:“井底之蛙啊!說句老實話,你覺得那臺機器如何?”
“很好。”
“有多好?”
“驚世之作。”秦錚說得是實話,一臺機器就能讓蘇何兩家無往不利,已經是這個時代神話一樣的存在了。
“那你覺得,這樣的機器,緊緊吸引了菊城豪門的目光麼?”蘇青詩冷笑。
秦錚怔住了,這話忽然在他眼前鋪開了一張更大的地圖。
菊城,是華夏東部的發達城市之一,論及程度絲毫不亞於餘杭和金陵,可即便如此,它也不過只是個勉強夠得上一線水準的地方,在更廣闊的世界裡,華夏京都的燕京、東方明珠的夜歌、東南魁首的羊城、中部重鎮的錦城……這些更爲核心的城市有着更加龐大的力量,難道那些力量也注意到了機器?甚至機器的散失和秦家的劫難都有這些力量的參與?
他的腦子瞬間亂套了,因爲在菊城節節勝利而志得意滿的心情化爲飛灰。與此同時,他明白了蘇青詩和父親秦一清始終對往事語焉不詳的用意,不是他們不想說,他們甚至都快憋炸了,只是因爲……他們抱着巨大希望的自己,還沒有掌握足夠的力量去勘破這些真相。
“明白了?”蘇青詩問着秦錚,神色前所未有的嚴肅。
“明白了,”秦錚拍拍臉,讓自己變得清醒起來,“前路漫漫,我纔剛剛踏上第一個臺階而已。謝謝。”他謝的是蘇青詩及時點醒了自己,讓自己不至於在志得意滿中徹底迷失方向。
圍繞機器,圍繞秦家,圍繞蘇青詩的一切是如此風詭雲譎,迷失方向的唯一後果就是被捲入這風暴中去,然後被撕成碎片。
他,是秦家的最後希望,也是蘇青詩的最後希望。
別人或許可以輕巧地說,輸了不可怕,除非我死了,希望纔不會斷絕。
但對他來說,不能輸,更不能死。
第二天一早,劉家大宅震動起來。
劉雲棟從臥室裡衝出來,迎頭撞上了焦急趕來的管家。
儘管劉夫人穿着性感的睡裙,此時春光乍泄,但劉雲棟毫不在意地拉着她往樓下跑去。
跑到三樓,他們焦急地捶打起劉傑娜的房門來。
“娜娜?娜娜!快起來!地震了!”
他們喊了良久,卻沒有得到迴應,心急如焚的劉雲棟一腳踹開劉傑娜的房門,然後幾個人無語地站在那裡,靜靜面對着眼前的情景。
劉傑娜揉揉惺忪的睡眼,坐了起來,摘掉可愛的兔子耳塞和小熊眼罩,迷迷糊糊看着他們,問道:“怎麼了?”
這時候他們才發現,剛纔還在震動的樓房平靜下來了。
透過劉傑娜房中虛掩的窗簾,他們看到外面有一道身影閃過。
那是什麼?劉雲棟衝上陽臺,向着身影消失的地方看去,剩下三人也跟了上來,循着他的目光向遠處打量着。
什麼都沒有,就好像只是大家集體產生的幻覺一樣,那道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早晨見鬼了?劉雲棟看看初升的太陽,實在不敢想象什麼鬼敢在陽光下面亂跑。
就在他發愣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叫喊:“快閃開!擋路了!”跟着就是強烈的震動感從身後傳來。
劉雲棟回頭一看,趕緊回身撲向一旁,好死不死地臉先着地,還是磕在了花盆上。
可他沒管血流如注的鼻子,翻身坐起,向着又一次閃過的身影大聲怒吼道:“秦錚!你個癟孫兒!”
從此以後,每天早晨劉家人都起得很早,然後集體站在院子裡圍觀那個冒着傻氣的少年繞着一個個陽臺跳來跳去。
就像傳說中的跑酷一樣。
只是難度高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