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天氣轉涼,施長安被軍訓曬黑的臉有了好轉,他每天上下課,空餘時間練習鋼琴,偶爾跟黃括通電話,匆匆聊兩句就掛了。

漸漸的,他們通電話的次數從偶爾變成寥寥無幾,昔日的無話不談都因爲生活有了隔膜。

拼命的長大以後,習慣了去壓抑自己的喜怒哀樂,那種交心的純真已經不再了。

“長安,你吃這個不?”

王石南把袋子裡的鴨脖往施長安那邊推推,“微辣的。”

施長安拿筷子夾了一個鴨脖,花椒的香麻通過舌||尖送入口中,辛辣的味道並不重。

兩人都默契的忽略對面的喬晗。

宿舍另外一個男生跟他的女朋友在外面租了房子,不查寢不回來,有時候上課都見不到人,就算見到人了,對方也是跟女朋友湊在角落。

所以經常是王石南和喬晗跟施長安一起。

喬晗面前的麻辣燙已經糊了,他食不知味的往嘴裡送成團的粉絲,眼睛直落在施長安的手上,似乎只要看着,就是一件很愉悅的事。

施長安的手是他見過最精緻的,每根手指從關節到指尖都很完美,他有好幾次都發瘋的想伸出舌頭||舔||一遍。

王石南正好把喬晗對着施長安吞口水的一幕看見了,他立刻瞪過去。

從開學到現在,他發現喬晗經常盯着施長安看,那眼神說不出來,總之很變態。

喬晗斜了一眼王石南,一臉嫌棄。

中午施長安在宿舍睡了一會,耳邊有急促的喘||息,他蹙着眉頭起來,看到對頭牀鋪上的喬晗靠牆作者,邊喊他的名字邊打||飛||機。

“長安……施長安……”

施長安就跟吃了蒼蠅一樣噁心,他冷眼旁觀。

被那種陰冷目光圍住的喬晗嚇一跳,原本即將翱翔的飛機停在半空不上不下。

王石南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陽臺窗簾拉了起來,整個宿舍的光線很暗,施長安厭惡譏諷的打量喬晗晾着飛機又羞又慌的表情。

“施長安,你用手給我弄一次,我用嘴幫你,怎麼樣?”喬晗深呼吸,一咬牙,索性將一直埋在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施長安在喬晗身上看到施長樂的影子,目空一切的自信,如出一轍。

他下了牀往門口走,背後喬晗情急之下直接跳下來,“施長安,我知道你跟我是同一種人!”

喬晗見前面的人沒動,他一步步走過去,商量的語氣裡透着瘋狂的執着,“我們試一次,你覺得爽了再繼續,你不舒服,隨時可以結束。”

喬晗斷定了只要施長安點頭,他就能讓施長安爽。

施長安去開門,從身後過來的手將他撞上門,他的下巴被磕的發紅。

喬晗在力道上佔了上風,他猛拽着施長安的胳膊,一想到對方要用那雙手開他的那架飛機,他就激動的渾身顫抖。

“你又不損失什麼,同學一場,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施長安揪住喬晗的頭髮,擡起膝蓋用力撞上去,他痛的啊了一聲,發白着臉捂住褲||襠慘叫。

出了宿舍樓,施長安摸摸還有點疼的下巴,鬱悶的心情持續了很久。

下午只有兩節課,結束後他就去了盛世,像往常一樣坐沙發上等陸慎行下班。

“過來。”陸慎行從一堆文件中擡頭。

施長安放下書繞過辦公桌,跨||坐到陸慎行腿上。

“有心事?”陸慎行拍拍他的屁||股。

“沒有。”施長安笑着說。

陸慎行審視的目光在施長安臉上走了個來回,沒看出什麼破綻。

“便秘好了嗎?”

“……”施長安彆扭的咳了聲,“好了。”

“讓爹地來檢查一下。”陸慎行調整姿勢,託着施長安的腰,開始了他獨門獨創的一套檢查方法。

施長安被親的眼角潮||溼,他在感到不適時發出輕微的哼哼,舒服時會主動配合,這次的檢查過程一如既往的完美。

有次陸慎行和施長安在商場買東西,吃驚的盯着對面走在一起的兩個少年,個高的低着頭對稍矮一點的說着什麼,姿態討好。

施長安也很訝異,喬晗怎麼跟長樂認識了?看樣子關係還很好。

第二天陸慎行就拿到他想要的資料,他一下一下的敲擊桌面,原劇情裡施長安讀的是音樂學院,不認識喬晗這個人,也就不會有喬晗找上施長樂當施長安的替身這回事。

他擔心喬晗的存在會影響施長樂的命運,不得不派人留意施長樂的一舉一動。

春夏秋冬走了兩圈,施長樂沉迷在賽車道上,大小事故都碰到過,有幾次死裡逃生,陸慎行從來沒去看過,他的冷漠告訴施家所有人一個事實,施長樂的事他不會干涉,之後管家就不再傳遞施長樂的情況。

一起賽車的哥們發現每次施長樂比賽,總有個男的跟着,後來那些人知道他叫喬晗,施長樂相好的。

施長樂在有外人的情況下從來不給喬晗半點面子,甚至充滿輕蔑和不屑一顧,而喬晗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認誰看了都覺得他們根本就合不來,一定是什麼關節錯了才把他們硬湊到了一塊兒。

教學樓的廁所隔間裡有曖||昧不明的喘||息,緊接着是不耐煩的聲音,“喬晗,你今天怎麼回事?”

喬晗弓着背,臉上的神情似乎有些煩躁,想達到什麼樣的效果卻無法實現,他在施長樂越來越頻繁的催促中閉上眼睛,不去看那雙手比施長安的手差在哪兒,這纔得到解脫。

施長樂抽出紙擦手,罵罵咧咧的按着喬晗的頭,“快點!”

幾分鐘後,一出去施長樂就打開水龍頭沖洗雙手,喬晗趴在水池乾嘔,臉上寫滿痛苦。

這麼不情願,爲什麼要找上他?施長樂嘲諷的笑笑,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喬晗呸了一聲,咕嚕咕嚕幾下把嘴裡的水吐掉,他抑鬱的搓了把臉,恢復了平時的斯文模樣。

兩人當陌生人不到一星期又繼續各取所需,其他沒別的,這是當初約好的。

施長安再見黃括是在學校門口,看見他從一輛陸虎車裡下來,一身名牌,挺拔英俊,再也找不到從前的痞裡痞氣和吊兒郎當。

“長安,走,去喝一杯。”

車裡瀰漫着高檔的氣息,夾雜着女人的香水味,施長安坐在副駕駛位置,垂着眼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樣?”黃括見施長安疑惑,他嘿嘿笑,“車啊!”

施長安淡淡的說,“不錯。”

“你考駕照了沒有?”黃括轉着方向盤,“給你也弄一臺。”

施長安說,“你知道我對這個沒有興趣。”

“鋼琴,你喜歡鋼琴嘛。”黃括笑了笑,“我已經聯繫了國外一位有名的老師給你定做了一臺,明年就能拿到,這次不準拒絕啊。”

短暫的緘默後,施長安開口,“很長時間沒見了,你換工作了?”

“早換了。”黃括說,“我跟一個朋友合夥開了一家公司,做皮包的,之前不太順利,出了點狀況,現在發展的很好。”

施長安抿着的脣角鬆開。

“長安,你該不會以爲我是傍了個貴婦吧?”黃括哈哈大笑。

我怕你走上了無法回頭的那條路,施長安輕鬆下來,還好你沒有。

施長安和黃括去的還是以前的那家店,同一個位置。

吃飯的點,人特別多,大人吵孩子鬧,服務員走來走去,衛生環境一般。

“哎,長安,我們換別的地兒吧,這裡怎麼還這麼髒亂,早知道就不過來了。”黃括厭惡的鎖着眉宇。

“菜都點了。”施長安叫住黃括,“我有點想吃這家的炒河粉,打算回去的時候打包一份。”

“炒河粉?”黃括撇嘴,“那玩意兒有什麼好吃的?”

施長安蹙了蹙眉,以前口口聲聲說最愛吃炒河粉的那個黃括是真變了。

“你和陳敏怎麼樣?”

“分了。”黃括吃了口菜,輕描淡寫的說,“‘她家裡嫌我條件差。”

施長安還在猶豫說些什麼就聽黃括說,“我前段時間剛談了一個,漂亮大方,最重要是她家裡對我這個未來女婿非常滿意。”

“也是本市的嗎?”施長安接着問,他看出黃括過的很好,對現狀很滿意,無論是生活,還是感情。

“不是,外地的。”黃括眨眨眼,有着藏不住的幸福,“是個乖巧的好女人。”

施長安也跟着笑笑,“有空帶出來吃個飯。”

“嗯沒問題。”黃括把紅燒鯽魚端到施長安那邊,“吃這個,味道好。”

施長安說了聲謝謝。

“你和你爸還好着嗎?”看到施長安一臉平靜的在裝傻,黃括翻了個白眼,“你當我是豬呢,上學那會我就看出來了。”

一開始他還以爲長安脖子上的紅印子是被蚊子咬了,還往書包裡塞了花露水,後來發現跟他在陳敏臉上用嘴巴吸出來的一個樣。

施長安差點嗆到,他說,“挺好的。”

“你爸那身材一看就是經常鍛煉出來的。”黃括笑的曖||昧。

施長安尷尬的從鼻子裡發出一個聲音,算默認了。

重逢的兩人談的很開心,並沒有什麼不自然。

“這酒不好喝了。”黃括嫌棄的吐掉,“肯定兌了水。”

施長安將最後一口啤酒灌進肚子裡,喝酒的人心態變了,味道也就跟着不一樣了。

九月初八,陸慎行把施長安從學校接回家,當天下午的機票去了h市鳳山遊玩。

他們登上山頂搭了帳篷,把帶來的食物拿出來填飽肚子,躺在鋪上去的毯子上看夕陽。

夜幕降臨,溫度低了不少,陸慎行穿着外套蹲火堆那裡烤肉。

望着夜空的繁星,施長安沒來由的眼皮直跳,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心神不寧。

“爹地,我們明天回去吧。”

“不多玩兩天?”陸慎行轉身,隨意的語氣問,“寺廟不去了?”

施長安搖頭,下巴蹭着陸慎行的肩膀,“下次吧。”

回去的第二天,施長安就在學校見到了兩個出示了證件,並且自稱是||緝||毒||大隊的人,販||毒,拘||捕,跳海,那些字組合在一起往他耳朵裡鑽,他感覺不真實。

“你是他關係最近的朋友,他如果回來,找你的機率很大,希望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施長安沉默着站在原地,王石南趕走上宿舍圍觀的其他同學,他沒有問一句,默默的把宿舍留給了施長安。

“爹地,能不能幫我查一件事?”

辦公室的陸慎行一聽這話就明白是什麼事了,他答應了,只告訴了施長安一些無關緊要的答案,關於黃括的命運他一個字都沒提,因爲在別人眼裡他不是神,沒預知未來的能力,說了也不會信。

施長安掐着眉心,黃括是開了一家皮包公司,只不過是個幌子,私底下一直在連同幾個人參與毒||品的交易。

你爲什麼還是走上了那條路……

一連幾天,施長安都魂不守舍,他想知道黃括的消息又不想知道,因爲他清楚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大概過了一個多月,剛睡醒的施長安接了一個電話。

拿起手機按了接聽鍵,施長安突然就變了臉色,他呆坐着不動,那頭掛了電話也不知道。

看見施長安那個樣子,陸慎行知道是黃括的命運走到了終點,他放下水杯,“長安,怎麼了?”

彷彿是被人敲中頭部,施長安煞白着臉慌亂的站起身跑了出去。

二十多分鐘後,施長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前被白布蓋住的人,被水泡的浮||腫不堪的五官讓他陌生又熟悉。

說好要一起活到九十九,就這麼突然的走了,名和利究竟有什麼好……

施長安乾澀的眼睛眨了一下,一滴溫||熱的液||體滑落臉頰。

這一刻,像是無形中有一個掌控情感的閘門被拉開,施長安眼中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滴落。

從小到大,唯一陪伴他的朋友已經離他而去,施長安把臉埋在掌心裡,無聲的哭了。