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高老爺子的後事,我們也要管一管,總不能讓他身亡之後,孤兒寡母,無人照料。”
桌子上的茶水漸冷,天空忽然飄來一片濃雲。
沐延昭把手中的冷茶飲盡,呢喃自語,“他該早些離開涯州,只是聽說後日是王賢民的壽辰,他會回享城,薛澤又不在,一時半會兒,他怕是不肯走的……”
起了風,小歐把身上漆黑的斗篷解下來,替沐延昭披上,“早些休息,明日還有正事。”
沐延昭失笑,伸手捏住腰間繫的湖藍色的荷包,一邊漫步迴轉,一邊低聲道:“明天請一日假行不行?”顧師的集賢館,離他的別院很是有一段距離,只是打個來回,恐怕都要半日,再加上幫自家的紅顏知己找‘東西’,一日都不一定夠呢。
春末,涯州縱使偏寒,到也開始有了幾分暑熱的徵兆。
顧婉放飛了信鴿,便不在記掛,估計一時半刻的,也傳不回信。
這日,日頭不錯,顧婉領着寶笙寶琴,把冬日穿戴的大毛衣裳翻出來,準備清理乾淨儲藏,留待來年再穿,他們顧家現如今可沒本錢像豐朝權貴人家那般奢侈,毛皮的衣裳只穿一季,還半新着,就丟棄或者賞給下面的小丫頭們穿。
在豐、慶兩朝,普通老百姓穿戴的皮草,大多是冬日裡用雪擦乾淨,然後擱在陰涼裡晾乾收藏,對皮毛的損傷挺大,再加上本來處理皮革的時候就很簡略,大多是用水加上鹽類,再添上一點兒樹皮果類煮軟,宮廷和某些巧匠或許有一些鞣劑的秘方,卻輕易不外傳,普通人根本見不着處理的特別好的皮料。一件上好皮料的衣裳,穿不了多久,皮子就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出現,縱使是一般富貴人家,上好的毛皮衣裳,也是輕易捨不得穿。
上琅地處偏遠,多山地林地,屬於窮鄉僻壤,可是什麼都缺,就是野獸不缺,顧家來涯州的時候,很是收購了一批上好的皮料,連老虎皮都有十幾張,其它名貴的狐皮,貂皮,狼皮,更是數不勝數,這些東西在上琅不怎麼值錢,可放到涯州,就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顧婉也很捨得,沒少給自家大哥製作大毛的衣裳,貂皮斗篷之類更多,爲了清理這類皮料衣服,顧婉特意買了幾瓶具有普適性的鞣劑和清洗劑。
寶琴拿起用軟兔毛製成的刷子,沾着略帶異味的藥水,輕輕地拂過一件貂皮大衣的表面,那上面沾染的塵灰,一下子就消失不見,料子也顯得更鮮亮起來。
路三娘剛把賬本放好,看到顧婉在忙,也趕緊走過來幫手,一眼看到已經被清理乾淨的幾件貂裘大衣,便忍不住笑道:“咱們家的衣服料子就是好,同樣皮子,光澤比別人家的鮮亮許多呢。”
寶笙和寶琴兩個丫頭也是一臉與有榮焉:“就是,前陣子天冷,我們穿姑娘賞的兔皮斗篷出門,陳嫂子還說,就我們身上這一件斗篷,看做工和料子,放在大庸,三十兩銀子都買不下來。”
顧婉很是得意的一揚眉:“當初鞣製的時候,咱們用的鞣劑就比較好,是我們顧家的秘方,做出來的活計,自是比外面那些要好。”
一說起皮料,顧婉若有所思地按了按頭——其實,將來在大庸開一家清洗店,專門負責鞣製皮革,清洗和翻新皮料衣裳,應該挺不錯,按照二十一世紀的話說,就是會有不小的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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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庸那邊,貴人多喜皮料,可皮料的保存,鞣製,都很艱難,現有的鞣劑,肯定比不上她買來的好,質量不是差了一星半點兒。
到時候把鞣劑,復鞣劑分成上中下三等,下等的,中等的,便宜一些,上等的就用從商店裡買來的高檔藥水,下了百兩銀子不給用,只要效果好,不愁沒人追捧。
衣食住行,是賺錢最穩當的行當,他們顧家開鋪子,要求穩,自然也是開這方面的鋪子比較妥當。食上,販賣糧食不是一般人能做,開個酒樓飯館到可以,住和行,將來有了本錢也能嘗試,成衣鋪,綢緞莊之類,也可涉獵。
可是,這些恐怕都比不得開清洗店,翻新店鋪,最方便簡單,只要教會幾個丫頭清洗的方法,再或配置或購買些藥水,再有一個能接待客人的小店面,就可以開張了,當然,還需要在店裡放置些皮衣樣品,以供客人挑選藥水,這比直接製作成衣,還得請繡娘,請裁縫,買料子,簡單得多。
顧婉越想越覺得可行,下定決定等她家大哥參加完集賢館的考試,就開始籌辦,不過,一開店,家裡的人手恐怕就不夠用了,恐怕還得再招幾個人。
“咦,婉娘在清理衣服?”
顧安然剛纔正在書房讀書,從王大手裡接到外面人送來的信,便急急忙忙來找妹妹,“正好,王世叔壽辰,大哥接到請柬了,婉娘,你趕緊準備一下壽禮,先包幾張虎皮吧……哎,還是太減薄,這信兒也來的太晚,一時半會兒,又上哪裡去尋上好的禮物?”
顧婉嘴角抽了抽,可不是,五月初五,正是王賢民四十八歲壽辰,她瞭解自家大哥,現在王賢民還沒有露出他的本來面目,這禮物肯定是要送的。
看大哥一臉送禮送的太薄的表情,顧婉暗自咬牙,面上到還一副溫溫柔柔的樣子,“大哥,咱們的虎皮都舊了,我剛清洗過,溼淋淋的,哪能這麼送?你呀,就不用擔心了,王世叔也不是外人,送禮嘛,心意到了就好,禮輕情意重,我相信,無論咱們送什麼,王世叔都會高興的。”
顧安然一想也是,笑着點點頭:“也對,王世叔不會看重這些外在的東西,不過,雖然不是世叔的整壽,咱們也得上上心。”
“那好,我就親自下廚,做一隻壽桃,相信王世叔肯定高興。”
顧安然一聽,親手做的東西,確實顯心意,便笑道:“那就勞煩婉娘了。”
顧婉笑眯眯地應下,壽桃是有,親自做大可不必,反正那人也不稀罕。
上一世爲了給王賢民送壽禮,又不想自家大哥面上不好看,自己做主,把孃親留給她的一套頭面首飾當了,那時候,她可沒找着孃親留下的大批嫁妝,那頭面,是孃親留給她唯一的東西,可她還是高高興興,真心真意地拿去當了給那人置辦壽禮,這一次,她可不會那般傻有好東西就是扔了,也比便宜滿肚子算計的仇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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